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寧睡醒的時候周嵐已經(jīng)在客廳等她了。
周嵐趴在餐桌上，似乎還在午睡，虞寧看了一眼時間，下午2點了。
距離上課還有20分鐘，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連呼吸也放得很輕。
“哥哥.....?”
周嵐的睫毛輕顫了顫，他慢慢睜開眼，發(fā)現(xiàn)妹妹歪著頭看他，他突然想到之前虞寧經(jīng)常在微信給他發(fā)的那個小貓表情包，小貓也是這樣歪著頭的。他想起美術(shù)課上老師說的：“生活就是寫實。”這話果真不假。
“哥哥，時間到了，我們得走了。”
周嵐“嗯”了一聲，他看向虞寧。
虞寧的臉上還有睡覺的印子，眸子隱約透出水光，顯然是還沒有睡好。
她眨了眨眼。
“怎么了，哥哥？”
“沒什么，走吧。”
虞寧這次學(xué)聰明了，出門的時候帶了把傘，她一點也不想接觸到陽光，因此周嵐總說她是一只偷偷從古堡里跑出來的吸血鬼。
是吸血鬼她也認了吧。
橋州16中離家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周嵐打著傘，把虞寧整個人罩在狹小的空間里。
“那張紙條是誰傳給你的？”
虞寧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問起這件事了，不過她也不打算瞞著。
“是一個叫黃勇的男生。”
“沒聽你講起過。”
“嗯，他是新來的。”
“那你以后離他遠一點。”
“哦，知道了。”
虞寧的一些同學(xué)周嵐都混個眼熟，他也確實沒聽說過黃勇。
青春期的男生總會很過分，他們一點都不為自己心中的欲望多加掩飾，似乎這樣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周嵐是看著虞寧進班的，虞寧進班不算早，班里的人也都來了個七七八八。
周嵐一眼望過去，果然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的面孔。
男生一身吊兒郎當?shù)臍赓|(zhì)，也不知道是不是經(jīng)常熬夜，眼下滿是青黑，看見虞寧進班就跟野狗見到了骨頭似的。
那種眼神看得周嵐火氣更甚，虞寧經(jīng)常說他做事沖動，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他總是不考慮后果。
周嵐捏緊書包帶子，沖動也好吧，他不愿再忍了。
“黃勇，外面有個男生在叫你。”
“嘖，誰啊？”
黃勇瞧了瞧窗外，外面確實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等人。
見黃勇出來，周嵐轉(zhuǎn)過身。
“你叫黃勇么？”
“對，找我什么事？”
“在這說不方便。”
黃勇也不是個慫的，他每天犯事，卻也不缺這點膽量。
12班的廁所后面有個小道，基本上沒人注意。
周嵐把黃勇拽到那條道里，那么一拽黃勇徹底惱火了。
“你到底要說什么？”
“聽說你想和我妹妹打撲克？”
“我這恰好有一副，我陪你打，怎么樣？”
周嵐把手里的那副撲克牌丟給他，撲克牌徑直沖向他的臉，黃勇被砸得生疼。
“切，你是虞寧她哥啊？”
“這么愛管閑事啊？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打攪你妹妹的幸福生活啊？”
黃勇把那副牌拆開，滿臉的不屑。
“那我陪你玩玩咯。”
一盒的牌全都散落在地，黃勇手里還有幾張，他熟悉那張卡面，小丑牌。
大小王。
黃勇的臉色不算好看。
沒等他出手，周嵐就先一步打在他的臉上。
“我警告你，不要欺負虞寧。”
“不管你現(xiàn)在對她有什么想法，我勸你，最好統(tǒng)統(tǒng)打消。”
那一拳很重，把黃勇打得暈頭轉(zhuǎn)向。
“你敢打我？！”
黃勇上前想把周嵐撲倒，周嵐沒著了他的道，直接踢在他的下半身。
這一下，痛得黃勇齜牙咧嘴，周嵐看了一眼手表，已經(jīng)上課五分鐘了。
12班下午第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她最討厭遲到，看見后排的空位置她不免皺了皺眉頭。
“黃勇呢？”
“老師，他出去了。”
“呵，我最討厭這種學(xué)生了，無緣無故逃課，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要提前跟老師請假，這算什么樣子啊，一個個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虞寧看向黃勇的位置，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從心底升起。
“叩叩。”
“進來。”她以為是黃勇，沒想到是5班老師。
“虞寧，你見到你哥沒有？”
周嵐是虞寧的哥哥，大家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兩人時常走在一起，所以就連老師也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
周嵐是理科班的年級前三，他的名字時時霸榜，虞寧是文科班第一，于是他們的名字經(jīng)常在一起。
面對周嵐的消失，老師也重視起來。
“我哥他今天中午和我一起來的啊。”
“他有告訴你他要去干嘛了嗎？”
虞寧搖了搖頭，不過她心中似乎也有了猜測。
“哎，王老師，我們這兒也有個學(xué)生沒來。”
“好，我知道了，虞寧，你出來一下。”
虞寧被叫了出去，她知道黃勇為什么沒來，她也知道哥哥為什么不在。
哥哥再一次沖動了。
她警告過多次，周嵐總是不聽。
他說，他有分寸。
周嵐最后被罰了處分，黃勇受傷去了醫(yī)院。
虞寧找到他們時，黃勇打了周嵐一拳，哥哥的嘴角流血了，血順著下巴流在校服上面，星星點點的血漬刺痛著虞寧的眼睛。
其實周嵐的傷并不嚴重，只是剛才虞寧在墻角喊他時，他突然無法面對她，先找事的是他，先打人的也是他。
他感到無力，在黃勇打他時，他沒有還手，那一下似乎很重，周嵐悶哼了一聲，隨后就是黃勇瘋一般的揮拳。
老師把他們拉開，周嵐自動屏蔽了那些說教聲，耳邊只有妹妹的啜泣。
校園里的一切似乎被按下了暫停鍵。
一些愛八卦的學(xué)生都趴在窗口看，那個高一5班的好學(xué)生周嵐為了自己的非親妹妹和別人打架。
虞寧被叫回了12班，周嵐去了醫(yī)務(wù)室。
他們什么話也沒說，虞寧張了張嘴巴，想問他還好嗎。
她小心翼翼的望向他，周嵐卻避開了。
那個下午，虞寧在窗外見到了爸爸媽媽，黃勇的爸媽大概也來了。
她只是靜靜的在座位上寫作業(yè)，偶爾會回復(fù)一些人的問題。
比如，他們會揣著明白裝糊涂。
“虞寧，剛剛外面好吵，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
“你哥哥打別人，應(yīng)該會取消掉這個學(xué)期他的優(yōu)秀學(xué)生吧。”
“哎，真是倒霉啊。”
虞寧的臉頰還留著淚痕，陸然然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別說了，吵死了。”
“虞寧，校門口有家超好吃的米粉店，有時間我?guī)愠园 ！?/p>
“好。”
8點的時候真的像陸然然所說的那樣，高三的學(xué)生在頂樓圍成一圈，手里還拿著五顏六色的熒光棒。
廣播放著感人的曲目，熱血又澎湃。
虞寧看著那些飄下來的被撕碎的試卷，她在二樓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也在看她。
這一次，誰也沒有避開誰的目光。
放學(xué)的時候，周嵐依舊在門外等虞寧。
即使那些議論是那么討人厭。
虞寧和陸然然說了再見，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周嵐。
彼此都沒有說話，但周嵐知道虞寧生氣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并排走，虞寧走在最前面，周嵐只是默默的跟在她后面。
她就這樣慢慢走著，直到一架紙飛機擦過她的百褶裙。
她蹲下身子把紙飛機撿了起來。
白卡紙皺巴巴的也不知道被折了多少次。
虞寧注意到紙飛機里側(cè)有行字。
【寧寧，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