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渠大人的手下說道,“大人,這林風啊,本是頗有才學的,為人呢,也耿直磊落,倒也當過個小官,可他啊,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也對當?shù)馗患澆患俎o色,端的是個克己奉公的性子。不知怎的一日,卻被人污了貪污的罪名,從院中竟搜出了官銀,正是吏部之前丟失的新銀,且數(shù)量不小啊。”
“此事頗為奇怪,怎無人去查?”
“怪了,就是無人去查。”
“那林風認罪了?”
“他自然不認,可他也說不清楚銀子從何而來,光憑著個嘴不認,倒也沒有辦法啊。”
“這銀子如何到的他家。他都沒去過吏部?”
“那銀子就在他家,怎么說的清楚?”
“明眼人都知是污蔑,但沒有證據(jù)為他證明啊,孫大人感念他平日清廉,免了死罪,貶為庶民,終一生無法入仕。”
“這?這算什么啊?”
“算他倒霉!”
“這件事后,他整個人一蹶不振,自小就有婚約的未婚妻家,也退了婚,他想著做些生意,實打?qū)嵸u,卻入不敷出,人家過來買菜,他一開口就告訴了人底價,后來,三文買的菜,一文賣了出去還贈了兩根蘿卜。”
“這人也是個不懂變通的!”
“何止不懂變通啊,還執(zhí)拗,那屠夫每每剩了賣不出的肉,都說賤賣于他,他還當那人做知己,逢年過節(jié)還好酒好肉招待。”
“這屠夫也倒也不算太壞!”
“哪里不壞啊,要不是這屠夫,他的生平也不會大街小巷都知道,他把這當談資,又騙了別人不少好處,說好的賤賣,也是高價,送的酒都是假酒。”
“這,他引為知己?”
“引為知己,推心置腹啊!自己的意難平和倒霉事,全和人家說個遍,他的未婚妻啊,要是出現(xiàn)了,整個縣的人估計都認得出。”
“這,怎么看也不像個讀過書的,太蠢了些。”
“倒霉吧,那路平平,他去走,偏要摔一跤,去買西瓜,卻又被天降的鳥糞砸到臉上,郊區(qū)騎馬,那馬卻發(fā)了瘋一般橫沖亂撞,堪堪幾人才拉住。”
“如此之事甚多,有一次他替人抄寫,明明當面收了銀兩,回家銀錢卻不翼而飛,怎么找也找不到,就好像惹了小鬼一樣。”
“不可妄議鬼神之說,為官要嚴謹。”
“是,大人,那我去尋一尋那林風?”
“去吧,若是他遇到為難之處,順手幫一下,這人本性倒是不壞。”
渠大人的下屬來到了托孤所,這林風,喝的醉醺醺的。正在說著醉話,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孤童俱歡顏!
他朝若得凌云志,誰敢笑我不丈夫!
今天,今天,今天高興,喝!”
“怎么了,這是?”下屬問道。
“林管事今日喝多了些,前幾日與那拐子斗智斗勇,負傷才救下幾個孩子,這幾日,又想方設法幫孩子找到父母,其中一家富貴,設了好宴款待管事,管事高興,多喝了幾壇。”
“沒別的倒霉事了?倒也算幸運。”
“怎會沒有,那刀子都見了紅,血流了一地,他硬撐著等到小的們來,那拐子眼見人多,慌不擇路,跑了,不留神墜下山崖,生死不知。”
“這?不要緊吧,他沒事吧。”
“好在只是皮肉傷,就是血流的瘆人了些,醫(yī)官說再晚些止血,血就流干了。大腿處劃了一刀,幸好割的不深,倒是把那群小孩子嚇得泣不成聲,他們幾個躲在管事身后,正被那人販子嚇得抱著管事大腿,卻摸了一手的血。那白袍小公子趕緊脫下外衫,把傷口用外衫纏了好幾圈又打了個結(jié)。”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待管事醒來,你喚他尋我,有要事相商。”
“好的,大人。”
第二日,林風醒了,聽到有人尋他,便急急忙忙出來相見,得知是為了托孤所一事,便帶著人一起來到了托孤所。
這托孤所,原本是一處廢棄的學堂,城里有了新的書院,這里便廢棄無人再用,渠大人買下了地契,簡單修繕后,用來安置無家可歸的孤兒和老人。
這學堂有個名字,叫來舊堂,自打開了新的書院后,城里人打笑說,有了新的,誰還來這舊堂啊,說著說著,這學堂原來的名字被人忘記,別人只知它叫來舊堂。
林風正引著身后人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這來舊堂啊,窗戶漏風,屋頂漏雨,冬日苦寒,孩子們大都擠在一處,漏了就補補,窗戶又糊了幾層,好在壘了火炕,倒也不至于太冷,三餐雖簡,卻也可以果腹。”
說著說著,不曾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一人,你猜那人是誰,卻是林風久別重逢的故人,他的前未婚妻,木心。
林風見了她,就如耗子遇見了貓,轉(zhuǎn)身就想跑,身上有傷動作緩慢,卻被木心快跑兩步截住。拉住衣袖問道,
“你跑什么?林風?”
“怎么,不敢見我?”
“你我既已退婚,便該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從此兩不相見才好。”
“退婚的又不是我,你躲著我干什么?”
“父母之命,不敢不從。”
“迂腐!”
“定親時不問我的意見,退婚了也不通知我,那我算什么?”
旁邊的下屬小聲說了句:“算你倒霉!”
林風古板的臉上透出一絲微紅,說話竟然扭捏了起來,“你,大街之上男男女女拉扯不好,恐對,對你名節(jié)有影響,你,先,先放開我。”
“呦,硬漢也有柔情啊!”旁邊的跟班小聲和下屬說,兩個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眼睛里寫著:吃瓜吃瓜。
木心松開了手,拿出了一個綴著流蘇的木符,“你就不想知道你為何被罷官?”
“為何?”
“你爹在外面偷偷養(yǎng)的外室,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兒子。他不敢和你說,可那外室子卻看不得你一路順風順水,他無名無分還要受人指指點點,于是去找了個會巫術(shù)的老妖婆,用巫術(shù)換了你的氣運還將官銀嫁禍于你。
那老妖婆勾結(jié)的達官顯貴并不少,有人正愁無法將官銀洗白,你就正好當了那個替罪鬼。”
“奸臣當?shù)腊。槌籍數(shù)馈Ux者卻要蒙冤入獄,卑劣者卻坐享高臺,官官勾結(jié),官官相護,國有碩鼠,不亡待何!”
“大人慎言!”
“管事!”
吃瓜的二人連忙跑了出來,捂住了林風的嘴,“你們倆松開我,這年頭難道還不允苦主說話了?都愛聽那些虛偽的假話不成?粉飾太平,編些虛虛假假的情情愛愛都愛聽,遇到真有什么要伸張的正義卻跑的如同遇見虎蛇!這世道不公,這命運不平!我不服,那我這些年吃的苦算什么?受的屈辱算什么?我遭盡冷眼,罪魁禍首卻看得一個好笑話!”
“算你倒霉!”這話不是方才吃瓜的二人,而是拿著木符的的木心,“你是要先發(fā)瘋還是先聽我說話?”
林風安靜了下來,后面的下屬同跟班松了手,“姑娘放心,我二人今日什么也沒聽見。”
“林管事,方才抱歉了,一時沖動。”
下屬抱拳,跟班有樣學樣,也假模假樣的學著抱拳。
“我二人這就退下,替您二位把風。”
眼見著二人遠去,木心這才開口道:“私生子的那枚木符,已經(jīng)被我捏碎,這是你的,被人偷偷藏在你身邊,后來你來托孤所當管事,他們就把這個藏到了托孤所。”
轉(zhuǎn)運之術(shù)本為禁術(shù),此等掠奪他人氣運之法,更為正道所不容,故知之者甚少,那個外室子也是煞費苦心。要不是他幾次三番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還不會發(fā)現(xiàn)這件事,那么多帶著巧合的相幫相助,讓我不禁懷疑這個人的動機。
后來,你父親和我家說,他的另一個兒子同樣優(yōu)秀,這婚約,還可繼續(xù),兩家還像以前一樣繼續(xù)互相扶持。
上元燈會,他約我出門賞花燈,被我用計灌醉,這才套了話來,只是不知如何破解,就先繼續(xù)虛以委蛇,暗地去找尋破解之法,避免打草驚蛇,也沒有先通知你。”
“是我誤解你了,我還以為你對他一見鐘情,雖我們青梅竹馬,但感情之事,不可勉強,我甘心放手。”
木心冷笑了一聲,“呵,這次放的倒是快,以前從河里救人,怎么沒見你放手?”
“那,那是權(quán)宜之計,古人云,嫂溺叔援,權(quán)也,我那也是權(quán)宜之計,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吧!”
“那?算你有良心?”
“不必多謝。”
“你真的氣笑我了呢!”
“你開心就好。”
“林風,誰再管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誰就是狗!”木心說完扔下手里的木符,狠狠跺了兩下,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卻被林風一把抓住了手腕。
“姑娘,你怎么不對我負責啊?”
“負責,負什么責?我怎么你了?”木心又是一陣冷笑。
“你我已有肌膚之親,傳出去對我名聲不好,還請姑娘對我負責,應白頭之約。”
“什么?是你抓著我?”
“是。”
“你抓著我?”
“是”
“林風,你有病吧!”
“是”
“見你那日我就病了,竹林風停樹止,你向我走來,我卻覺得那天的風好生燥熱,后來我才知,不是風動,是心動。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你我初見一眼,我再也無心三千。你該負責的,你早該負責,負責把我的心還我。”
“那我倒成了偷心盜賊了不成?”木心神色稍霽,倒不像之前一樣冷著臉了。
“是啊,怪你偷走了我的心,更怪我的心一遇到你,就不受控制,飛到了你身上,怎么喊它都不回來,你一出現(xiàn),它就跳的厲害。”
“半生的文采全用這了?”
“前半生為學海無涯,后半生只想為你說情話。”
偷聽的兩人激動的臉都紅了,緊緊捂住自己的嘴,這瓜真甜,好嗑好嗑,這對一定要鎖死!
木心的語氣變得沒那么犀利,“少說廢話,先談正事。破解之法就是,取中咒之人的鮮血,滴于其上,用力捏碎即可?”
林風低頭撿起地上的木符,往傷口上一按,傷口上的血沾到了木符上,竟然被很快吸收,林風用力一捏,木符破碎,縷縷黑氣散了出來,轉(zhuǎn)瞬消失不見。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縷金光回到了林風體內(nèi),驅(qū)散了他周圍的黑氣。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氣運,當然,有的人得天獨厚,擁有非凡的實力的同時,還有絕佳的運氣,少數(shù)的這種人,在巫族口中,叫氣運之子。他們動用巫術(shù)。派遣巫族的特使,掠奪者,去掠奪他人氣運,為自身交換財富。
被掠奪者奪走的氣運,只能轉(zhuǎn)移到血親身上,而無法轉(zhuǎn)移給他人。所以掠奪者必須和氣運之子的親屬合作,才可以成功掠奪。
太啟元年,掠奪者橫空出世,危害了無數(shù)三千萬千小世界,他們?nèi)我饴訆Z他人氣運為己用,為自己謀求利益,氣運耗盡,他們轉(zhuǎn)而投身下一個小世界。六界大能震怒,氣運不是隨隨便便出現(xiàn)憑空的增益,而是累世積德行善天道給的補償。
人在做,天在看,善因種善果,惡因種惡果,因果循環(huán)自有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世間一切有情,因造善,造惡不同,故業(yè)報不同,業(yè)報有六個去處,被稱為六道。
六道輪回,分為:天神道、人間道、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
其中,天神,人間,修羅為三善道,地獄,餓鬼,畜生為三惡道。
人這一生,生前若行善積德,死后便可以投胎轉(zhuǎn)世。
功德若為金光普度,進天神道,投胎仙界;
功德若為金光明珠,進人間道,投胎人界;
功德若為金光血蓮,進修羅道,投胎妖界;
功德若為金光燭火,進地獄道,投胎魔界;
功德若為黑氣森森,進餓鬼道,無法投胎,入冥界,進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之苦;
功德若為血光彌漫,進畜生道,投胎人界。
若有善者,累世修行,那么下一世,自然會帶著上一世的功德,繼續(xù)轉(zhuǎn)世,還會帶著前兩世的功德,功德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他們只會感嘆:這個人運氣怎么這么好!
若有大善者,累世修行圓滿,便可脫離輪回之苦,晉升神界,享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之特權(quán)。
可掠奪者的出現(xiàn),破壞了這一秩序,起初,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但六界的大能卻聽到了六界的子民總在控告:
天道不公!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怎么了?這方小世界的怨氣怎會如此之重?
人們互相猜忌,懷疑,傷害,嫉妒,貶低,更多的人變得暴怒,懶惰,貪婪,重欲,喜奢。
沒有了對天道的信任和尊重,以前總是能聽到好多人笑著感嘆: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直到大能們接到了十殿閻羅的視頻通話:
冥界績效指標夠了,都說了不再擴招了,你們各界怎么還在大規(guī)模送鬼啊,我們鬼力資源部鬼都不夠用了!真是氣死鬼了!十八層地獄都周轉(zhuǎn)不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魔君:努力修行的魔修越來越少了,雖說我們是六界中條件最艱苦的一界,條件一直這樣,但是怨聲載道的魔族人,以前沒這么多。
有好幾個我看著非常有希望光復我魔族大業(yè)的好種子,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個都信念崩塌,不是橫死就是自殺,魔生的挫折有那么多嗎?
天帝:他歲數(shù)大了說的實在啰嗦,到我這邊情況也一樣。
妖王:我前去解惑,妖界的真語竟花不開了。
人皇:人間也一樣,能用者不多。
祖神:神無愛恨嗔癡,隕落的上神隕落之前卻有了七情六欲。
轉(zhuǎn)輪王:合著有人偷渡唄!交不起鬼門關的稅了咋的?害得我們哥幾個天天加班!
不管怎么樣,你們五界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把這個偷渡的找出來,該交的稅給我補上!不然!不然老子就不干了,這個破班兒誰愛上誰上!
對!我們也不干了,罷工!罷工!工作量這么大這不是壓榨鬼嗎?
反正功德攢夠了,交了離職申請投胎去,這個閻羅誰愛當誰當!
祖神:我們五界會你們一個交代的,諸君莫氣,查明真相后,會上報天道,應該給諸位的加班功德,也會補上的,還會為各位保留神界內(nèi)推名額。
十殿閻羅退出了視頻通話。
魔君:我要是查出來能給我個名額嗎?
祖神:可以,這件事全權(quán)交給魔君負責。
祖神退出了視頻通話。
魔君:?
天帝:算你運氣好。
天帝退出了視頻通話。
人皇:勞煩魔君了。
人皇退出了視頻通話,
妖王:我同魔君一起尋尋線索。
妖王申請?zhí)砑幽鸀楹糜眩?/p>
你已添加了妖王,現(xiàn)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妖王:[文件]線索一
魔君:抱拳抱拳
妖王:弱界無外交,你我二界定要聯(lián)合起來,共同強大!
魔君:抱拳抱拳
在魔君和妖王的不懈努力下,終于發(fā)現(xiàn)了掠奪者的蹤跡,天道震怒,六界紛紛下令,全力滅殺掠奪者。
只是,被掠奪者奪走的氣運,卻回不來了,少了氣運的支撐,有些脆弱的小世界紛紛崩塌,六界因為發(fā)現(xiàn)的及時,并未造成太大影響。還有一個好消息是,神界晉升了十二位神明。
太荒三年,掠奪者的身再次出現(xiàn)。這一次是林風?下一次,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