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賢洙殿里的賢妃的怒火,與此同時葉府東苑里的葉漓瞳倒是較冷靜。
葉府,東苑。
葉漓瞳在白洛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而后將白洛遣退出去,而后披了一件披風開門出去,站在院中間。
頭頂一輪明月高掛,在如墨般的黑夜中格外突出,淡淡的月華傾灑在她的身上,襯得少女的身影是那樣的孤單,葉漓瞳抬起頭仰望著那一輪明月。
望月思人,剎那間她又想到了身在嶺北的外祖父。
葉漓瞳漆黑的眸子里映著那一輪明月,望了片刻,她喚了一聲‘‘容檀。’’
容檀,血翎衛成員之一。
整個血翎衛皆是能人異士,成員不多,就幾十個,只一個花影和容檀在葉漓瞳身邊。
花影在鳳鳴樓幫她坐鎮處理生意,容檀則藏在東苑,一旦發現可疑人物靠近便告知葉漓瞳,同時護她周全。
旋即,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她身后,感受到來人的氣息,葉漓瞳問道:“今日那封信是誰送來的?”
身后那人拱了拱手,道:“主子,是一個婢女模樣的人送來的,看服飾裝束不似尋常婢女,屬下一直跟著她,見她進了宮。屬下沒敢跟進去,怕打草驚蛇。”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話落,葉漓瞳便轉身往回走。
容檀聞言在她轉身之際,腳尖點地,一躍而上,落在樹上。
不錯,容檀一身夜行衣晚上就住在樹上,白天便換裝扮作葉漓瞳院子里的灑掃小廝。
回到屋里,葉漓瞳吹滅了燭火,躺在床榻上思考。
送信的人來自宮里,到底是哪位宮里的主子想要害她?
想著想著,葉漓瞳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翌日,她又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沒有署名,抽出里面的信紙一看,薄薄一張信紙被葉漓瞳捻在手中,展開一看,只短短幾句話:賢洙殿,賢妃,手筆,阻你嫁。
筆跡蒼勁有力,不似那般矯揉造作,反倒是別有一番風味,這字倒是跟她有的一拼。
葉漓瞳一抹狐疑涌上心頭,垂眸盯著這幾句話,須臾,腦中電光火石閃過,她恍然大悟,這何嘗又不是那人給她的提醒。
但是這人又為何要給自己提醒呢?莫非此人與賢妃有什么過節?
葉漓瞳搖搖頭,不想了。
這事先擱腦后去,日后再算賬,現下先應對明日的中秋宮宴,畢竟已經答應娘親了,不能言而無信。
當晚,葉漓瞳壓不下心中的疑惑,還是召了容檀來。
‘‘宮里那位賢妃的母家是哪家的?’’
容檀對著葉漓瞳拱了拱手,道:“主子,是臨陽侯府。”
聞言,葉漓瞳眼睫輕顫,眼尾輕佻,嘴角彎了彎,‘‘那她看重的是?’’
容檀思索片刻,低聲道:“是......永安伯府的若寧郡主,據說是為了二皇子選定的皇子妃,但這位似乎心悅那位徐家的紈绔公子。”
徐家那位?徐至凌?
這就好辦了,若是沒記錯的話,他們二人當是兩情相悅,奈何賢妃一直從中作梗,否則這兩人早就成親拜堂了。
這么想著,那本小姐便‘幫一幫’他們吧,誰讓本小姐人美心‘善’呢。
第二日,正是中秋佳節,闔家歡樂,是個好日子。
及至午時,葉漓瞳便隨著葉夫人和葉璟致一同進宮赴宴,葉城銘作為刑部尚書,已然提前動身進宮了。
午時三刻,一抹驕陽似火高掛于空,雖逢晚秋,這京都的天氣白日里卻仍就是驕陽赫赫,及至晚間才方有一絲入秋的涼意。
車輪碌碌,幾輛馬車先后駛至宮門前,依大梁禮法,除卻皇室中人,其余人等不可乘馬車入宮門。
因而,此時宮門有些熱鬧。
待馬車停穩,葉璟致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隨即放下車簾。同對面坐著的時候葉夫人道:“娘,外面人有些多,我先下去看看,您和阿漓先在里面歇著。”
話落,對面的葉夫人和葉漓瞳相視一眼,旋即雙雙點了點頭。
見狀,葉璟致便彎腰出去,一步跨出了馬車。
他下來站定,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發現有兩輛馬車是他不認識的,另外兩輛則是來自定西伯府和安陽侯府。
思慮片刻,葉璟致走到自家馬車前,淡淡道:“娘,阿漓,下來吧。”
說著,他朝著馬車的前方看去,目光觸及一個陌生的背影,不由得蹙起眉頭。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直接,極其敏感的容檀回頭一看,這一回頭倒是來了個四目相對。
霎時間,空氣中蔓延著一絲絲尷尬。
葉璟致率先反應過來,他佯裝輕咳一聲,便不緊不慢的收回目光。
這一眼看得容檀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面上并不會表現出來。
馬車里的葉漓瞳應了聲好,便彎腰從馬車里鉆了出來,與此同時容檀聽到聲響便快速來到馬車后方。
只見,一個容貌艷麗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她一襲海棠紅云錦衣裙,衣裳繡著繁復的海棠花紋,一頭墨絲云髻高綰,頭上云髻斜插兩支紅玉髓玉步搖,一朵玉海棠鈿花捻在發前,襯得整個人越發的嬌艷無比。周身的氣質更是一般女子無法比擬的,雖張揚卻又不失華貴。發上的的金步搖隨著動作,一步一響。
這不是葉漓瞳,又是何人呢?
待她站定,霎時間靜謐無比,仿若皆被這女子的容貌迷住了。
旋即,在葉漓瞳身后,一身靛藍色織金錦緞華服的葉夫人從馬車上下來,一旁的葉璟致便快步走過去,伸手扶著葉夫人。
他們幾人站到一起,葉璟致才想起來,側眸看向葉漓瞳身后的那個高大男子,只見他一臉冷淡,抱劍站在那里,仿若一座冰山。
‘‘阿漓,你身后那個......’’葉璟致問道,不久他把話說完,便被葉漓瞳打斷了,‘‘這是外祖父身邊的人,來保護我的,哥哥不必擔心他是什么不懷好意之人。’’
容檀聞言,心下想著,看來主子是不打算讓他‘見不得人’了,于是,他大步走到他們跟前,低聲拱手行禮道:“在下容檀,血翎衛成員,見過夫人和大公子。”
葉夫人聞言,腦中回想起來,當年葉漓瞳回來之后倒是同她提起過,說是她帶回來了一群人,是來保護她的,好像就是叫什么衛。
‘‘原來如此。’’葉夫人恍然大悟道。
旋即,她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容檀見狀,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葉漓瞳,見她點了點頭,便自顧的退到一旁去了。
葉璟致見他們三人之間奇奇怪怪的行為,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下一秒,他就從對話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血翎衛,保護。
聞言,他心中的疑惑便霎時煙消云散了。
幾人正要抬腳往前走,葉璟致想到什么,腳步一頓,便轉頭看向一旁的葉漓瞳,微微垂眸道:“妹妹,不得佩劍進入皇宮。”
葉漓瞳聞聲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看了后方的容檀一眼,后者會意卸了劍放入馬車中。
就在他們剛走出去兩步,一陣腳步聲傳來,旋即一道戲謔的聲音自斜前方傳來,“阿璟,你不厚道啊。”
葉漓瞳抬眸看去,只見斜前方一個身穿湛藍云錦廣袖衣袍的男子向他們走來,手中
執一把折扇,身后跟著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的粉裙小姑娘和一個身穿絳紫色宋錦華服的中年婦人。
及至他們走近了,葉漓瞳才認出眼前這個男子是誰。
安陽候府的世子,姜硯,上京第一紈绔!
在他身后即是安陽候夫人和安陽候府的幺女姜漁,一想到自家哥哥與這樣的人交好,葉漓瞳翻了個大白眼。
她哥是誰,羽林軍副將,怎會與一個整日只知道玩樂的紈绔世子交好呢,這一點令她實在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