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深秋裹挾著桂花甜香,戲曲學院的露天劇場早已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百米長的特制畫布如同白色巨蟒盤踞在舞臺中央,四周架起的機械臂與滑軌閃著金屬冷光,三百六十度環幕投影設備蓄勢待發。蘭舒幼身著改良版青碧色云錦練功服,發間白玉蘭花簪隨著動作輕晃,正在反復調試手中的智能畫筆——這支筆內置的聲波感應器,能將十米范圍內的戲曲唱腔頻率轉化為筆觸的輕重緩急。
葉懷庭站在五米高的腳手架上,古銅色的工裝褲沾滿顏料痕跡。他俯身檢查著軌道上的巨型顏料桶,里面調配好的礦物顏料泛著奇異光澤:象征黃河的靛青色混入了發光云母,描繪長城的赭紅色則加入了納米金箔。“小舒,聲控系統測試完畢!“他的呼喊被突然響起的鑼鼓聲截斷,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隨著《將軍令》的鼓點炸裂般響起,葉懷庭猛地扳動滑軌開關。靛青色的顏料如黃河決堤般傾瀉而下,在畫布上拖曳出雄渾的墨浪,機械臂同步噴灑金粉,模擬出黃河奔涌時的粼粼波光。蘭舒幼踩著戲曲臺步疾走,智能畫筆在她腕間翻飛,長城的輪廓如游龍般蜿蜒浮現,金絲顏料在陽光下折射出萬千光芒,與葉懷庭潑灑的墨浪在畫布中央激烈碰撞。
當《霸王別姬》的唱腔從環繞音響中流淌而出,兩人如同心有靈犀般同時落筆。葉懷庭用飽含朱砂的大筆橫掃,勾勒出項羽戰甲的粗獷線條;蘭舒幼則以細筆勾勒虞姬的水袖,智能畫筆隨著程派唱腔的婉轉轉折,在畫布上繡出層層疊疊的絹紗質感。血色殘陽在兩人筆觸間暈染開來,遠處硯硯操控的無人機群適時噴灑熒光顏料,讓畫布上的戰火仿佛在夜色中燃燒。
觀眾席突然沸騰起來——硯秋啟動的AR系統將整個劇場化作云海,全息投影的仙鶴掠過觀眾頭頂,云浪中若隱若現的戲曲臉譜與畫作遙相呼應。七十二位老匠人圍坐在畫布四周,沈云舟戴著老花鏡將蘇繡絲線嵌入畫作的江水波紋,王雪梅用青銅器紋樣拓片在長城磚石上印下古老圖騰。一位金發碧眼的藝術評論家舉著攝像機驚呼:“看!那山脈的走勢分明是戲曲里云手的軌跡,連河流的蜿蜒都是水袖的弧度!“
畫作逐漸成型時,蘭舒幼突然摘下畫筆,改用手指蘸取顏料。她赤足踩在畫布上,隨著《牡丹亭》的水磨調,用戲曲圓場步踏出江南水鄉的輪廓。葉懷庭心領神會,操控機械臂將青綠色顏料潑灑成煙雨朦朧的意境,智能顏料遇水后自動分化出深淺層次,畫布上的西湖仿佛真的泛起漣漪。
夕陽西沉時,整幅畫作已初見全貌。但最震撼的當屬畫布邊緣的動態裝置——葉懷庭將父親遺留的機械零件改造成齒輪組,隨著齒輪的轉動,微型皮影戲在畫作邊框上演。當《大鬧天宮》的唱段響起,孫悟空的皮影剪影與畫布上的云海交融,引得觀眾紛紛起身拍照。
暮色四合,劇場燈光驟然亮起。蘭舒幼與葉懷庭并肩站在畫作前,汗水浸透的衣衫緊貼后背,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燦爛。他們身后,是用戲曲身段繪就的萬里山河,是傳統顏料與智能科技碰撞出的藝術奇跡。硯硯舉著直播設備哽咽道:“這不僅是一幅畫,更是爸媽用二十年光陰譜寫的傳承史詩。“而在直播間,實時觀看人數已突破三千萬,滿屏的驚嘆號與“文化瑰寶“的彈幕,如同潮水般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