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林知暖扶進車內,江嶼白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泛白。林知暖歪在副駕駛上,頭發被冷汗黏在蒼白的臉頰,睫毛像浸了水的蝶翼微微顫動。方才在咖啡廳,她被扇耳光后踉蹌地扶住桌角,指尖將桌布攥出深深褶皺,他至今都無法忘記那抹猩紅的指印如何在她的臉上炸開。
看到林知暖虛弱的樣子,憑借自己對她的了解,此刻的她一定不希望被別人見到自己的狼狽樣子,原本打算將林知暖送回家中。可是當他轉頭想向林知暖詢問時,卻發現林知暖此刻已經入睡,嘴里還呢喃著“冷...”滾燙的呼吸拂過他搭在座椅上的手臂。江嶼白猛地踩下剎車,探身去摸她的額頭,指腹觸到的溫度灼的他心頭一顫。
江嶼白深思熟慮后將林知暖帶回了自己的公寓。在公寓電梯上行時,發覺懷中的重量愈發綿軟。林知暖無意識地往江嶼白的懷里蹭了蹭,染過硝煙的發絲掃過江嶼白的下巴,滾燙的體溫透過衣衫滲進皮膚。江嶼白將人扶進臥室,將人輕輕地放在床上,轉身想要去拿醫藥箱時,才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林知暖死死攥住,林知暖朦朧的眼睛映出他緊張的倒影。
江嶼白安撫好林知暖,轉身去取來了醫藥箱。他蹲下身,指尖懸在她發燙的臉頰上方遲遲不敢落下,最終用濕毛巾輕輕擦試。隨著時間的流逝,林知暖漸漸地穩定下來,睡了過去。江嶼白將一杯熱的蜂蜜水放在床頭,轉身出了臥室。
晨光透過米色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留下細長的金紋。林知暖緩緩睜開雙眼,陌生的陳列映入眼簾,陌生的灰色床單包裹著她,觸感柔軟得像泡在云朵里。床頭的電子鐘顯示七點十分,昨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腦海——江嶼白掌心的溫度,退燒藥苦澀的滋味,還有在自己意識模糊時恍恍惚惚中看到他替她掖被角時,臉上浮現的神情。她撐起身體,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杯底壓著一張便簽“杯子里是蜂蜜水,白色的藥片要吃兩粒。”原本林知暖平時的睡眠質量并不良好,說來也奇怪昨晚竟然睡得很安心。起床后她看了一眼手機,發現除了工作群中有一些消息,以及沈清發來的問候外,并沒有在手機上看到每天熟悉的身影。所以在早上看到這張便簽后,心中莫名出現了一絲暖意。
整理好臥室,林知暖走出了房門。推開房門后,發現江嶼白穿著居家服正在廚房忙碌著,餐桌上已經擺上了豐盛的早餐。江嶼白察覺到動靜后,轉身望向林知暖“體溫正常了?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簡單做了些。”語氣中充滿了溫柔。見到和印象中有些不同的江嶼白,一時間林知暖竟不知說些什么。
兩人吃過早餐后,江嶼白溫柔且耐心地道詢問,“身體吃得消嗎?要不要再休息一天?”原本就已經十分不好意思的林知暖,說道:“謝謝你,江醫生。昨天已經麻煩你很多了,我已經沒什么事了。”見林知暖又要拒自己于千里之外,江嶼白回答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有什么麻煩的,你是事就是我的事!”語氣簡短又堅定。
吃過飯后,江嶼白提出送林知暖上班,原本想要拒絕,可是江嶼白這邊態度卻很是堅決,林知暖也就沒有在拒絕。在車上,江嶼白向林知暖詢問,對于許敘白母親自己有什么,如果有需要的話,自己可以提供幫助。可是林知暖只想要快些解決,并不想將江嶼白摻合進來。同時也為了不讓江嶼白擔心,隨即對江嶼白表示“江醫生謝謝你,不過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決,放心吧。”臉上又浮現了往日的笑容。可是江嶼白還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流露出的悲傷和疲憊,深深刺痛著江嶼白的內心。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林知暖坐在工位后,強迫自己專注于工作。來到公司的沈清,見到了林知暖的身影,隨即將林知暖叫到了茶水間,“暖暖,你還好嗎?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對勁,是出什么事了嗎?”林知暖接過沈清手中的茶杯,熱度透過陶瓷傳到她冰涼的指尖。“沒什么大事,就是......許敘白和我分手了。”
“什么?”沈清瞪大雙眼,“你們感情不是一向很穩定?再說前段時間,不還在準備訂婚嗎?怎么這么突然?”沈清滿臉寫滿了問號。
“是啊,計劃趕不上變化。”林知暖苦笑了一聲。
沈清的表情從震驚轉為憤怒,因為知道兩人從相識到相愛,她覺得許敘白就這樣放棄了,實在是沒有擔當。林知暖隨即替許敘白解釋道:“不怪他,我們這樣也挺好的。”見到自己的閨蜜依舊在為許敘白解釋,發覺自己的閨蜜實在是太苦了,伸開雙臂緊緊地擁抱了林知暖,希望自己可以給她一些力量。
中午臨到飯點,沈清幾人叫林知暖一起去吃飯。可是因為林知暖手頭上還有一些文件沒有整理完,隨即表示讓沈清幾人先去自己隨后就來。
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林知暖正打算起身去吃午飯。手機屏幕卻突然亮起,是那個自己熟悉的名字——許敘白。在接起的前一時刻,林知暖心中還留有一絲幻想,可是接通后才發現......
“暖暖,你忙完了嗎?是這樣的,我想替我母親向你道個歉。昨天江嶼白帶你走時,說是要追究我媽媽的過錯。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媽媽做錯了,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她這個年紀的份上,原諒她一次。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許敘白一連串的輸出,似乎忘記了林知暖才是那個真正的受害者。
聽到那個曾經自己想要一起走下去的男人的聲音,言語中滿是對自己母親的關心,卻在發生這件事后,對自己卻連一個關心的電話都沒有。林知暖此刻心里滿是失望,可是許敘白實在是太了解她了,這么多年,林知暖很少拒絕他的請求,哪怕是現在,林知暖也沒有辦法做到對他的請求視而不見。可是一想到自己昨天的不堪,林知暖還是對他發了一次脾氣“許敘白,我知道你擔心你媽媽的身體,可是不管怎么說,是不是應該先對我這個當事人表示一下抱歉才是對的呢,而不是一上來就表示你們的不容易。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人了!”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和氣憤。
此刻的許敘白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有些過分了,所以馬上向林知暖表示抱歉。是啊,面對自己記憶中那個明媚的少年,自己實在無法見到他左右為難的樣子。在通話的最后,林知暖還是答應了許敘白的請求,讓他不要擔心,隨即掛斷了電話,也在自己的內心剪斷了兩人的聯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林知暖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不知是否是因為情場失意的原因,工作方面,自己的領導突然找到自己,讓自己作為負責人獨立承擔了一個項目。日子一天一天開始重新步入正軌,江嶼白在這段時間總是默默守護著林知暖,兩個人的關系也越來越近,只是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經營這段關系,生怕打破這久違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