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咬了……我有想過這個可能,”德拉科如實回答,“不過你這么坦率的承認倒是超出了我的預料。”
比利啞笑兩聲作為回應。
“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害怕了,我再沒有什么可擔心失去的了,你們要拿走我這條胳膊,或者用我來做人體試驗都要,我只請求你們,請求同濟會——”比利幾乎聲淚俱下,整顆腦袋都深深地低下來。
“讓一切恢復正常吧,你們不是說能夠辦到的嗎?”
沉默一時造訪酒館,正當比利的心也越來越悲涼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緊接著格外沉穩厚重的聲音響起:
“比利先生,您大可以相信我們,相信同濟會。”
“我無法讓一切恢復原貌,但我會盡力去解決問題本源。”
比利有些茫然地抬頭,正對上了德拉科毫無陰霾的視線。
“好。”比利艱澀地說道,不知怎么,他對眼前這個個子不高的男人莫名有了幾分信任與期待。
德拉科舒展起和睦的笑容,這還是比利第一次見他笑出來,“那么再見了比利先生,希望你往后的生活足夠快樂充實。”
說罷,德拉科后推座椅,而當他起身時,一股別樣的氣勢或者是說魄力頓然而生,讓他整個人仿佛都煥然一新。
“‘信息’和‘當事人’都已經就位,是時候追根溯源了,”德拉科輕輕拍了下比利的肩膀,“剩下的交給真正的專業人士吧。”
“最后,作為愿意跟我對話的答謝,比利先生,我推薦你往北邊去,那里的自然風光不錯,適合你的晚年生活。”
言畢,德拉科向門口走去,經過正在進食的林蘭時,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帶著兜帽,裹著一身黑衣服的人看起來其貌不揚,可與其低下的存在感對比,她面前驚人地堆疊著五六張干凈的盤子,似乎她還不滿足,要把眼前一整盤雞都吃干抹凈。
“真是好食量。”他由衷地想道。
德拉科推門離開后,比利伏在桌子上休息了一會,徑自離開了酒館。
德拉科已經付過帳了,比利也還有生活要討。
……
將最后一塊烤的恰到火候的雞腿肉艱難地塞入口中,林蘭長嘆了一口氣,這頓飯帶來的飽腹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她搖搖頭,看向桌子上那本封皮精美的書。
“諾瓦先生?”林蘭小聲呼喚道。
諾瓦一時間沒有應答,但林蘭觀察到他的封皮上有幾個亮點微微閃動。
“我感覺有些奇怪,好像我本體發生了一些異樣。”諾瓦甕聲甕氣地回答。
林蘭有些好奇的翻開封皮,扉頁的部分,泛黃的紙張上逐漸浮現出兩行字樣——
“星空零售店——諾瓦專鋪現已開放。”
“獲得成就:沉默的進食者。”
望著“沉默的進食者”這幾個出神了片刻后,林蘭有些哭笑不得:“這是鬧哪樣?”
為什么開上店了?
還有商店居然可以發成就嗎?
……
“哦……原來如此,”林蘭點點頭,同時神色古怪起來:“你在這片夢境汲取到了足夠的夢質能量,并以我為記錄對象,根據我的行為給予特定的成就與獎勵……是這樣?”
“大、大概是這樣?”諾瓦也有些不確定。
兩人試著討論一下,結果發現干巴巴地也討論不出來什么結果,于是趁尷尬之際,諾瓦順勢問道:“女士您剛才為什么一直選擇旁觀呢?這種時候參與進他們的對話才能獲取更多的情報,也能更高地推進這片夢境的進程吧?”
“嗯?啊?”林蘭茫然地看著諾瓦,愣了片刻后小聲道,“原來應該由我推進進程嗎?”
“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林蘭苦笑,“至少現在,我對這方面別說拿手了,不把一切都搞砸就不錯了。”
交涉并非她的專長。
既然如此,唯有干飯,唯有大啖食糧。
諾瓦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開口,他突然疑惑地回憶起當時林蘭勸說他的話語。
那時候見她挺能說會道的啊?
“咳咳。”用咳嗽聲打斷諾瓦的狐疑后,林蘭生硬地開啟話題:“話說諾瓦先生,你為什么突然來到這片夢境了?”
“我不知道啊?”諾瓦無比茫然,“吃完飯,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我第一時間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之中,說起來這是誰的夢境?”
“我也不清楚……今天遇到的事情全都是我一無所知的,”林蘭捂住面龐,“你掉進幻夢界的較深處了,所在的光點也比通常情況的要巨大,并且周圍還縈繞著濃厚的夢質,我動用了隱藏手段才勉強進得來。”
根據林蘭的描述思索了片刻后,諾瓦得出一個煞有介事的結論:“聽起來這像是連結夢境,或者說群體夢境,這個夢境世界由多人的意識,回憶,甚至是外來的一些片段組成,這些片段可能單純的源自想象,亦可能是某個世界上發生的真實事件。”
林蘭點了點頭,“難怪,跟我之前見過的夢境世界有所不同,這邊怎么說呢,建筑也好,人也罷,都有種大片的精致感。”
林蘭的說法來自她的童年回憶,她回想起來小時候奶奶曾帶著孩子們去看露天電影,那種新奇的體驗帶來的心境變化,跟當下的情況多少有些相似。
“這種問題問一下那位皇室的少年,應該能獲得更好的解答吧?”諾瓦一路上也大致了解了林蘭的一些情況,包括她的旅伴,那位一直讓他心有余悸的稚子,“如果擁有‘拾歲之匣’的話,”
“唔,怎么說呢……”林蘭一副支支吾吾,不愿開口的的模樣。
“是因為鬧矛盾嗎?”諾瓦見狀小心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不至于小心眼成那樣,只是原因一時間不好闡明……”
……
“失憶了?”諾瓦瞠目結舌(雖然看不出來)。
“因為‘拾歲之匣’的緣故?”諾瓦更加震驚地重復了一遍林蘭的話,并且大腦開始高速運轉。
為何失憶?什么時候失憶的?失憶之后還能繼承拾歲之匣?這可聞所未聞,而且拾歲之匣只有完全容納和容納不了這這兩種情況才對,因拾歲之匣而失憶聽起來就像是半吊子的結果……
林蘭沒有注意到諾瓦的異樣,她略帶思索地回憶:“他的確對所有事情都理解地非常快,而且開始表現出全面性了,但他開始這一切的時間太晚了。”
“他兩個月前才學會使用智能機和打字。”
“每天給我發送一些今天吃了**的系列文。”
“哦,有一次他吃了一斤的大理石來著。”
“還有……”
“……”
諾瓦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了,他作為旅行達人殘存不多的經驗告訴他這時候應該扯一些別的話題,最好是跟兩人都相關的,于是他悻悻地開口:
“不過至少看來,那所謂的‘尸王’是不用我們出手了,那個叫德拉科的男人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而且他說話的口吻也莫名讓人感到信服。”
德拉科的小聲嘟囔被收入了一人一書耳中,或許是因為林蘭的超絕存在感,德拉科幾乎忽視了他們的存在。
“你熟悉這種說話方式嗎?回想起了一些記憶?”
“差不多吧,”諾瓦有些不確定,“在我活躍的那個時代,他們被稱作‘教會的清道夫’,不知道在這個時代世人如何稱呼他們。”
林蘭望向門口,突然說道:“或許那人和我們一樣,是這片夢境的外來者。”
“嗯……說起來,剛才那位比利先生的愛情故事挺令人感慨的。”
“對啊。”林蘭點點頭。
見到林蘭表示贊同,一直在說“不知道”,“不清楚”的諾瓦心中有了幾分底,繼續說道:“能與心儀的人共同進退,并且為了對方堅持努力。”
“多么動人的感情。”如貓似書的生物發出惆悵的感慨。
“多么激烈的求偶。”喜歡看動物紀錄片的女高中生(只是年紀上)如是說。
“啊?”
“嗯?”
一陣漫長且沉默的對視。
“動人嗎?”林蘭先打破了沉默。
“激,激烈嗎?”諾瓦只是錯愕。
“可能是我形容詞用的有問題,嗯……好吧,我們還是換個話題。”
二人商討過后決定先離開酒館,探一探這個夢境世界的虛實。
“啊,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我好像還沒付錢。”林蘭說完,轉身向吧臺走去。
她與那位胖墩墩,臉上一直帶著睡意的老板說了會話,接著邁步走向桌子,一把抄起諾瓦。
“怎么樣?難道夢境世界不用付錢嗎?還是說我們現在是在逃單?”
“都不是,”林蘭目視前方,搖了搖頭,“老板說那位紅發客人讓他今天已經賺了不少了,而且我的吃相著實……賞心悅目,食量也令他十分欣賞,于是免了我這單的錢。”
“……怪哦。”
“就是啊。”
林蘭站定,伸手推開大門之際,身后突然傳來平和的聲音:
“往南走吧,年輕的旅客,那里有無數的機會,很適合你這樣有能力的年輕人。”
林蘭回頭之前,酒館的大門就已經悄然關閉了。
……
“幫忙搭把手吧,繆。”星杋甩開一直糾纏自己的一個力量型超凡者,終于能分出功夫朝不遠處謬在的方位請求支援。
不過沒有回應。
“繆?”
求救無應,星杋看向一旁,謬贊正與比他還高一個頭的壯漢對撼,周圍塵土飛揚,各種轟鳴聲縈繞四周,顯然是分不出功夫幫他這邊了。
星杋思索片刻,下一瞬緩緩呼出一口氣,眼中湛藍色微顯。
倒在地上的一個黑幫成員的毛呢衣服上頓時劈啪作響,街燈如同中風一般忽閃忽滅。
謬贊剛放倒眼前的敵人,腰包中的衛星電話就恰逢時機的響了起來,這是他剛從星杋那里得到的裝備。
“怎么了?”
“準備后靠,有多遠撤離多遠。”
把衛星電話扔到一旁,星杋面對著不遠處有預感般后撤的人群,露出了笑意。
……
“上道的真快。”卓姆會議室中,傲氣的國王親自點評道。
“熟練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使用。”
“對事物結構的理解和應用方面,堪稱出類拔萃。”菩果和梅,兩位對靈術有獨到理解的王臣依次評價。
“拾歲之匣”中的內容涉獵包含極多,其中保存著一些殘缺不齊,卻依舊具備知識價值的殘本,甚至囊括一些散佚的畫本,樂譜。
這些因為各類原因而完成度不高的的內容即使經過一代代的整理,卻也因為一代代內容的充實而變成了一本巨大的,難以辯讀的內容物。
前人頂多能為后人分門別類一下,具體的細化還是得靠本人,畢竟每個人的習慣和下意識傾向的選擇都不一樣。
……
星杋運轉起周身的靈力,同時在心中默念:“克敵之章,第五千三百零七節,御駕雷霆。”
配合著這句話的落地,原本有些平緩下來的雨勢瞬間傾盆起來,雷卷云逐漸凝成,轉眼間涵蓋了小半的天空。
拾歲之匣的知識為他如平面般鋪展開,精確地為他呈現去最想得知的信息與靈術陣列。
不同的繼任者們對于“拾歲之匣”的記錄各有不同,正如同根據光的觀測法不同,可以將其試做粒子或波一般,解讀前人留下的信息很困難。
而星杋選擇把“拾歲之匣”定義成可閱讀的書籍,并為其分門別類,劃分章節。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星杋的解讀能力絕對不遜于“拾歲之匣”的歷代持有人,但對于解讀困難的部分,他也需要花時間去應對。
這次運用的靈術是雷暴術,是前代“拾歲之匣”持有者鐘愛的靈術,被她標記到了拾歲之匣的前面部分。
利用電荷發生中和作用,放出大量的光和熱,講周圍的空氣加熱到30000°的高溫,造成空氣突然膨脹,同時擠壓周圍的空氣,這就是雷電,雷電使空氣發生猛烈的震動,此時產生的聲音就是雷聲。
他曾經使用過的微小透明的雷擊術,嚴格意義上并不是真正的雷擊,充其量只能是聲勢浩大點的火光罷了,因為當時的他對靈力的應用能力和操縱能力都十分有限,所以才用那些糊弄人成分大一些的靈術。
但以后不一樣了。
雷電轟鳴,巨大的熱量從空中憑空落下,如同席卷著硫磺的巖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