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方向的夜空，一道紅光升起。

紅光在空中停留，持續了三個呼吸。

紅色長閃。

這是郭嘉的回應。

曹操收到情報，決定動手。

林鳳兮放下望遠鏡，轉身走下觀測點。

巖洞內，鳳羽營的隊員們，正在整理裝備，補充給養。

許攸坐在角落，他喝完了一碗肉湯，精神恢復一些。

他看見林鳳兮走進來，立刻站起身。

“鳳兮大人，主公那邊……”他問，聲音帶著期盼。

“主公已采納你的建議。”林鳳兮走到他面前。

許攸的臉上，出現狂喜。

他的投名狀被接受了，他的命保住了。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林鳳兮打斷他的喜悅。

“大人請吩咐！許攸萬死不辭！”許攸立刻躬身。

“進攻烏巢，我們是主力。曹公的大軍，是后手。”林鳳兮說出事實。

許攸愣住。

“鳳羽營負責清除障礙，制造混亂，為大軍創造機會。”

“武力突襲，傷亡率很高。我不喜歡。”林鳳兮看著他，“我要用另一種方法，削弱烏巢的防御。”

“什么方法？”許攸問。

“攻心。”林鳳兮吐出兩個字。

她轉身，對田七說：“拿筆墨紙硯來。要最好的。”

田七很快拿來文房四寶。

“你熟悉袁紹的筆跡。”林鳳兮對許攸說，這是一個陳述句。

許攸的后背，冒出冷汗。“略知一二。”

“你熟悉淳于瓊的副將，眭元進，韓莒子。你知道他們的性格，他們的矛盾。”林鳳兮繼續說。

許攸的臉色，變得蒼白。

他感覺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沒有秘密。

“我要你，寫幾封信。”林鳳兮下達指令。

“寫給誰？”

“第一封，用袁紹的口吻，寫給淳于瓊。內容是斥責他防務松懈，暗示將派人接替他。”

“第二封，用你的名義，寫給眭元進。你是他的舊友。告訴他，你已投靠曹公，前途無量。勸他早做打算，不要給淳于瓊陪葬。”

“第三封，用一個匿名軍官的身份，寫給韓莒子。挑撥他跟淳于瓊的關系。說淳于瓊克扣他的糧餉，還向主公舉報他。”

“這些信……”許攸的手，出現顫抖，“這是要逼死淳于瓊。”

“我就是要他亂。”林鳳兮的語氣，沒有波瀾。“一個混亂的指揮官，等于一支沒有腦袋的軍隊。我要烏巢的守軍，在曹公大軍到達之前，變成一盤散沙。”

“數據不會說謊。人心的混亂，是最好的武器。”

許攸看著林鳳兮。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這個女人，不僅會殺人，更會誅心。

他拿起毛筆，開始模仿袁紹的字跡。

他寫得很快。

每一個字，都帶著袁紹特有的那種浮夸和自負。

他寫完一封，又寫下一封。

他把自己的怨恨，自己的求生欲，全部融入筆尖。

一個時辰后，三封信完成。

林鳳舍拿起信，仔細看了一遍。

她點頭。“可以。”

她叫來云雀。

“把這三封信，送到烏巢。送到它們該去的地方。”

“明白。”云雀接過信件。

她轉身，挑選了幾個最擅長潛行的隊員。

他們換上袁軍的服裝，消失在夜色中。

林鳳兮看向沙盤。

她的手指，點在烏巢營寨的模型上。

“我們的行動，不止于此。”

“墨七。”

“在。”

“你帶一個小隊，去烏巢西面的山林。只帶引火物。天亮前，我要看見至少五處狼煙。位置要分散，動靜要大，但不要與敵軍接觸。”

“是。”

“墨八。”

“在。”

“你帶一個小隊，去烏巢南面的必經之路上。布置一些陷阱。不是殺人的陷阱，是制造聲音的陷阱。幾匹馬跑過去，要弄出幾百人沖鋒的動靜。”

“收到。”

命令下達。

鳳羽營這臺戰爭機器，再次運轉。

他們不是去戰斗。

他們是去散播恐懼。

……

烏巢大營。

淳于瓊的帥帳內，酒氣沖天。

他剛剛喝完一壇酒。

一個親衛，拿著一封信，快步走進來。

“將軍，主公派人送來的密信。”

淳于瓊接過信，拆開。

信上的字，他很熟悉。是袁紹的筆跡。

他越看，臉色越難看。

信里，袁紹痛斥他治軍不嚴，酗酒誤事。

信的最后，說會派大將高覽，前來“協助”他防守烏巢。

“砰！”

淳于瓊把信拍在桌上。

“高覽！他算什么東西！也配協助我！”

他怒不可遏。

他感覺自己被羞辱。

他拿起酒壇，又灌了一大口。

另一個角落。

副將眭元進的帳篷里。

他看著手中那封署名許攸的信，額頭冒汗。

許攸跑了，投靠了曹操。

許攸勸他也跑。

他的心，亂了。

他看向淳于瓊帥帳的方向。

他知道淳于瓊是個廢物。

跟著這種人，真的有前途嗎？

另一邊。

韓莒子也收到一封信。

信是匿名的。

信里說，淳于瓊私吞了他的軍械，還準備把防守最危險的北門交給他。

韓莒子的拳頭，握緊了。

他本來就看淳于瓊不順眼。

現在，他心中的怒火被點燃了。

整個烏巢大營的上層，因為三封信，暗流涌動。

中下層的士兵，也開始聽到各種傳聞。

“聽說了嗎？許攸大人在鄴城的家人，全被審配大人抓了。”

“真的假的？主公怎么不管？”

“淳于將軍好像要被換掉了。”

“咱們的糧草，還能撐多久啊？”

謠言，像瘟疫，在軍營里蔓延。

人心，開始浮動。

就在這時。

“起火了！西山起火了！”

外面傳來驚慌的喊叫聲。

淳于瓊沖出大帳。

他看見西面的山林里，幾股黑煙沖天而起。

“敵襲！是曹軍的探子！”他大吼，“派一隊人去，給我剿滅他們！”

一隊騎兵，沖出營寨。

他們趕到山林。

火還在燒。

但人，一個都沒有。

還沒等他們回報。

大營南面，突然響起巨大的喊殺聲和馬蹄聲。

聲音很大，像有千軍萬馬在沖鋒。

“南面有敵情！”

“快去增援！”

淳于瓊的腦袋，嗡嗡作響。

他又派出一支部隊，沖向南面。

結果，還是一樣。

地上只有一些被觸動的繩索和鈴鐺。

連個鬼影都沒有。

一夜之間，整個烏巢守軍，被折騰得筋疲力盡。

士兵們握著武器，緊張地望著四周的黑暗。

他們的士氣，降到冰點。

淳于瓊回到大帳。

他的心中，充滿恐懼和憤怒。

他唯一能想到的解脫方法，就是喝酒。

他抱起酒壇，喝得酩酊大醉。

巖洞據點。

林鳳兮收到各個小組的回報。

“目標已進入混亂狀態。”

“守軍疲憊，警惕性下降百分之四十。”

“淳于瓊爛醉如泥。”

所有的信息，匯集成一個結論。

時機，成熟了。

林鳳兮走到沙盤前。

她看著那條通往官渡的路線。

曹操的五千精銳，此刻應該已經出發了。

他們像一把鋒利的刀，而她和她的鳳羽營，已經為這把刀，準備好了最好的磨刀石。

一場決定天下命運的烈火，即將在烏巢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