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我和阿玉約好了去山腳下玩耍,大概晌午的時候再回來。”林月瑤說完頭也不回的直直往門外沖出去。嘿嘿,跑快點,再跑快點,不然又得聽阿媽的嘮叨了。
“誒,別往深山里面跑,深山危險!晌午記得回來吃飯,聽到沒有!”
“瞧這孩子,跑這么快做甚,也不怕摔了。”阿媽還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無奈的搖搖頭。
她知道是平日里太拘著她了,可她現如今時日無多,身體越來越差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只能對阿瑤嚴加教導,也好讓阿瑤在自己還在的時候學會“玉心釀”的釀造。也罷,偶爾耍一耍也不要緊。
“你啊,就是太心急,阿瑤是個有分寸的。你也不用太悲觀,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阿爸一臉笑呵呵的說道。本來就是嘛,十歲的小崽子該玩的玩。阿爸還是很樂觀的。
“唉,你不懂。咳咳…咳咳…”阿媽壓下喉間的酥癢,不欲多言,轉身往酒窖而去。
山間的晨霧還未散去,林玉瑤已經拉著阿玉的手跑到了山腳下。五月的風帶著槐花的甜香,拂過兩個少女的發梢,林月瑤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阿玉,快來!我們今天玩爬房子!”林月瑤指著山腳下一塊平坦的大石頭,眼睛亮晶晶的。那塊石頭表面平整,側面有幾處凸起,正好可以當做攀爬的支點。
阿玉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點頭:“好啊,不過你可別像上次那樣爬到一半就喊累。”
“才不會呢!上次只是個意外。”林月瑤皺了皺鼻子,“我這些天幫阿媽搬酒壇子,力氣可大了。”
她話音剛落,就已經敏捷地攀上了第一塊凸起。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林月瑤的動作確實比上次靈活多了,幾個起落就爬到了石頭頂部,站在那里得意地向阿玉揮手。
“看見沒?我進步了吧!”她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阿玉在下面鼓掌:“厲害厲害!不愧是玉心釀傳人的女兒,連爬石頭都像釀酒一樣講究技巧。”
林月瑤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釀酒這個詞,像一塊石頭,突然壓在她心上。她知道此刻阿媽一定在酒窖里巡視,檢查那些發酵中的酒醅。阿媽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咳嗽也越來越頻繁,卻仍然堅持每天親自查看釀酒的情況。
“阿瑤?發什么呆呢?快下來,輪到我了!”阿玉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林玉瑤搖搖頭,甩開那些沉重的思緒,靈活地從石頭上滑下來。阿玉立刻接替她的位置開始攀爬,兩個女孩的笑聲在山腳回蕩,驚起了幾只棲息在灌木叢中的山雀。
正當她們玩的興起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喲,這不是林月瑤嗎?不在家學釀酒,倒是有閑情逸致在這里玩耍。”
林月瑤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來人。林月言穿著嶄新的百褶裙子,高聳的銀冠如新月懸額,身后還跟著兩個小跟班,正用輕蔑的眼神打量她們。
“月言阿姐。”林月瑤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今天天氣好,我和阿玉出來透透氣。”
“透氣?”林月言冷笑一聲,“我看是偷懶吧。全村人都知道不出意外,玉心釀的傳人會留給你,可我們的小阿瑤又是如何做的?似乎對這份責任不太上心啊。”
阿玉擋在林月瑤面前:“月言,你別太過分了,阿瑤才十歲,玩一玩怎么了?”
“十歲?”林月言夸張地睜大眼睛,“我十歲的時候已經能背出三十種酒曲的配比了。而我們未來的玉心釀傳人呢?”她故意拖長音調,“除了會爬石頭,還會什么?”
林月瑤感到一股熱血涌上臉頰。“我..我會的比你知道的多得多了!”林月瑤仰起頭對林月言說道。盡管她是貪玩了點,但她每次學習釀酒時可認真了!
“哦?是嘛?既然這樣,不如我們比試比試,看看你說的是真是假?”
林月言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直接從腰間解下一個小葫蘆,對著林月瑤道:“這里面裝著我從外面帶回來的一壺酒,你看看,你能說出這是什么酒,用了什么原料嗎?”
阿玉看向林月瑤,扯了扯她的衣袖:“阿瑤,咱們別理她…”
林月瑤卻已經上前一步,接過小葫蘆。她深吸一口氣,拔開塞子,小心地聞了聞。一股熟悉的香氣瞬間鉆入鼻腔,她閉上眼睛,讓那氣味在腦海中鋪展開來。
“這是…新釀的糯米酒,”她慢慢說道,“用了赤水河的水源,酒曲是陳家村連阿婆特制的白曲,發酵時間…不超過七天。”她睜開眼,看到林月言驚訝的表情,又補充道:“而且火候有點過了,有淡淡的焦味。”
林月言不可置信,臉色都變了:“你…你怎么知道?”
林月瑤沒有回答,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學習并沒有疏忽過,但她也很驚訝,這些知識仿佛刻在骨子里似的,觸之便如開卷一般,信手拈來。
“運氣好罷了。”林月言很快收拾好情緒,“聞香辯酒只是基本功,真正的釀酒大師要掌握的是火候、時機和耐心,這些,我看你是學不會的。”
“運氣好也罷,真材實料也罷,至少玉心釀傳承選擇的是我,這點是不會變的。”林月瑤如是道。
林月言被林月瑤的反駁噎得臉色漲紅,她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想她一向自詡聰慧,又是村長之女,在村里備受尊敬,可偏偏在林月瑤面前屢屢吃癟。
她盯著林月瑤清風如月的臉,忽然“嗤”地一笑:“光會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就證明給我看!”
林月瑤挑了挑眉:“我何需證明給你看?不過看你那眼巴巴的樣子,我就勉為其難的考慮考慮吧。說吧,你想要我怎么證明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