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斑在墻面上蜿蜒成詭異的紋路，林若曦捏著衣角捂住口鼻，潮濕的空氣里混雜著鐵銹與腐敗的氣息。手機電筒的光束掃過“機密重地，閑人免進“的警示牌，剝落的紅漆在光影中如同干涸的血跡。這是她第三次潛入周明遠的私人會所，掌心的萬能鑰匙早已被汗水浸得發燙。

“咔嗒“聲響起的剎那，走廊盡頭傳來拖沓的腳步聲。林若曦后背緊貼著冰涼的水泥墻，心臟幾乎要沖破胸腔。兩個黑衣保鏢拖著昏迷的男人從轉角出現，那人手腕處猙獰的蛇形紋身讓她瞳孔驟縮——正是給周明遠提供贗品的黑市商人阿豹。滴水聲混著含混的咒罵，待腳步聲遠去，她才敢輕手輕腳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

保險柜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在幽暗中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林若曦跪坐在地，指尖快速劃過文件標簽：“古塔開發協議““文物出境記錄“......當觸到燙金賬本的瞬間，后頸突然貼上冰涼的槍管。

“林小姐對我的東西很感興趣？“周明遠的聲音裹著雪茄的辛辣氣息噴灑在她耳畔，雪茄頭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極了毒蛇吐信。男人繞到身前，鱷魚皮鞋尖挑起她的下巴，“上次倉庫的教訓還不夠？“

林若曦強壓下戰栗，將賬本死死護在胸前：“文物走私、買兇殺人，這些證據足夠讓你牢底坐穿！“話音未落，兩個保鏢如惡犬般撲來。她側身翻滾躲過擒抱，抄起桌上的青瓷硯臺狠狠砸向其中一人。瓷片飛濺的脆響中，她卻被波斯地毯的流蘇絆倒，賬本散落成漫天飛雪。

周明遠慢條斯理地碾滅雪茄，皮鞋精準踩住其中一頁：“看看這是什么？“他彎腰拾起泛黃照片，葉父扭曲的面容在車禍現場定格，“當年就該連你這多管閑事的丫頭一起解決。“皮革鞋底反復碾壓賬本，紙張撕裂的聲音如同骨骼碎裂。

林若曦瘋了般去搶，鋒利的玻璃碎片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溫熱的血滴在“文物交易清單“字樣上，暈開成觸目驚心的紅。就在保鏢的電擊棒即將落下時，頭頂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扭曲聲。葉懷庭如黑豹般破洞而下，鐵棍橫掃逼退眾人。

“走！“他的怒吼震得墻面簌簌落灰。林若曦抓起散落的賬本轉身狂奔，發梢卻被周明遠死死揪住。男人的嘶吼震得她耳膜生疼：“把東西留下！“千鈞一發之際，葉懷庭的鐵棍重重砸在對方肩胛骨上，周明遠的痛呼混著警報聲在走廊回蕩。

暴雨劈頭蓋臉澆下，林若曦抱著賬本沖進雨幕。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槍響，子彈擦著她耳畔飛過，在路燈桿上迸出火星。遠遠望見蘭舒幼在輪椅上拼命揮手，警車的紅藍燈光穿透雨簾，卻在距離接應點三步之遙時，腹部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

“若曦！“蘭舒幼的尖叫撕裂雨幕。林若曦跪倒在地，溫熱的血順著指縫滲出，卻將賬本抱得更緊。她望著懷庭轉身迎敵的背影，想起三人在畫室熬的無數個通宵，想起蘭舒幼化療時仍堅持修改設計圖的倔強。意識逐漸模糊間，她摸索著從內袋掏出微型攝像機——那是藏在胸針里的最后證據。

當急救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林若曦在擔架上露出微笑。浸透鮮血的賬本里，周明遠與境外文物販子的往來賬目、買兇殺人的轉賬記錄清晰可見，微型攝像機里的畫面，更完整記錄了地下室里的罪證。她知道，這場與黑暗的博弈，他們終于握到了制勝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