“聽說了嗎？葉家那個養女今天也來宴會了！”
水晶吊燈下，幾位名媛掩著唇，眼神卻不住地往露臺方向瞟。
那水晶燈折射出的碎光，都照不進眼底的輕蔑。
“就是那個被扔到鄉下十多年的野丫頭？”
“葉家不是不待見那個養女嗎？怎么會？”
“葉家也真是的，今天可是顧氏的宴會，居然讓個養女來充數。”
“聽說是葉大小姐突發急性腸胃炎，臨時抓她來頂包的。你看，葉家連個陪同的人都沒派，就讓她自己打車來的。”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露臺。
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歐式雕花長椅上，月光為她鍍上一層清冷的銀邊。
黃芷晴就是在這一刻驚醒的。
后頸傳來真絲靠墊冰涼的觸感，鼻腔里還充斥著陌生的香水味。
不是她喜歡的茉莉香，也不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猛地坐直身體，才發現自己穿著一身廉價的晚禮服。
嘖嘖嘖！
黃芷晴什么時候穿過這種衣服，又丑又土！
咦，一萬點嫌棄！
做夢也不至于夢到自己變成這樣吧！
還是趕緊醒了好！
修剪精致的指甲陷入掌心，清晰的痛感告訴她這不是夢境。
落地窗倒映出一張陌生的年輕臉龐：
二十出頭的年紀，杏眼里盛滿驚惶，蒼白的臉色被深藍色禮服襯得近乎透明。
這是……自己？！！？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葉思芷。
江城葉家的養女。
十八年前被收養后就被丟到鄉下老宅，直到上周才被接回。
今晚這場宴會，本來是葉家大小姐來的，不知怎的，讓她來了。
“原來如此......”
黃芷晴，現在應該叫葉思芷了！
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自己這是……重生了？還是魂穿了？
果然不應該偷看那些言情小說，看多了這種事情還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作為曾經的華州君庭的大小姐，她立刻理清了現狀。
零碎的記憶畫面在腦海中閃回：
肥頭大耳的王總不懷好意的笑臉，酒店套房猩紅的地毯，天臺呼嘯的夜風......
最后定格在新聞報道上的一行小字。
“葉氏養女深夜墜樓，疑似為情所困”。
正死死攥著露臺欄桿，指節泛白，眼底卻燃燒著令人心驚的火焰。
好好好，還真是魂穿重生復仇的爽文戲碼！
嘖嘖嘖！擱我這卡bug呢！
“不過既然讓我重活一次......”
她望著宴會廳里觥籌交錯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些害過你的人，就一個都別想逃。”
算了，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玩玩吧！
——
顧家，華州頂級豪門之一，今晚的宴會廳燈火璀璨，觥籌交錯。
本來這就是顧家大少爺顧霆為摯友黎九思舉辦的接風宴。
黎家大公子結束海外事業，正式回國發展，顧家作為東道主，自然要為他鋪路。
可實際上，誰都知道黎九思根本不需要這種場合。
黎家，是唯一凌駕于豪門金字塔尖的存在。
說白了，豪門世家也是典型的三角結構，站在頂端的，自然是他黎九思。
這不，政商兩界的人擠破頭想攀附。
不過嘛，黎九思修長的指節捏著水晶杯，香檳分毫未動，眼底一片冷倦。
看著那些堆著笑上前寒暄的權貴們，在他眼里不過是一群聒噪的麻雀。
真真是無趣！
黎九思想要的，從來只有一只金絲雀。
黎家莊園深處，有一座純金打造的鳥籠。
是黎九思十八歲那年，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籠子雕花繁復，鑲嵌著稀世的寶石，奢華得近乎病態。
可這么多年，他始終沒有找到心里的那只飛鳥。
那些被送進黎家的女孩。
還沒摸到籠子的金欄，就莫名斷了手指；
或者剛被推進去，第二天就瘋了；
還有的……直接消失了，連名字都沒人再提起。
顧霆太了解自己這個兄弟了。
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黎九思沒憋著什么好屁！
他端著酒杯走過來，壓低聲音笑道：
“大哥，今晚人多，給我點面子，別坑我。”
黎九思抬眸，薄唇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慢條斯理地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澤。
“放心，我對這些庸脂俗粉沒興趣。”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忽然定在露臺方向。
月光下，一道纖細的身影孤零零地站著，深藍色的禮服勾勒出她單薄的肩線，像是誤入盛宴的夜蝶。
黎九思瞇了瞇眼，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不過……如果是只野生的金絲雀，倒有點意思。”
葉思芷察覺到了那道目光。
隔著觥籌交錯的人群，她抬起眼，正對上黎九思深不見底的黑眸。
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呼吸凝滯。
太像了。
黎九思的輪廓，讓她恍惚間看到了那個人。
黃芷晴死前，還在和自己糾纏不清的人。
那個男人曾讓她傾盡所有去愛，也曾讓她恨到骨髓發冷。
他們糾纏半生，互相折磨，直到她閉眼的那一刻……
好嘛……
本來以為自己都放下了！
命運你是真不當人！
居然會以這樣殘忍的方式，讓那張熟悉的臉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葉思芷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裙擺，眼睜睜看著黎九思朝她走來。
哎……別過來啊你！
黎九思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記憶上，喚醒那些早已結痂的傷口。
一滴淚毫無征兆地滑落。
冰涼的液體劃過臉頰，葉思芷這才驚覺自己哭了。
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任由淚水無聲流淌。
黎九思在葉思芷面前停下。
他微微偏頭，目光落在她濕潤的眼睫上，忽然輕笑一聲。
“這位小姐，我長得這么讓人傷心嗎？”
葉思芷猛地回過神。
不是，我這是哭了？！
她迅速抹去眼淚，揚起一個完美的微笑：
“抱歉，香檳太嗆了。”
好吧，這個理由有點拙劣！
宴會廳的喧囂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為黎九思，而聚集在露臺邊
那個傳聞中冷血薄情的黎家大少，竟單膝跪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養女面前。
他的姿態優雅而矜貴，修長的手指托著一枚鑲嵌血鉆的戒指，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嫁給我，好嗎？”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蠱惑，卻又像是一句玩笑，讓人分不清真假。
葉思芷怔住了。
她的指尖微微發顫，大腦一片空白。
前一秒她還在為那張熟悉的臉而心痛，下一秒，這個男人竟直接向她求婚？
他瘋了嗎？
不是，這不是豪門復仇劇碼嗎？
咋滴，這人干嘛？
四周的賓客倒吸一口涼氣，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來。
“黎少這是……認真的？”
“這葉家養女什么來頭？黎九思竟然……”
“該不會是黎家又有什么新玩法吧？上次那個被送進鳥籠的女孩，可是……”
顧霆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碎得徹底。
果然，這位大哥不找是真的會死！！？
葉思芷的視線從戒指緩緩上移，對上黎九思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在試探她？
她忽然笑了，唇角勾起一抹明艷的弧度，像是早已看透這場游戲。
“好啊。”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中。
黎九思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隨即低笑一聲，扣住她的后頸，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了上去。
他的唇冰涼，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像是剛剛撕咬過獵物的野獸。
葉思芷沒有躲。
既然他要玩，那她就陪他玩到底。
一吻結束，黎九思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大步離開了宴會廳。
夜風拂過，葉思芷的長發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像是掙脫牢籠的蝶。
而身后，只留下一地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