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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穿越古代科技指南

第二章清河迷霧

意識像沉在冰冷渾濁的海底,被無形的暗流裹挾著,時而被拋向劇烈的痛楚礁石,時而被卷入失溫的麻木深淵。混沌中,一些碎片化的感官信息穿透黑暗,斷斷續續地刺激著林薇瀕臨崩潰的神經。

**顛簸。**一種極其原始、毫無緩沖的顛簸,仿佛身體被粗暴地拋擲在堅硬的木板上,每一次震動都精準地傳遞到斷骨和傷口,引發一陣抽搐般的劇痛。她似乎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呻吟,但聲音微弱得連自己都聽不清。

**嘈雜。**一些陌生的、帶著強烈喉音和急促節奏的語調在耳邊嗡嗡作響,時遠時近,像隔著厚厚的毛玻璃。其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還有某種沉重物體拖過泥濘地面的摩擦聲。這些聲音帶著一種原始的生命力,與她之前所處的死寂荒原截然不同,卻又如此陌生,如同異界的咒語。

**氣味。**濃烈的、帶著汗味和某種動物皮毛膻腥的氣息混合著泥土和雨水的濕冷,霸道地鉆進鼻腔。還有一種淡淡的、類似草藥的苦澀味道,似乎來自離她很近的地方。這些氣味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屬于“人”的氣息,沖淡了荒野的腐朽感,卻帶來了另一種未知的壓迫。

**束縛感。**她的身體似乎被什么粗糙而堅韌的東西捆綁著,固定在顛簸的平面上,限制了活動,也帶來一種被控制的恐慌。她本能地想掙扎,但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連動一動手指都無比艱難。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沉淪的意識。她是誰?她在哪里?這些聲音和氣味屬于什么人?他們要把她帶到哪里去?是獲救,還是墜入更深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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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的顛簸終于停了下來。林薇感覺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抬離了那個硬邦邦的“床板”,平穩地放到了另一個地方。觸感比木板柔軟一些,但依舊粗糙,帶著一種植物纖維的質感,像是厚實的草席或簡陋的褥子。一股更濃郁的、混合著煙熏火燎氣息的暖意包裹了她,驅散了體表一部分刺骨的寒冷。這暖意像一只溫柔的手,稍稍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

她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視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跳動的、橘黃色的光暈在晃動。她用力眨了眨眼,淚水混合著眼角的污垢流下,視野才逐漸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的屋頂。不是鋼筋混凝土,也不是任何現代建材。是粗壯的圓木緊密排列成的梁架,上面覆蓋著厚厚的、深褐色或灰黑色的東西——是茅草!茅草屋頂被煙熏得發黑,一些地方還掛著細小的灰絮。光線來源于屋子中央。那里有一個用石塊簡單壘砌成的方形凹坑,里面正燃燒著跳躍的火焰,干燥的木柴發出噼啪的輕響,橘紅色的火光將整個空間涂抹上一層溫暖的、跳動的光影。這就是那令人安心的暖意的來源——一個原始的**火塘**。

火光映照出四周粗糙的原木墻壁,能看到明顯的斧鑿痕跡。墻壁上掛著一些看不清具體形態的深色物件,似乎是某種工具或曬干的植物。整個空間不大,除了她身下的這張鋪著厚厚干草的簡陋床鋪,就只有幾張同樣粗笨、毫無雕飾的原木矮凳,以及墻角堆放的幾個陶罐和藤編的筐簍。空氣里彌漫著煙火氣、草藥的微苦、人的體味以及一種潮濕木頭混合著泥土的氣息——一種原始而質樸的“家”的味道,卻與她認知中的世界隔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唔…”她喉嚨里發出一聲干澀的嗚咽,試圖轉動僵硬的脖子。劇痛立刻襲來,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她的動作立刻引來了反應。火塘邊原本蹲坐著的幾個身影,如同受驚的鳥雀般猛地站了起來,齊齊后退了幾步,帶著毫不掩飾的警惕和驚疑,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三個男人,穿著樣式古怪的粗麻布短褐,腰間束著草繩或布帶。衣服染著泥土和汗漬,顏色是原始的土黃或深褐色。他們皮膚黝黑粗糙,面容飽經風霜,頭發大多用布條或草繩簡單地束在腦后。其中兩人手里還握著沉重的木棍,頂端削尖,似乎是簡陋的矛。他們的眼神里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如同看待山林里受傷猛獸般的戒備,身體緊繃,保持著隨時可以攻擊或逃跑的姿勢。

還有一個年紀更小些的少年,縮在后面,眼神里除了警惕,還帶著一絲少年人特有的、壓抑不住的好奇。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語言不通,形貌怪異(她的現代實驗服在火光下顯得更加格格不入),而且顯然被當成了某種威脅。她試著想擠出一個表示友好的微笑,但臉上的肌肉因為寒冷和疼痛而僵硬,表情可能比哭還難看。她不敢再有任何大的動作,只能微微轉動眼珠,觀察著這個陌生的庇護所和這些陌生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從屋外掀開沉重的獸皮門簾走了進來。那是一個老人,須發皆白,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皺紋,如同風干的樹皮。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深色長袍,肩上挎著一個同樣陳舊的藤編藥箱。他的眼神不像那些壯年漢子那樣充滿野性的警惕,而是沉淀著歲月的渾濁,此刻正帶著審視和探究的意味,落在林薇身上。

老人一進來,那幾個緊張的男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低聲用那種林薇完全聽不懂的語言急促地說著什么,語速很快,帶著濃重的喉音,手指不時指向林薇。老人聽著,渾濁的眼睛在林薇身上掃過,尤其是在她那扭曲的左臂、腫脹的腳踝和染血的衣物上停留片刻,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他擺擺手,似乎示意男人們安靜,然后邁著緩慢卻沉穩的步子,走到了林薇的草鋪邊。

他蹲下身,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隨著他的動作彌漫開來。他沒有立刻觸碰林薇,而是先仔細地觀察她的臉色、瞳孔,以及呼吸的頻率。他的目光銳利而專注,帶著一種醫者的冷靜。林薇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她能感覺到老人身上沒有惡意,但那種審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她身體內部的創傷和…她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靈魂。

老人伸出手,他的手指干瘦,皮膚粗糙如同老樹根,但動作卻異常穩定。他沒有去碰林薇的斷臂,而是輕輕按在了她右手的手腕上。他在號脈!

林薇心中微震。這古老的診斷方式,她只在文獻里見過!這更加證實了她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測——這里,是一個科技水平極其落后的時代!她強迫自己放松手腕,任由那粗糙的手指感受著她混亂而微弱的脈搏。

老人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收回手,又小心地掀開林薇左臂破損的衣袖一角,查看那觸目驚心的腫脹和青紫。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隨即又看向林薇腫脹的腳踝和胸前被血浸透的衣襟。他沉默著,似乎在評估這傷勢的嚴重程度和治療的難度。

接著,他抬起頭,目光不再僅僅停留在傷口上,而是仔細地、一寸寸地掃過林薇身上那件撕裂的、染血的白色實驗服。那光滑、細膩、非麻非棉的質地,那奇怪的剪裁和扣合方式(拉鏈),都讓老人眼中充滿了深深的困惑和驚疑。他又看向被林薇下意識緊緊抱在懷里的那個沾滿污泥、樣式同樣古怪的背包(戰術背包),以及從背包縫隙里露出的一個黑色、帶有復雜紋路的硬質物品(強光手電筒)的一角。

老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發出一個低沉而沙啞的音節,像是自言自語。他指著林薇的衣服,又指了指她懷里的背包,用一種緩慢而清晰的語調,對著旁邊緊張注視的男人們說了幾句話。男人們面面相覷,臉上驚疑不定的神色更濃了,看向林薇的眼神,除了戒備,更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敬畏?或者說,是一種看待“非人”之物的驚懼?

一個詞,被老人反復提及,帶著一種沉重而神秘的意味,清晰地鉆進了林薇的耳朵:“…Tianwai…Yùnxīng…?”(天外…隕星?)這個詞組的發音極其古怪,但林薇敏銳地捕捉到了它。

天外?隕星?他們把她和天象聯系起來了?林薇的心猛地一沉,隨即又升起一絲荒謬絕倫的念頭:難道…難道自己穿越時的能量異動,在這個世界被觀測到了?被當成了墜落的星辰?所以這些村民,把她這個隨著“隕星”出現的、衣著怪異、傷勢嚴重的人,當成了…某種從天而降的…異物?

這個猜測讓她不寒而栗。被當成怪物或邪祟,比被當成入侵者可能更加危險!她張了張嘴,喉嚨干澀灼痛,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不…不是…我…人…”她用的是現代漢語,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聽到她發出聲音,那幾個男人又是一陣騷動,握緊了手中的木矛。老人也明顯愣了一下,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愕然。顯然,林薇的語言對他們而言,比鳥叫還要難以理解。

老人擺了擺手,再次示意安靜。他不再試圖和林薇交流語言,而是用動作表達意圖。他指了指林薇扭曲的左臂,然后做了一個“正骨”的手勢(用雙手模擬掰直的動作),又指了指她腫脹的腳踝,做了一個敷藥的手勢。最后,他指向火塘邊一個冒著熱氣的陶罐,里面似乎正熬煮著什么東西,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草藥味。他做了一個“喝”的動作,眼神帶著詢問和不容置疑的堅持。

他在問林薇是否允許他治療。這是最原始的溝通方式——動作語言。

林薇看著老人那雙沉淀著歲月智慧的眼睛,里面沒有惡意,只有醫者面對傷患的凝重和一絲對未知的探究。她現在的狀況,除了接受,別無選擇。感染、失溫、骨折,任何一樣都足以致命。她必須活下去,才有機會弄清一切,才有未來可言。

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盡了她的力氣,眼前又是一陣發黑。

看到林薇點頭,老人臉上緊繃的線條似乎微微松弛了一絲。他不再猶豫,立刻轉身對旁邊一個壯漢吩咐了幾句。那壯漢快步出去,很快拿來了一小捆浸泡在水里的、柔韌的柳樹枝條(用于固定斷骨),以及一些搗碎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綠色草糊。

老人則打開了他那個陳舊的藤編藥箱,里面整齊地擺放著一些曬干的草藥、骨針、石片制成的薄刃,還有一小卷洗得發白的干凈麻布。他取出一根細長的骨針,在火上仔細地烤了烤。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沒有麻醉!她緊緊咬住了下唇,身體因為恐懼和預知的劇痛而微微顫抖起來。她知道,接骨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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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劇痛和昏沉中變得粘稠而模糊。

老人——后來林薇從村民零星的稱呼中捕捉到他的名字發音類似“陳守拙”——的手法出乎意料地老練和沉穩。正骨的過程如同酷刑,當那干枯卻有力的手精準地按住她斷裂的臂骨兩端,猛地發力復位時,林薇只覺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炸開,眼前一黑,幾乎徹底暈厥過去。她死死咬住牙關,口腔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才沒有慘叫出聲。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角淌下,浸濕了鬢角。

陳守拙的動作快、準、狠,沒有絲毫猶豫。復位之后,他迅速用那些浸濕的柔韌柳枝條,配合著帶來的干凈麻布條,將林薇的左臂小心地、一層層地纏繞固定起來,手法簡潔而有效。處理腳踝的扭傷相對“溫和”一些,只是敷上那氣味刺鼻的綠色草糊,再用布條加壓包扎。

處理胸前的傷口時,老人小心翼翼地剪開她被血痂黏住的衣襟。傷口不算太深,但被碎石劃開的口子邊緣已經有些紅腫。老人用燒過的石刃清理掉傷口里的泥沙,再用一種味道辛辣的深褐色藥汁沖洗,最后敷上另一種黑色的藥膏,用布條包扎好。每一步都伴隨著火辣辣的疼痛,林薇只能緊閉雙眼,忍受著。

整個過程中,那個之前縮在后面的少年和一個怯生生躲在門簾后、只露出半張臉的、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后來知道叫秀兒),一直好奇又帶著些畏懼地看著她。尤其是當陳守拙處理林薇那件奇特的“白衣”時,兩個孩子的眼睛瞪得溜圓。林薇身上其他一些現代物品——比如她腳上僅存的那只運動鞋,雖然沾滿泥濘,但其材質和造型同樣吸引了他們探究的目光。

處理完傷口,陳守拙示意旁邊的婦人(一個面色愁苦、動作麻利的中年女人)端來一碗剛從火塘邊陶罐里倒出來的藥湯。藥湯黑乎乎的,散發著難以形容的苦澀和土腥味。婦人用一把粗糙的木勺,小心翼翼地送到林薇嘴邊。

林薇看著那碗可疑的液體,胃里一陣翻騰。她本能地抗拒著。但陳守拙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身體各處傳來的、被藥物激發的、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她:感染的風險就在眼前。她必須補充能量和藥物,哪怕是最原始的。

她屏住呼吸,就著木勺,勉強喝下了一小口。那味道瞬間在口腔里炸開,苦澀、酸澀、還帶著一股濃烈的土腥和草腥氣,直沖腦門,讓她差點當場嘔吐出來。她強忍著,額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婦人又喂了第二口、第三口…每一次吞咽都像一場酷刑。

喝了大半碗,林薇實在撐不住了,虛弱地搖了搖頭。陳守拙沒有再勉強。藥效和極度的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壓了下來,她感覺自己再次被拖向黑暗的深淵。在意識徹底沉淪前,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火塘里跳躍的火焰,在陳守拙布滿皺紋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仿佛在審視一個巨大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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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林薇在一陣強烈的干渴和悶痛中再次恢復了些許意識。喉嚨里像是塞滿了滾燙的沙子,每一次微弱的吞咽動作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胸口的傷處悶悶地痛著,左臂和腳踝則傳來被束縛的麻木和鈍痛。但比起之前瀕死的寒冷和劇痛,這已經是天堂。

屋子里光線昏暗,只有火塘里的余燼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其他人似乎都去休息了,只有那個叫秀兒的小女孩,蜷縮在離火塘不遠的一個草堆上,似乎睡著了,懷里還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用碎布縫制的娃娃。

林薇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嚨里火燒火燎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水…”她無意識地呻吟出聲,用的是自己最熟悉的語言,聲音嘶啞微弱。她掙扎著想動,但被固定的身體和渾身的疼痛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徒勞地發出一點氣音。

“水…”又是一聲,帶著絕望的渴求。

就在這時,草堆上的秀兒似乎被這微弱的聲音驚動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火光映照下,她看到了草鋪上那個“天外來客”正微微張著嘴,發出模糊的聲音,眼神痛苦地望著她。

秀兒猶豫了一下,小小的臉上帶著害怕,但更多的是孩子純真的好奇。她爬下草堆,躡手躡腳地走到屋子角落一個矮胖的陶罐邊,用一個小木瓢舀了半瓢清水。她小心翼翼地端著木瓢,走到林薇的草鋪邊,怯生生地看著她。

林薇看著那瓢清水,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渴望。

秀兒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木瓢的邊緣湊近林薇干裂的嘴唇。清涼的水緩緩流入林薇口中,如同甘霖滋潤龜裂的大地。她貪婪地吞咽著,盡管動作牽扯著胸口的傷,帶來陣陣悶痛,但水的清涼和生命感讓她幾乎落淚。

喝了幾口,林薇停了下來,喘著氣。她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穿著打補丁粗布衣服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激。她用盡力氣,對著秀兒,努力地、清晰地吐出那個代表生命之源的字:“水…”用的是她的現代漢語。

秀兒愣了一下,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沒明白。

林薇的目光急切地看向她手中的木瓢,又看向她,再次重復:“水…”她試圖用眼神傳遞這個詞匯的含義。

秀兒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瓢,又看了看林薇渴望的眼神。一個模糊的理解在她小腦袋里形成。她遲疑地,學著林薇的發音,用她那稚嫩的、帶著濃重口音的聲音,嘗試著模仿:“…Xuǐ?”發音有些奇怪,但已經非常接近“水”的尾音。

林薇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有效!她用力地、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臉上努力想擠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秀兒看到林薇的肯定,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新奇和興奮。她似乎覺得這像是一個有趣的游戲。她又舀了一點水,喂給林薇,然后指著木瓢,再次嘗試:“Xuǐ?”

林薇再次點頭,艱難地回應:“水…對…水…”她嘗試放慢語速,讓發音更清晰。

秀兒咯咯地笑了出來,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別人。她似乎覺得這個“怪人”也沒那么可怕了。她放下木瓢,又指著地上那個盛水的矮胖陶罐,看著林薇,發出詢問的語調:“Gāng?”(這是村民對水罐的稱呼)。

林薇看著陶罐,明白了秀兒的意思。她需要知道這個容器的名稱。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秀兒。

秀兒指著陶罐,清晰地重復:“Gāng!”然后她又指著木瓢:“Piáo!”(木瓢)。

林薇聚精會神地看著秀兒的小嘴,努力記憶著這兩個陌生的音節:Gāng…Piáo…水罐…木瓢…這是她在這個世界學到的第一個和第二個詞匯!她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嘗試模仿:“G…ang…P…iao…”

發音很笨拙,但秀兒聽懂了。她開心地點著頭,又指向燃燒殆盡的火塘:“Huǒ!”(火)。

“Huǒ…”林薇跟著念,目光投向那微弱的紅光。

秀兒又指向鋪著干草的床鋪:“Chuáng!”(床)。

“Chuáng…”林薇的聲音依舊嘶啞虛弱,但每一個音節都帶著一種新生的力量。她貪婪地吸收著這些基礎詞匯,如同饑渴的樹苗汲取水分。這是她溝通的起點,是她在這個陌生世界立足的基石!

秀兒興致勃勃,又指向林薇身上包扎傷口的布條:“Bù!”

“Bù…”林薇念著,心中默默對應:布。

“Yào!”秀兒指著旁邊小桌上殘留的草藥渣。

“Yào…”藥。

“NǎiNai!”秀兒指著自己睡覺的草堆方向,意指她的奶奶(之前照顧林薇的婦人)。

“Nǎi…Nai…”奶奶。

一個又一個簡單的名詞,在昏暗的火光余燼中,在傷者與孩童之間,被緩慢地、艱難地傳遞著。林薇像一個初生的嬰兒,用全部的精神去聆聽、去記憶、去模仿。身體的疼痛依舊存在,但一種微弱卻無比重要的東西正在她心中點燃——溝通的可能,理解的曙光。

當秀兒指向林薇自己,帶著疑問發出一個音節:“Nǐ?”(你?)時,林薇看著小女孩純凈好奇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忍著胸口的悶痛,用盡力氣,清晰地說出了那個代表她身份、她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第一個宣告:

“林…薇…”

作家2WJSAt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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