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樓的中央空調發出低沉的嗡鳴，像蟄伏在暗處的巨獸。晨光透過斑駁的玻璃幕墻，在林知夏的工位上投下細碎的光影，那些光斑隨著云層的移動忽明忽暗，仿佛她此刻搖擺不定的心情。
咖啡杯里升騰的熱氣模糊了電腦屏幕，鍵盤縫隙里還沾著昨晚加班時灑落的餅干碎屑，這些細節無聲訴說著她為工作付出的努力。就在她揉著發酸的肩膀，準備整理客戶資料時，系統界面突然炸開一行金光閃閃的提示：「好感度追蹤功能已解鎖，宿主可通過掃描查看客戶實時好感值（范圍0-100，80+為高意向客戶）」。
這行字像一道閃電劈進她的世界，握著咖啡杯的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褐色的液體在杯口晃出危險的弧度，險些潑在布滿劃痕的鍵盤上。她的瞳孔猛地收縮，盯著屏幕的眼神里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腦海中瞬間翻涌如潮的，是昨天在包子鋪的每一個畫面：顧硯舟慢條斯理地擦拭唇角油花時，那雙深邃眼眸里藏著的促狹笑意；劉阿姨熱情洋溢地拉著他，繪聲繪色講述自己小時候偷穿舅舅皮鞋，摔得鼻青臉腫的糗事；還有自己在他面前，像只笨拙的小鹿般手忙腳亂的模樣。
那時系統還只是閃爍著“即將解鎖”的提示，怎么一夜之間就直接開啟了這項神秘功能？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既像發現寶藏般驚喜，又隱隱覺得不安，仿佛自己正被卷入一個未知的巨大漩渦，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機遇還是挑戰。
“夏夏，幫我把這份意外險方案傳給28樓王總。”趙美琳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敲擊地面的“噠噠”聲像不懷好意的警鐘，每一下都重重敲在林知夏緊繃的神經上。她手忙腳亂地關掉系統界面，動作慌亂得如同被突然驚醒的小偷，生怕被人發現自己深藏的秘密。
可就在關閉的瞬間，右下角浮動的雷達圖標閃爍著淡藍色微光，那微光仿佛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鬼使神差地，她點開電腦相冊，對著常來包子鋪的張叔照片按下掃描鍵。
屏幕上瞬間跳出一行字：「客戶：張守業（隱藏身份：瑞豐集團董事長）好感度：100（滿格）」。林知夏倒抽一口冷氣，聲音不自覺地從喉嚨深處溢出，驚得隔壁工位的同事抬起頭，投來疑惑的目光。她死死盯著“瑞豐集團”這幾個字，感覺喉嚨發緊。
作為本市老牌實業巨頭，瑞豐集團的名字如雷貫耳，在商業版圖上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可平時來包子鋪的張叔，總是穿著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灰布衫，手里拎著皺巴巴的菜市場塑料袋，說話帶著親切的方言，像個再普通不過的鄰家老頭。
誰能想到，這個會蹲在包子鋪門口，耐心幫舅舅修理破舊蒸籠，手上布滿老繭的老人，竟是掌控著龐大商業帝國的董事長？記憶中張叔專注修蒸籠的模樣，和此刻屏幕上顯示的尊貴身份不斷重疊又分離，荒誕感與興奮感在她心中交織翻涌。
“發什么呆呢？”趙美琳的指甲重重敲在她工位隔板上，涂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像鋒利的爪子，狠狠戳了戳她的電腦，“王總等著呢。”林知夏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一哆嗦，像驚弓之鳥般趕緊把方案傳過去。
余光中，她瞥見趙美琳背過身，鬼鬼祟祟地往自己手機里塞了張內存卡，這個動作太過眼熟，讓她心里警鈴大作。上周部門新人小吳被栽贓泄露客戶信息，趙美琳也是這般神神秘秘地塞內存卡，隨后小吳就被公司嚴厲處罰，被迫離職。此刻，她盯著趙美琳搖曳著離去的背影，后頸泛起一陣涼意，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慢慢扼住她的喉嚨，意識到一場針對自己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然而此刻，張叔的滿格好感度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燒得她手心發燙，暫時讓她顧不上趙美琳的可疑舉動。午休時分，烈日高懸，陽光炙烤著街道，柏油路面騰起陣陣扭曲的熱浪，空氣仿佛都被烤得扭曲變形。
包子鋪里飄出熟悉的面香、肉香和蒸籠蒸騰的熱氣，交織成令人安心的煙火氣息。張叔正蹲在門口，專注地幫舅舅修理蒸籠，他布滿皺紋的額頭沁滿汗珠，卻渾然不覺，那專注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將他與商界大佬聯系起來。
“張叔！”林知夏捧著保溫桶小跑過去，塑料桶在她懷里晃蕩，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我舅舅新熬的藕粉，您嘗嘗？”
“好閨女。”張叔接過碗，眼角的皺紋笑成一朵盛開的菊花，那笑容真誠又溫暖，讓林知夏瞬間想起小時候。那時父母早逝，是舅舅含辛茹苦將她養大。每當她在學校取得好成績，舅舅就會摸著她的頭，露出和張叔此刻一模一樣的欣慰笑容。
“上回你推薦的養老險，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還說我被小丫頭騙了，結果這月分紅到賬——”張叔壓低聲音，像在分享一個價值連城的秘密，“比他公司年終獎金還多兩倍。”聽到這話，林知夏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既有為自己專業能力得到認可的驕傲，又真心為張叔感到開心，仿佛自己的努力真的改變了他人的生活。
她借機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平靜，“我們公司這周末有高端客戶沙龍，專門講養老社區和護理險...您要不要來看看？就當幫我撐撐場子？”
說話時，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張叔，心里忐忑不安，像等待審判的犯人，生怕下一秒就聽到拒絕的話語。系統雷達在她掌心發燙，張叔的好感度圖標像小太陽般耀眼地發光。
“成！”張叔拍著膝蓋站起來，蒸籠零件在他掌心叮當作響，那清脆的聲音仿佛是勝利的前奏，“我不光自己去，還帶老周頭他們幾個老家伙——你張嬸走得早，這些年就數你最懂我們老頭子心思。”
林知夏攥著手機的手劇烈顫抖，喜悅和激動如同決堤的洪水，幾乎要從胸口噴涌而出。系統突然彈出提示：「隱藏客戶資源觸發成功，獎勵經驗值+200」。
正想好好感謝張叔，手機卻在這時震動起來——部門群里趙美琳@全體：“十分鐘后到會議室，有重要事情通報。”看著這條消息，林知夏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烏云般迅速籠罩心頭。
趙美琳的舉動太過反常，結合之前塞內存卡的可疑行為，她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無情地襲來。
會議室里，冷氣開得十足，溫度低得讓人忍不住打寒顫，慘白的燈光毫無感情地灑在每個人身上，照得人心里發慌。趙美琳踩著十公分細高跟，身姿挺拔地站在投影儀前，像一位準備發動攻擊的女戰士，渾身上下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屏幕上突然跳出幾張照片，林知夏感覺血液瞬間凝固在血管里，手腳變得冰涼。
那是她和顧硯舟在包子鋪的畫面：有她慌亂中幫他擦唇角油，指尖幾乎要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有兩人蹲在地上，為了撿保單而挨得極近的畫面；最要命的是那張額頭幾乎相碰的照片，昏暗的光線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遠遠看去，就像在深情接吻。
“大家都是老銷售了，應該知道和客戶保持界限的重要性。”趙美琳端著保溫杯，聲音溫柔得像裹著蜜糖，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匕首，冷冷掃過會議室里每一個人，最后死死釘在林知夏身上，“我也是怕小夏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她的話里藏著鋒利的刀刃，每一個字都像子彈，狠狠射向林知夏。
“等等。”林知夏突然舉手，聲音雖然發顫，但透著一股絕不認輸的堅定。她在手機里調出昨晚讓劉阿姨幫忙查的視頻，那是劉阿姨在包子鋪附近多方打聽，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視頻里，記者舉著話筒，身后是閃爍的攝像機燈光，一臉嚴肅地報道：“我們蹲守三天，確認這位姑娘是新晉小花‘夏夏’，和神秘富豪約會——”畫面里記者一本正經的樣子，和事實的巨大反差，讓后排的小吳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林知夏無辜地攤開手，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苦笑：“我連微博都沒注冊過，怎么就成明星了？”會議室里響起一陣哄堂大笑，笑聲像一陣狂風，暫時吹散了剛才緊張壓抑的氣氛。
趙美琳的臉瞬間從紅變青，手緊緊握著保溫杯，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咔”地一聲扣上蓋子，聲音里滿是惱羞成怒：“散會！”看著趙美琳狼狽離去的背影，林知夏心里松了口氣，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勝利，更大的危機還在前方等著自己。
回到工位時，系統提示音“叮”地炸響：「包子鋪第一單（張守業意向確認）達成！獎勵「談判氣場強化」卡×1（使用后三小時內客戶服從度+30%）」。
她捏著虛擬卡片在指尖轉了個圈，卡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仿佛預示著新的機遇。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林小姐的沙龍，我是不是該捧個場？”
顧硯舟站在工位隔板外，西裝褲線筆挺，剪裁得體的西裝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姿，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他手里拎著個印著卡通兔子的紙袋——是她上次陪客戶路過那家手辦店時，隨口說了句“這個兔子好可愛”。
看到這個紙袋，林知夏感覺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完全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的話，他竟然記在了心里。她的系統雷達突然瘋狂跳動，好感度界面上顧硯舟的名字后面，數字不斷飛速上漲：75...80...83...那不停變動的數字，就像她此刻慌亂又不受控制的心跳。
“顧總不是來買護理險的嗎？”她故作鎮定地抽出方案，談判氣場卡帶來的暖流從指尖竄到頭頂，給了她些許底氣。她直視著顧硯舟的眼睛，眼神里帶著一絲倔強和堅定，“不過您得答應我，方案得我親自做。”
“好。”顧硯舟把紙袋推給她，里面露出半只圓滾滾的兔耳，可愛的模樣和他嚴肅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作為客戶，我有個附加要求——”他俯身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發頂，讓她的耳尖瞬間紅透，心跳如擂鼓，“方案里要加一條，專屬經紀人得陪我參加沙龍。”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仿佛有一種魔力，讓她無法抗拒。
林知夏的耳尖瞬間紅透，系統雷達在這時突然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刺耳的聲音讓她心慌意亂。她手忙腳亂去按太陽穴上的芯片，卻見雷達界面里，包子鋪方向的客流掃描區跳出一串亂碼：「異常數據：好感度-150%（檢測中...）」。
她盯著那串觸目驚心的負數，后頸瞬間冒出細密的冷汗，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再次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