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魔幻大廈出來,穿過兩個紅綠燈,就看見一個大樓,樓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里閃爍著四個鎏金大字“天上人間”,我知道那就是弘一說的夜總會了。
我摸索著走進去,昏暗的霓虹燈下人影閃爍,紅男綠女盡情搖擺。
左邊一個大巴臺,吧臺里站著一個帥氣小哥,正細心地往一個精致的酒杯里倒一種紅色液體,旁邊的柜臺里擺放著顏色各異的玲瓏酒瓶。
我想這小哥可能就是店子里的調(diào)酒師了,聽師兄說過,酒吧里都有專門的調(diào)酒師,能調(diào)出各種口味的香檳美酒。
吧臺外一個高腳椅上趴著一個人,看衣服好像是男人,他趴在吧臺上,右手舉著一個酒杯,含糊不清地說;喝,喝,不喝是小狗!
我遠遠便聞到了一陣酒香,香味很淡,夾雜著檸檬,可樂味。
我天生愛酒,明知沒有師傅做的酒香,仍然欣喜走過去,坐在高腳椅上,朝小哥打了個響指說:一杯冰鎮(zhèn)基尾酒。
那個喝醉了酒趴在吧臺上的男人抬頭看我一眼,便笑嘻嘻地伸過手來一把拽住我的右手說:來,喝一杯,就一杯,我干了,你隨意。
他的眼睫毛上蒙著一層晶瑩的水珠帶著朦朧的醉意,像被清晨雨露沾染的桃花。
他一杯酒剛下肚,便咕咚一聲栽到了地上。
因為他拽著我的胳膊,我也跟著摔在了地上,他頭朝下趴著,我結(jié)結(jié)實實壓在他的背上。
我迅速從懵逼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墊著他的身子翻挪著往起爬,但我的手被他手緊緊攥著,怎么抽都抽不出來。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摳他的手指頭,他的手指頭白皙修長,但卻力大無窮,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白搭。
放開,酒鬼!我顏面盡失,這貨也忒膽大了,竟敢冒犯本姑奶奶。
一群人圍過來不嫌事大的嚷嚷: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我哪見過這陣勢,尷尬得無地自容。
小哥也繞過來幫忙,試著把他翻過來,但是他還是不放手,嘴里喃喃道:拉稀……拉稀……
他是不是喝多了,喝壞了肚子要拉稀?
音樂強烈的節(jié)奏下,舞池里一眾男女盡情地搖擺扭動,淹沒了他微弱的聲音。
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看清了他的臉,即使是滿臉的污穢也難以掩飾他絕世的清秀容顏。
或許我天生就好色成性,一看是帥哥,剛剛的惡心嘔吐瞬間消散,柔聲問道;你要上廁所嗎?我扶你去。
我……我……好難受……好難受……他皺眉道,丟下我的手,哇的一聲,我還來不及躲閃,一股溫熱的穢物帶著濃濃的酒味落在我的胸口。
你……死人……王八蛋……我尋找著最惡毒的詞語聲嘶力竭地跺足道,那一刻把他撕掉的心都有。
胃中一陣翻江倒海。
皺著眉齜著牙擰著衣服,跟著小哥找到洗手間,一邊清洗一邊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一個女服務生給我找來一件襯衣讓我換上,等我整理好自己惡狠狠地從洗手間出來,想要把他大卸十八塊時,吧臺前已經(jīng)不見了他的蹤影。
人呢?我氣鼓鼓地問小哥。
剛剛被幾個人弄走了,小哥說,可能是他一起來的朋友吧。
你怎么能讓他走呢?他還沒賠我衣服呢,你怎么就讓他走了呢?我坐在高腳椅上生氣地嚷嚷。
來,消消氣,我請你喝杯酒如何?你不是要冰鎮(zhèn)雞尾酒嗎?送你,不要錢。小哥一臉溫順的笑看向我,到像做錯事的是他一樣。
看到小哥那樣,我確實有點于心不忍了,本來想到夜總會尋一些新奇,沒想竟被一個酒鬼吐了一身污穢,再沒有喝酒的心思,起身正欲離去,幾個壯漢一臉陰笑的橫在了我的面前。
小妹妹,陪哥喝一杯如何?其中一個胳膊上紋滿飛龍的男人,一雙淫邪的眼睛圍著我打量了一周,咸豬手也向我臉上伸來。
我斜他一眼,極厭惡地用手擋開咸豬手,剛剛受了委屈正無處發(fā)泄,就有心想戲弄他一下,便面上仍不失禮貌的微笑道:難道不知道有句俗話叫“好狗不擋道”嗎?
他的一個跟班立即跳上前來,用手指著我的額頭陰陽怪氣地兇我道:怎么說話呢?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誰嗎?不要敬酒不出吃罰酒,給臉不要臉。
怎么說話呢你?沒看見人家是小姑娘嗎?男人一巴掌甩過去,兇神惡煞地瞪他一眼道,看這細皮嫩肉可憐見的,別嚇著人家了。然后拉一把椅子橫在我面前,分開雙腿坐上去,身子向后微仰,一雙腿有節(jié)奏的跳動著,小眼睛迷成一條縫,從瞇著的縫隙里斜視著我,看不出還挺有個性啊,哥哥我還就喜歡有個性的小妹妹。來,到哥哥這兒來,哥哥我這兒可柔軟了。他一拍大腿伸手就要拉我。
沒聽見我大哥說話嗎?你耳聾啦……一個圓滾滾的跟班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男人側(cè)過身又一嘴巴子扇過去。
你耳聾啊,沒聽見老子的話嗎?叫你別嚇著人家小姑娘,別嚇著人家小姑娘,你干啥呢?
讓開!我微笑道,雖然沒見過這種架勢,但我也不是嚇大的,這帝蕘國的治安是全世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庭廣眾下,他還敢吃了本姑娘不成。
小姑娘,你真是初出茅廬不怕虎,眼睛睜大點好好看看,得罪了我大哥有你娃子受的。
喜歡你才跟你喝酒,別給臉不要臉哦。
能當我大哥的女人那是你幾輩子集的德,別不識抬舉!
來,乖,哥疼你,讓哥抱抱,抱抱我的小親親。他的鹽豬手又一次向我伸來。
我正猶豫要不要廢了他的手,一個瘦弱的小身板擋在了我的面前。
小叔,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打個電話叫小嬸過來接你?
樂樂,你怎么來了?你爸爸不是把你送到M國去了嗎?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男人看見擋著我的男孩子一改剛才的狂妄猥瑣十分吃驚地站起來,聲音有點發(fā)抖地問。
我早回來了,和朋友出來散散心,怎么,小叔不是真喝醉了酒還要等小嬸來接吧?小身板背著手在我面前晃,我伸長脖子側(cè)著頭想看清他的臉,特別好奇他是何方神圣。
這就走,這就走,樂樂,你玩好,你玩好!男人忙不迭的向門口退去,他的一群跟班也連連附和道,家樂少爺,我們走了,你好好玩,好好玩!
滾……那個叫家樂少爺?shù)睦渎暫鹊健?/p>
這就滾……馬上滾……很快,那一群礙眼的混混便煙消云散。
樂樂的小身板轉(zhuǎn)過來,似曾相識,心里卻突然閃過一絲疼痛,迅即一股柔軟涌入,我捂住胸口問:我們認識嗎?我們見過嗎?
他用一種十分熟悉而又十分疏離冷淡的聲音回答我說:不熟悉,沒見過。
他轉(zhuǎn)身就走,似乎不放心又回過頭說,以后不要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不安全。
是不是現(xiàn)在的孩子都喜歡裝逼裝酷裝冷淡?全身的線條明明是很柔軟的,為什么臉上的表情要那么孤獨冰冷?
我看在他剛剛見義勇為為我解難的情分上,點點頭說:謝謝你,我知道分寸!
他正準備走,卻又說:還是早點回家吧,心情不好多和媽媽談談心,這不是好學生該來的地方。
我看上去是心情不好的人嗎?我看上去像一個壞學生嗎?他為什么能來,是不是不是好學生?摸了一下臉,好像并沒有不高興啊!
小小年紀搞得跟我家大人一樣。
他繞過扭動的人群,走到遠遠的一個圓桌旁坐下,燈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他整個人都很孤獨落寞,與這喧囂邪魅的環(huán)境極不相稱。
好歹他剛剛也幫過我,而且雖然生得瘦弱,但五官清秀,再加上一種超塵脫俗的憂郁氣質(zhì),實在是讓我抵擋不住誘惑,正想跟過去,突然全場沸騰,一聲蓋過一聲的口哨聲,一陣陣瘋狂的呼喚聲此起披伏。
花棲……花棲……我愛你!
女神……女神……我愛你!
你是我的菜,你是我的愛,你是我的小狗布魯拉拜!
舞臺上勁爆的音樂響起,一個穿著裸露身材性感的紅衣女郎,踩著激越的搖滾節(jié)奏,扭動著嫵媚的腰肢走了出來。
只見她頂著張萌萌的娃娃臉,俏皮地繞著舞臺走了一圈貓步后,翹起性感的屁股對著大家拍了拍,然后轉(zhuǎn)過身揮起手摔出去無數(shù)個飛吻,在一眾沸騰的歡呼聲中在話筒前站定,施施然鞠了一躬后說:哎喲媽呀,我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配得上大家這么喜歡我!謝謝,謝謝家人們!謝謝家人們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和鼓勵,謝謝,謝謝家人們,你們的支持與鼓勵是我成長的動力,謝謝家人們!
花棲,我愛你!花棲我愛你!
全場又一次沸騰!
今天我給大家?guī)淼囊恢Ц杞小皯賽郯俜职佟保M胰藗兿矚g!她微微鞠躬,音樂響起,她魔性的聲音傳來:
每個女孩都在期待完美愛情
小心翼翼又陷下去聰明糊涂心
我的完美真命天子難道是你
塔羅牌的答案很詭異
你的距離和我只差零點幾毫米,
……
歌聲甜膩軟糯,舞姿更是性感妖嬈。
這夜總會也沒什么啊,為什么師兄就像面對洪水猛獸一樣呢?
我側(cè)眼看向那個孤獨男孩,他神情專注地盯著舞臺,似乎女孩子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呼吸都能牽動他的神經(jīng),讓他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tài),冷峻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難得溫柔的笑。
我正想走過去深入探究一下他,一雙有力的大手拽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