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夫人緩緩坐下，端起春禾剛泡好的茶，輕抿一口。
“林院主，我們都是聰明人，就別繞彎子。”
她放下茶杯，聲音平靜。
“我想知道，你對我夫君究竟是什么想法？”
林鳳兮心中暗道：來了。
果然是興師問罪的節奏。
不過她早有心理準備，畢竟換成任何一個女人，看到老公天天往別的女人那里跑，都會炸毛。
“夫人直接，我也不藏著掖著。”
林鳳兮同樣端起茶杯，與卞夫人對視。
“我對丞相只有敬畏和輔佐之心，別無他意。”
卞夫人冷笑：“輔佐之心？”
“那為何我夫君對你如此上心？”
“連家都不回，整日泡在你這格物院？”
“他對我如何上心，這個我控制不。”
林鳳兮攤攤手，表情無奈。
“夫人覺得，以丞相的性格，是我能左右得的嗎？”
這話倒是實話。
曹操那種霸道總裁的脾氣，認定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林鳳兮要是真能控制他，那就不是凡人是神仙。
卞夫人眼神閃爍，顯然也知道自家夫君的德性。
“但你總歸是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p>
她的語氣稍微軟化一些。
“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
“可能是因為我比較特別吧。”
林鳳兮苦笑。
“夫人，實不相瞞，我對男女之情這種事情，真的沒什么興趣?！?/p>
“我一個現代來的女博士……”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意識到說漏嘴，趕緊改口。
“我是說，我從小就立志要用知識改變世界，對兒女情長看得很淡。”
卞夫人敏銳地捕捉到剛才那個奇怪的詞。
現代？女博士？
這都是什么意思？
不過她沒有深究，而是繼續自己的話題。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下去會讓外人如何看待？”
“整個許都都在傳言，說你要取代我的位置?！?/p>
“我知道外面的傳言很難聽?！?/p>
林鳳兮嘆口氣。
“但夫人，我真的對后宅那一套沒興趣?！?/p>
“爭風吃醋，勾心斗角，這些事情太累人?！?/p>
“我寧愿把時間花在研究新技術上?！?/p>
卞夫人仔細觀察林鳳兮的表情，試圖從中看出破綻。
但這個女人的眼神清澈坦然，不像在撒謊。
“你說得倒是輕巧。”
卞夫人語氣緩和一些。
“可你知道嗎？自從你出現后，我夫君變得我都快不認識。”
“以前他再忙，每個月總要回后宅幾次?！?/p>
“現在倒好，除睡覺什么都不回來。”
“滿腦子都是你那些格物什么的?！?/p>
林鳳兮心中有些愧疚。
確實，曹操最近的表現太過明顯。
就算她沒有那個意思，別人也會多想。
“夫人，要不我們換個角度想想？”
她忽然靈機一動。
“其實我們面對的，可能是同一個問題。”
“同一個問題？”
卞夫人不解。
“就是曹操那個大直男的霸道性格。”
林鳳兮壓低聲音，像是在說悄悄話。
“他一旦認定什么事情，就要完全掌控。”
“對你是這樣，對我也是這樣。”
“你看，我現在連出門買個菜都要帶十幾個護衛?！?/p>
“這是保護還是軟禁？”
卞夫人愣住。
這個角度她還真沒想過。
“而且，夫人不覺得嗎？”
林鳳兮繼續分析。
“丞相最近這么關注我，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新鮮感?！?/p>
“就像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什么都要研究個透徹。”
“等他徹底摸清我的底細，熱度自然就降下來?！?/p>
這個比喻雖然有些粗俗，但卻很形象。
卞夫人不由得點點頭。
她跟曹操這么多年，太清楚他的性格。
確實有喜新厭舊的毛病。
“不過，夫人不得不承認一點?！?/p>
林鳳兮話鋒一轉。
“我的存在，對丞相的事業確實有幫助。”
“神兵利器、醫療技術、農業改良，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功績?！?/p>
“從這個角度說，我是在幫他成就霸業?！?/p>
“而他的霸業成功，對夫人也是好事吧？”
卞夫人沉思。
這個邏輯沒問題。
曹操的地位越穩固，她這個正室夫人的地位也越穩固。
“你想說什么？”
她直視林鳳兮的眼睛。
“我想說，我們其實可以合作?！?/p>
林鳳兮放下茶杯，神情認真。
“我專心搞我的技術研發，幫助丞相成就大業?！?/p>
“夫人負責管理后宅，維護家庭和睦。”
“各司其職，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有些時候我們還可以互相通氣?！?/p>
“比如丞相心情不好的時候，夫人可以提醒我避避風頭?！?/p>
“我這邊有什么新發明，也可以先通過夫人的渠道獻給丞相。”
“這樣既避免直接沖突，又能維持表面和諧?！?/p>
卞夫人眼睛一亮。
這個提議很有操作性。
她最擔心的就是林鳳兮恃寵而驕，直接挑戰她的正室地位。
但如果林鳳兮真的愿意安分守己，那倒可以考慮和平共處。
畢竟這個女人的價值有目共睹。
“你能保證不會恃寵而驕？”
卞夫人試探性地問。
“夫人，我連寵都沒感覺到，哪來的恃寵而驕？”
林鳳兮苦笑。
“丞相對我的關注，說白就是看中我的利用價值?！?/p>
“我心里清楚得很?！?/p>
“一旦我失去利用價值，或者出現更有價值的人，他立馬就會把我拋到腦后?！?/p>
“所以我更愿意把這種關系定義為合作，而不是寵愛?！?/p>
這話說得很現實，但也很真實。
卞夫人聽出其中的清醒和理智。
這個女人確實不簡單。
不僅有才華，還有自知之明。
“那后宅的其他人呢？”
卞夫人想到另一個問題。
“萬一有人想利用你的影響力上位怎么辦？”
“那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林鳳兮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我可不想被人當槍使?！?/p>
“如果有人敢打我的旗號搞事情，我第一個不答應?！?/p>
兩個女人對視片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誠意。
雖然不能說完全信任，但至少可以達成基本共識。
“好?！?/p>
卞夫人站起身。
“就按你說的辦。”
“但我有個條件?！?/p>
“夫人請說。”
“如果我夫君真的對你產生男女之情，你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這樣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p>
林鳳兮點頭：“這個沒問題?！?/p>
“不過夫人，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丞相那種人，更看重的是征服欲和掌控欲。”
“真正的感情？那得看他有沒有那個心理容量?！?/p>
卞夫人被這話逗笑。
“你倒是看得透徹?！?/p>
“夫人也是過來人，應該更清楚?！?/p>
林鳳兮攤攤手。
“男人嘛，特別是有權有勢的男人，很少有真正的感情?！?/p>
“大多數時候都是占有欲在作祟?！?/p>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忽然變得輕松許多。
女人之間的理解，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馬蹄聲。
曹操回來。
“夫人，我送您出去？”
林鳳兮起身。
“不用?！?/p>
卞夫人整理一下衣衫。
“我正好要跟夫君說幾句話?！?/p>
曹操進院看到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樣子，整個人都懵。
什么情況？
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怎么看起來像是多年好友重逢？
“夫人，你們在聊什么？”
他試探性地問。
“沒什么，就是女人之間的話題?！?/p>
卞夫人淡然回答。
“夫君，既然林院主為你分憂解難，你也要記得分寸?！?/p>
“別讓外人說閑話?！?/p>
曹操一頭霧水。
這是什么意思？
同意還是不同意？
“夫人放心，孤心中有數?！?/p>
他含糊其辭地回答。
卞夫人點點頭，臨走前對林鳳兮說：
“林院主，有空到府中坐坐。”
“我那里有些奇珍異草，或許對你的研究有幫助?！?/p>
林鳳兮笑著回應：“一定登門拜訪。”
等卞夫人走后，曹操還是一臉困惑。
“鳳兮，你們到底聊什么？”
“怎么感覺很和諧？”
“就是一些女人的話題?！?/p>
林鳳兮不想多解釋。
“對了，丞相，刺殺的事情查得怎么樣？”
曹操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查到一些眉目，確實與袁紹有關?！?/p>
“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他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孤準備派人去冀州打探虛實。”
“這個任務很危險，需要一個足夠聰明可靠的人去執行。”
林鳳兮心中一跳。
從曹操的表情看，他已經有人選。
而且這個人選，很可能跟她有關。
果然，曹操接下來的話證實她的猜測。
“鳳兮，孤想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