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欲來,黑云壓城。
御書房內,蕭承煜看完密信,龍顏震怒,那“啪”的一聲脆響,是他將名貴紫檀木鎮紙生生拍裂!
“好一個皇后!好一個李嬤嬤!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將選秀視為兒戲,將宮闈當成她們的后花園!”
帝王一怒,伏尸百萬。
整個皇宮都因這雷霆之怒而瑟瑟發抖。
旨意如雪片般飛出,禁軍統領親自帶隊,雷厲風行地封鎖了繡坊,所有相關人等一律看管,等候盤查。
李嬤嬤更是首當其沖,還沒從顧昭釵那番話的驚悸中回過神,便被如狼似虎的禁軍甲士從暖和的被窩里拖了出來,連件像樣的外衣都沒來得及披上,哭嚎聲凄厲刺耳,卻無人敢上前說情。
消息傳開,六宮震動。
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曾經與李嬤嬤有過牽扯,或是在選秀中得了“好處”的,更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顧昭釵此刻卻異常平靜。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扳倒皇后這棵盤根錯節的參天大樹,絕非一封密信就能竟全功。
她遞出的,不過是一根引線,真正要引爆的,是深埋在皇后權力體系下的無數炸藥。
“顧采女,皇上召見。”一名小太監恭敬地在門外傳話。
顧昭釵心下了然,款步來到御書房。
蕭承煜面沉如水,余怒未消,見她進來,神色稍緩:“顧氏,你呈上的密信,朕已看過。此事關乎國本,朕定會嚴查到底。你……可還有其他線索?”
顧昭釵斂衽一禮,聲音清冷而堅定:“回稟皇上,臣女亦是偶然得知李嬤嬤行為不端,具體內情尚不清楚。但臣女相信,只要皇上嚴查,真相定會水落石出。臣女只望皇上能還宮中一個清明,還天下女子一個公道。”她沒有再多言,說多錯多,點到即止,將皮球踢回給皇帝,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蕭承煜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見她神色坦蕩,不卑不亢,心中對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這個女子,不僅有傾城之貌,更有過人的膽識與智慧。
“你很好。此事若查實,你當記首功。”
“臣女不敢居功,只盼能為皇上分憂。”顧昭釵垂眸應道。
從御書房出來,天色已近黃昏。
夕陽的余暉將宮墻染上一片詭譎的血色。
顧昭釵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繞道去了趙采女的寢宮。
趙采女的住處一片死寂,宮女太監們個個噤若寒蟬。
她被襲擊險些墜井之事,雖被巡邏太監救下,但驚嚇過度,又添了些皮外傷,此刻正臥床休養。
宮中流言早已將矛頭指向顧昭釵,認為是她嫉妒趙采女在比試中表現突出,才下此毒手。
顧昭釵踏入殿內,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趙采女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原本靈動的雙眸此刻也黯淡無光,布滿了驚恐與不安。
見到顧昭釵,她
“趙妹妹,聽聞你受驚了,我特來看看。”顧昭釵的聲音溫柔,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趙采女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顧昭釵輕輕按住:“妹妹好生歇著,不必多禮。”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錦盒,“這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上好傷藥,對外傷愈合,寧神定驚都有奇效。”
趙采女看著那錦盒,嘴唇囁嚅了半晌,才低聲道:“多謝顧采女……只是,宮中都說,是你……”她終究還是沒把那句傷人的話說出口。
顧昭釵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了然與無奈:“妹妹是聰明人,宮中流言蜚語,三人成虎,豈可盡信?我若真要害你,又何必等到現在,又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留下這般明顯的把柄?”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趙采女明顯帶著抓痕的手臂,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我倒是聽說,妹妹出事之前,曾與沈佩瑤沈才人發生過口角,還被她當眾羞辱了一番?”
趙采女聞言,身體猛地一顫,原本黯淡的眸子里瞬間迸射出強烈的恨意,那恨意如同實質,幾乎要將空氣點燃!
她緊緊攥住錦被,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也因激動而沙啞:“是她!一定是她!那個賤人!她見不得我好,定是她懷恨在心,派人害我!”
這股怨氣之濃烈,連顧昭釵都有些意外。
看來沈佩瑤平日里驕縱跋扈,早已積怨甚深,這次對趙采女的羞辱,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顧昭釵不動聲色,繼續添柴:“沈才人背后有皇后娘娘撐腰,在宮中向來是橫著走的。妹妹這次吃了這么大的虧,難道就甘心這么算了?”
趙采女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和不甘:“我……我能怎么辦?我無權無勢,如何與她抗衡?”
顧昭釵凝視著她,唇邊勾起一抹幽深的弧度,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單憑你一人,自然是雞蛋碰石頭。可若是……有人愿意幫你呢?”
夜色漸濃,宮燈的光暈在顧昭釵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讓她那絕美的容顏更添了幾分神秘莫測。
趙采女的心,在這一刻劇烈地跳動起來,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隱約成形。
她看著顧昭釵,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風,更緊了,吹得窗欞“嗚嗚”作響,像是無數冤魂在低泣。
而繡房之內,顧昭釵早已離開,只留下趙采女在黑暗中睜著雙眼,徹夜未眠。
她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在她點頭的那一刻,席卷整個后宮。
而顧昭釵,這枚落下的棋子,已經開始攪動池水,她想要的,遠不止一個李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