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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求仙若渴

溫玉其實慌極了。她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會怎么看待架子上的這個怪東西。或許像沈卻一樣排斥驚恐……那就太麻煩了,結果可能會與她的意愿相悖,這也是她所不愿的。

她一點也不想挑起事端,但不知道怎的,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生出些許奇怪的感覺,不知是什么卻讓人久久沒能平靜下來。

“砰砰砰!”

沈卻的敲門聲又急又重,全然不顧李老頭年邁腿腳。這兩日李爺爺為溫玉娘親的病奔走于村角,一趟趟操勞。溫玉低頭想著,下次進山定要尋些好藥材報答……

“來了來了,哎喲,急什么……”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吱呀”打開。

門楣上,一只蜘蛛正垂落到視線高度,其后露出的那張臉卻沉得像一尊剝落了金漆的泥塑神像,正寸寸崩裂。

溫玉的心猛地一沉。

“這東西不能進村,”老人聲音嘶啞,“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

“不行!”溫玉牙關緊咬,目光灼灼,“她也是條命!她快死了……爺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我面前!”

空氣驟然凝滯,只剩下傷者斷續的呻吟和沈卻粗重的喘息。沈卻張了張嘴,想勸溫玉放棄,又怕惹惱了她。李爺爺這架勢,眼看也要動怒了。

“要不……”沈卻剛開口。

“抬進來吧?!苯K究是醫者仁心占了上風。老人長嘆一聲,緩緩轉身。

余音入耳,溫玉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立刻拽了拽沈卻。兩人小心翼翼地將陳棲梧挪進小院。

“謝謝您!”溫玉深深鞠躬。

李老頭疲憊地擺擺手,目光沉沉落在擔架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里,詭異的銀光如毒蛇般流竄,寒芒刺眼。

“她非人,但你說得對,是條命?!彼谂f木箱里翻找半晌,摸出一個泛黃的玉質小瓶,塞進溫玉手中,“可惜老朽救不了她?!?/p>

“那怎么才能救?”溫玉急切追問。

“上仙山,求仙藥?!崩罾项^晃了晃瓶子,皺紋深刻如溝壑,“這個,緊要時或可吊她一命。只留一晚,明早就走?!彼D了頓,聲音更低,“還有……你娘,早想告訴你,若無仙草,怕是……撐不過三月了?!?/p>

溫玉如遭雷擊,身子狠狠一顫,嘴唇哆嗦:“我……我想走前再見見我娘!”她轉身,手腳發軟,幾乎是扶著土墻踉蹌沖了出去。

沈卻想跟上,卻被叫住:“沈家小子,搭把手?!?/p>

——————————

日頭徹底沉沒,最后一絲天光被林海吞噬。歸巢的烏鴉聒噪著,給這依山傍水的村落添上濃重暮色,森然涼意四起。

昨夜積下的雨水,沿著屋檐“噠噠”滴落泥坑。溫玉跑過時濺起的泥點狠狠砸進去,如同她此刻亂糟糟的心。

“娘!”她沖進家門,扶著門框急喘。

“咳咳咳……”娘親竟少有的清醒著,自己靠坐在窗邊,眼神溫柔地望過來。

溫玉心頭咯噔一聲,輕輕喚道:“娘?”

眼淚瞬間決堤。“娘您別說!千萬別說!等等我!我去仙山求藥!您會好起來的!咱們好好活!求您等等我……”哽咽聲撕扯著小小的草屋。

女人哀傷的目光拂過女兒發頂,枯瘦的手為她拭淚,溫柔地托起那張年輕卻布滿淚痕的臉頰。

“兒啊……你好好的,娘就歡喜了……娘走了……不拖累你……”

溫玉瞪大雙眼,淚水無聲滑落。她看著母親的手無力垂下,砸在床邊;看著那倚窗的身體緩緩歪斜、癱軟……

不知跪了多久,膝蓋早已麻木紅腫。

夜,死寂。她沒有點燈。

黑暗中,她一遍遍為母親擦凈淚漬,整理衣衫、面容、發髻。動作輕柔,卻看不清表情。只覺這夜,漫長得沒有盡頭。

天微亮,一方新立的木碑靜靜守在屋前。

溫玉深深看了一眼這個曾叫家的地方,轉身,再未回頭。

沈卻的嚷嚷聲從李老頭院里傳來:“玉兒!她醒了!”他遠遠看見溫玉的身影,大聲喊道。

晨光熹微,大地氣息沉靜。

溫玉一步步走近院子,盡管已有準備,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

院中,那人正坐在屋前的矮凳上。

晨光勾勒著她的側影。就在溫玉踏入院門的瞬間,她轉過了頭。

時間仿佛驟然凝固、碎裂。

溫玉的腳步釘在原地,呼吸停滯。她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雙眼里。

那絕非凡塵之眸。像萬年寒潭深處最幽邃的冰魄,嵌在雪夜天幕下最純粹的墨玉之中。瞳孔是極淺的、近乎剔透的灰,邊緣卻暈染著深不見底的墨色,冰冷、空茫,倒映著亙古荒原的寂寥,沒有一絲人間溫度。長長的眼睫如寒鴉收攏的羽翼,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上投下脆弱陰影。

昏迷時已是驚為天人的玉雕,此刻被這雙眼睛點亮,更是褪盡了最后一點凡俗煙火氣。遠山覆雪般的眉,挺直如刃的鼻梁,淡得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的唇。每一處線條都精絕冷冽,組合在一起卻迸發出一種近乎神性的、令人窒息的美麗。沒有暖意,只有月照寒江的孤絕,雪落千峰的寂滅。

溫玉只覺得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又驟然松開,血液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她見過村里最美的姑娘,也想象過貨郎口中城里的“花魁”是何等風姿。但此刻,所有貧瘠的認知被徹底碾碎。在這份超越想象、冰冷刺骨的美麗面前,她像個赤足站在萬丈冰川下的稚子,只剩下靈魂深處的劇烈戰栗與一片空白的敬畏。

可這“仙人”身上沾染的泥漿,那隨意坐在矮凳上的姿態,又生生將她拉回了這塵土飛揚的凡間小院。她看起來……甚至有些茫然,像個遺忘了歸途的凡人。

晨光中,那非人的美麗與凡塵的泥濘交織,形成一種驚心動魄的錯位感。溫玉的心跳在空白敬畏之后,才后知后覺地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膛。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卻又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忍不住再次偷偷瞥去。

陳棲梧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冰魄墨玉般的眼眸里,空茫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的回眸只是溫玉的錯覺。她就像一尊被暫時安置在矮凳上的、過于完美的琉璃人偶,脆弱而易碎,與這簡陋的農家小院格格不入

“她…她好像不記得了?”沈卻湊到溫玉耳邊,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疑和莫名的興奮,“玉兒,你看,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們……”

溫玉沒理會沈卻的絮叨。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悸動與莫名的酸楚,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母親離世的悲痛還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像一塊冰冷的巨石,但眼前這個“人”的生死,也同樣懸于一線。李爺爺的話言猶在耳:“上仙山,求仙藥?!边@八個字,此刻重逾千鈞。

“仙…仙長?”溫玉試探著開口,聲音有些干澀發緊。她從未這樣稱呼過任何人,這個詞吐出來帶著生疏的敬畏。

陳棲梧的目光似乎在她沾著淚痕和塵土的臉上停頓了一瞬,又似乎只是掠過。她微微偏了下頭,長發滑落肩頭,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蒼白脆弱的頸項。沒有回應。

溫玉的心沉了沉。失憶?還是根本不屑與凡人言語?

“您…您傷得很重,”溫玉鼓起勇氣,又靠近一步,指了指她左胸那道依舊猙獰、泛著青黑之色的爪痕,“凡間的藥…救不了您。李爺爺說…只有仙山的仙藥才行?!彼龑⒗罾项^給的泛黃玉瓶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冷靜了些。

陳棲梧的視線終于落在了溫玉手中的玉瓶上。那雙空茫的眸子似乎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漣漪,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她抬起手,指尖修長如玉雕,卻帶著病態的蒼白。她似乎想觸碰那玉瓶,又或者只是無意識的動作。

就在這時,那爪痕深處蟄伏的銀光毫無征兆地再次暴動!數道比之前更刺眼、更迅疾的銀芒“嗤嗤”作響,如同掙脫束縛的毒蛇,猛地從傷口竄出,直刺向近在咫尺的溫玉!

“?。 鄙騾s嚇得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往后躲。

溫玉瞳孔驟縮,死亡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她!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致命的寒芒逼近!

千鈞一發之際,陳棲梧那只抬起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沒有靈光閃現,沒有磅礴氣勢,只有一股極淡、極冷的無形氣流,仿佛冬日呵出的一口白氣,輕柔地拂過溫玉身前。

“叮叮叮——”

幾聲極其細微、如同冰晶碰撞的脆響。那幾道兇戾的銀芒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極度寒冷的墻壁,瞬間凝滯、凍結,化作幾縷細小的冰屑,“簌簌”掉落在溫玉腳邊的泥土里,隨即消融不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溫玉僵在原地,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看著腳邊那幾處微濕的泥土印子,又猛地抬頭看向陳棲梧。

陳棲梧依舊坐在矮凳上,姿勢都沒變一下。只是那抬起的手,指尖微微蜷縮,放回了膝上。她甚至沒有看溫玉,目光重新落回虛空,仿佛剛才那驚險的攔截只是拂去了一片飄落的雪花。

平靜得令人心頭發寒。

溫玉劇烈地喘息著,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剛才那一幕帶來的更深層次的震撼交織在一起。這就是仙人的力量?即使重傷失憶,即使看起來如此脆弱,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也能輕易化解致命的危機?那她全盛時期,該是何等光景?

這念頭如同投入冰湖的火種,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在溫玉心中“轟”地燃起一股更強烈的火焰!

“仙山……”溫玉喃喃自語,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決絕光芒。母親臨終的囑托“你好好的”李爺爺的斷言、陳棲梧這非人的力量與脆弱交織的矛盾……所有的線頭都擰成了一股繩,指向同一個方向——仙山!

凡塵已無可戀,前路唯有求仙!

“沈卻哥!”溫玉猛地轉身,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甚至有些急促,“去準備!干糧、水囊、火石!最厚實的衣服!還有…那把柴刀!我們立刻出發!”

沈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了一跳:“玉、玉兒?現在?去哪?她…她剛差點殺了你!”他指著陳棲梧,心有余悸。

“去噬魂谷!”溫玉斬釘截鐵,“去找仙草!”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陳棲梧,“仙長,您也聽到了。您的傷,只有仙藥能救。我們帶您去仙山!請您…務必再堅持一下!”

她不知道陳棲梧是否聽懂,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也絕不會將這樣一個人丟在這里等死。

陳棲梧的睫毛似乎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那雙空茫的眼眸緩緩轉動,終于再次聚焦在溫玉臉上。依舊是冰雪般的冷漠,但溫玉卻奇異地從里面讀出了一絲…極淡的審視?又或者只是她的錯覺?

李爺爺不知何時站在了屋門口,佝僂著背,手里提著一個同樣破舊的包袱。他看著院中對峙(或者說單方面決定)的三人,渾濁的老眼里情緒復雜。最終,他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將包袱遞給溫玉。

“丫頭…拿著。里面有些粗鹽、姜塊,還有…老頭子自己配的一點驅蟲避瘴的草藥粉,聊勝于無吧。”他看著溫玉那張還帶著淚痕卻異常堅毅的臉,又看了看凳子上那個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存在,“此去…九死一生。噬魂谷的兇名,絕非虛妄。若事不可為…保命要緊。”

溫玉接過包袱,入手沉甸甸的,是老人最后的掛念和無奈的支持。她用力點頭,喉嚨發緊:“謝謝李爺爺!我…我一定回來!”

“走吧,趁村里人還沒起來?!崩罾项^擺擺手,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們。

溫玉不再猶豫,她走到陳棲梧面前,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仙長,得罪了。我…我扶您起來,我們該走了。”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帶著十二萬分的謹慎和敬畏,輕輕觸碰到陳棲梧冰冷的手臂。入手一片刺骨的寒涼,如同握住了一塊千年玄冰。她強忍著縮回手的沖動,用力,試圖將她攙扶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陳棲梧并沒有抗拒。她順著溫玉的力道,緩緩站了起來。身量比溫玉高出許多,即使重傷虛弱,那份清冷孤絕的氣度也瞬間將溫玉籠罩。溫玉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讓她幾乎窒息。

沈卻已經手忙腳亂地背好了他們簡陋的行囊,手里緊緊攥著柴刀,臉色依舊蒼白,但看著溫玉堅定的側臉,終究是咬咬牙跟了上來。

晨霧尚未完全散去,濕冷的空氣沁入骨髓。溫玉攙扶著陳棲梧,一步一挪地走出李爺爺的小院。陳棲梧的步伐很輕,也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虛空。溫玉能感覺到她身體里透出的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虛弱。

村路寂靜,只有他們三人踩在濕泥地上的輕微聲響。

溫玉最后回頭望了一眼村角的方向,那里新立著一方小小的木碑。晨霧繚繞,像一層挽紗。她用力閉了閉眼,將翻涌的酸楚和淚水狠狠壓回心底。

再睜開眼時,只剩下磐石般的決絕。

初升的朝陽終于刺破云層,將稀薄的金光灑向大地,卻無法驅散籠罩在他們前路上的濃重陰影。枯骨林的方向,黑鴉盤旋,發出不詳的啼鳴。那條通往未知兇險與渺茫希望的路,在腳下延伸,沒入幽暗的森林深處。求仙之路,以凡人之軀,攙扶著垂危的“仙”,就此踏上。每一步,都踏在生與死的邊界線上。

不閉環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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