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頻頻點頭，附和道：
“小姐所言極是，那我們接下來去干嘛。”
“藏金閣，去看看尸體。”
藏金閣距離客堂并不遠，穿過一條幽靜的小徑，再拐個彎就到了。
“咳咳...”
“他們平時是怎么打掃的，這么臟都看不見嗎？”小憐埋怨道。
這條小徑落葉堆積，風一吹，樹葉和灰塵嗆的人難受，也不怪小憐這番埋怨。
小憐突然踢到個硬物，彎腰撿起：
“咦？這里還有個瓦片，還挺沉的...欸？！小姐！這...這瓦片上有字！”
林昭雪接過，指腹摩挲刻痕。
“陳……”
“不是瓦片...是半塊靈牌。”
小憐瞬間慫了，往林昭雪身后躲：
“奴婢突然覺得，臟點也挺好的！”
林昭雪眸光驟冷：“把靈牌放回去吧。”
“啊？我們不留著嗎？這應該是個重要線索。”
“不用...”
藏經(jīng)閣門前，兩名武僧持棍而立，姿態(tài)恭敬卻面色慘白。
見林昭雪走近，他們立刻側(cè)身讓路。
林昭雪駐足冷聲：
“近日可有人來過？”
其中一名高高瘦瘦的武僧回道：
“回國師...并無他人來過。”
“平日里這條小徑可有人打掃？”
“回國師……藏金閣乃是寺廟重地，平日除惠明法師，其他人進來都需要通報，許是他們忘了打掃。”
林昭雪微微一怔：“如像他所言，為何會有半塊靈牌在這條必經(jīng)之路上？”
但林昭雪也沒再多問。
藏金閣內(nèi)檀香未散，只是……
正中央，一具尸體盤腿而坐，雙手結(jié)印，頸骨卻詭異的后折，讓低垂的頭顱像在‘注視’來者。
身下是一灘干涸的蠟淚——七盞往生燈圍成圈，其中一盞燈的火早已熄滅，燈芯卻整齊的朝尸體方向傾斜。
尸體面色青紫，嘴角微歪，手呈鷹爪狀。
這滅掉的一盞燈是想告訴我什么嗎？
但這死狀
倒像是……
小憐偷瞄尸體：“猝死？”
倒像是中風猝死……但……
林昭雪蹲下身，隔著帕子翻動死者的衣袖，發(fā)現(xiàn)指甲發(fā)紫，掌心有抓痕——死者死前劇痛掙扎。
她湊近嗅了嗅，聞到一絲甜腥混著苦杏仁味。
林昭雪頭也不抬，專注檢查尸體：
“小憐，你忙了一整天，先去客房歇著吧，把床榻熏香備好，我晚些過去。”
“可是小姐...那你...”
林昭雪淡淡抬眼：
“我去別的地方看看，晚些回來。”
小憐只好退下。
“呼...”見小憐退下了，林昭雪這才慢慢起身：
“算算日子...也該到了”
后院墻頭
慕青衣利落地翻過青苔斑駁的圍墻，落地時卻踩到早已鋪好的軟墊。
一道清冷嗓音從背后傳來：
“擅闖命案重地，按律當五丈五十，流放三千里。”
慕青衣猛然回頭，見一素衣女子正站在銀杏樹旁。
林昭雪緩步走近，指尖輕點慕青衣的肩膀：
“您覺得呢？”
慕青衣冷笑：“威脅我？”
林昭雪壓低聲音：
“我會幫你翻案，但前提是——”
她指尖點了點慕青衣的心口。
“你得跟我合作”
慕青衣瞇眼：“我憑什么信你？”
林昭雪忽然湊近，在她耳邊輕聲說：“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慕青衣沉默了一瞬。
——確實，她現(xiàn)在是什么？
——朝廷的通緝犯，亡命之徒，連踏出這座寺廟都難如登天。
——而對面這個人，是當朝國師，權(quán)傾朝野。
——若真能借她的勢，不僅能讓追捕她的人忌憚，甚至……
——或許能查出當年朝廷為何對她族人趕盡殺絕。
林昭雪見她不語啊，繼續(xù)道：
“你想要的，無非是洗清冤屈，查清真相。”
她微微傾身，聲音壓低：
“而我，能讓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
讓那些想殺你的人——
“連碰一根手指都不敢。”
慕青衣呼吸一滯。
藏金閣內(nèi)
林昭雪檢查尸體的手突然怔住：
“自己看。”
慕青衣取出一根銀針。
針頭刺入死者喉間廉泉穴，緩緩旋轉(zhuǎn)——針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出青黑色，但……
林昭雪指尖輕點死者發(fā)紫的甲床，聲音沉冷：
“指節(jié)攣縮、舌根藍紋、苦杏仁...——是烏頭堿中毒的典型癥狀。”
死亡時間應當在昨日申時二刻？
林昭雪突然蹲下，指尖擦過尸體衣擺下的青苔——
“這痕跡……不是藏經(jīng)閣的。”
她忽然掰開尸體下顎，唇齒間還殘留著褐色粉末。
“但毒發(fā)時間不對……烏頭堿見血封喉，可為什么此人竟能撐到藏金閣？”
慕青衣瞳孔驟縮：“因為針尾竟結(jié)出密密麻麻的霜晶。”
“是雪上一枝蒿！”
慕青衣突然攥住林昭雪的手腕按向尸體心口：
“你摸——尸僵未至軀干，但唇齒已現(xiàn)藍紋。”指尖重重壓在那片青紫上。
“烏頭堿毒發(fā)該是先麻痹四肢，怎會逆行攻心？”
慕青衣眉頭緊鎖：“是雪上一枝蒿！”
林昭雪眉頭緊憋：“可這味藥不是專治痛風頑疾的嗎？”
“它曾用于治療風寒濕痹，可因其含劇毒烏頭堿，歷代本草均標注‘禁內(nèi)服’，‘慎外用’，更無中風治療的可靠記載。”
慕青衣神色凝重：
“是雪上一枝蒿先阻了經(jīng)脈，把烏頭堿的毒性逼向臟腑——其還能抑制毒性。”
“也就是說，有人用雪上一枝蒿抑制了烏頭堿的急性毒性！！！”
【雪上一枝蒿含烏頭類生物堿，但作用較緩，兩毒疊加可精準控制死亡時間】
“所以死亡時間應當是酉時初。”
林昭雪倒吸了一口涼氣，比她預估的時間晚了一個時辰！！！
慕青衣思索片刻，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那盞熄滅的燈上，她指尖輕輕掠過那盞死燈：
“七燈鎖魂陣，可為何會滅掉一盞？”
林昭雪輕輕搖頭：
“我倒是覺得，有人用這盞燈吸走了死者最后一口陽氣。”
慕青衣一腳踹翻那盞死燈，燈油潑在林昭雪雪白的素衣上：
“說人話，什么吸走陽氣的？凈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林昭雪慢條斯理的擦著衣襟，突然將燈油抹在尸體眉心：
“簡單說——有人用這盞燈當計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