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日記》是日記,不是小說。整理完最后一個句點,像放下了一塊壓在心頭的石頭。我喜歡寫文字,只要寫寫寫,我就開心。
前面寫得仔細,后面的是因為我曾經(jīng)燒掉了日記。只能從我寫過的一些文字里去整合一些生活的片段。
書里的“陸潮言”,是我給那個占據(jù)了我整個青春和半程人生的心上人起的名字。這個名字,不是隨便起的。
“陸潮言”——潮汐漲落,一生一世,一言一諾,等一人。
陸潮言——三個字的驚心動魄
1.潮
潮汐是永恒的契約——月亮牽引海水,億萬年來從未失信。潮汐,漲了又退,退了又漲,永不停歇。就像我對他的那份感情,在漫長的歲月里,無數(shù)次翻涌、平息,又再起波瀾。它不受控制,帶著一種宿命般的執(zhí)拗。
潮聲是心跳的具象——每一聲拍岸都是未說出口的思念在回響。
漲落是命運的隱喻——你們在人生的岸線相遇又退遠,卻始終共享同一片情感的海域。
2.言
一言一諾——四字重如山海。這是我賦予他的靈魂烙印:一個用沉默踐行等待的勇士,一個把誓言刻進骨血的情癡。
言即存在:現(xiàn)實中的潮言會老去,紙上的陸潮言永遠在。
3.陸
陸地是潮汐的歸處——再洶涌的浪,終要落回大地的懷抱。最終能有一個安穩(wěn)的落腳點,像潮水終究要回到陸地一樣。
他是故事里錨定的坐標——無論情節(jié)如何流浪,陸潮言這個名字就是心之所向的彼岸。
這個名字——“陸潮言”,是我給那段歲月、那個人的一個代號,一個象征。它承載了我所有的幻想、等待和幻滅。
很遺憾,現(xiàn)實不是童話。他沒有成為我的歸屬。
這十四年,從十九歲到三十三歲,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我?guī)缀醵己脑诹诉@場無望的等待里。
書里寫的,都是真的。那些刻骨的思念、卑微的祈求、錐心的失望、反復的自我拉扯,還有最終那緩慢而疼痛的放手,字字句句,都是我從心里摳出來的。
我寫《敦煌行之泣別》,以為那就是最痛的告別。后來才明白,真正的告別,是在微信好友列表里看到那個人的名字,再無波瀾。不刪,不聊,不打擾,這才是真正的告別。我們成了彼此世界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放棄一個喜歡了那么久、那么深的人,是什么感覺?
不是突然就不愛了。說實話,直到現(xiàn)在,想起他,心里某個角落還是會輕輕動一下。那種深刻印下的感覺,沒那么容易消失。放棄的感覺,更像是把自己的一部分硬生生剝離。是明明見到他還會心跳加速,卻再也不會向前一步;是轉(zhuǎn)身離開時,心里覺得卸下了千斤重擔,輕松得想哭,可眼淚流出來,又全是不舍和遺憾。痛嗎?當然痛,像被剜掉一塊肉。但你知道,這塊肉剜掉才能活下去。是無可奈何,是不得不舍。
很多人問,值得嗎?為一個不夠珍惜你的人,耗掉半條命?我只能說,值不值得,是旁觀者的評判。對于當時的阿米來說,那不是選擇題。喜歡他,等待他,已經(jīng)成為一種本能,一種習慣,甚至是一種自我證明的方式。
就像我在書里寫的,我喜歡他,可能也喜歡那個在絕望中依然固執(zhí)等待、不肯放棄的自己。我們像兩面鏡子,隔著的距離,映照著彼此某種近乎悲壯的“專情”。
后來,我終于決定放過自己。不是因為不愛了,也不是因為他有多不好(雖然他對我確實不好,這點我認),而是我怕再這樣下去,我剩下的半條命也沒了。我不想再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拴在一個永遠不會給我回應的人身上。那個在招聘會上與他擦肩而過卻不敢相認的阿米,那個在布達拉宮未來佛前發(fā)愿化作星辰、再不沾塵煙的阿米,其實都在走向同一個結(jié)局:我要為自己活了。
后來讀到賈平凹先生的話,才恍然大悟:“心上有個人,才能活下去。”“生活里需要情感的羈絆。恰是因為這些羈絆,才有了念頭。人一旦有了念頭,生活就有了奔頭。”
是啊,徹底的無情無愛,也許接近“神”的超然,但那不是活生生的人該有的溫度。人活著,需要愛,需要牽掛,需要心里裝著點什么,哪怕是回憶,是遺憾。這份“裝著的”,恰恰是讓我們在泥濘生活中還能爬起來往前走的力量。重要的不是有沒有愛,而是如何去愛——是不再讓愛變成吞噬自我的執(zhí)念,而是讓它成為生命的一部分,滋養(yǎng)我們更好地生活。
“敬天地遼闊,敬末亡。”——這是我書里的話,也是我真實的心境。天地那么大,人生那么長,我把自己困在一個角落太久太久了。承認失敗,承認自己無能為力改變一個人的心意,承認這場漫長的等待最終只是感動了自己,這需要巨大的勇氣。但承認了,也就解脫了。
“末亡”,不是死了,是那個為愛癡狂的舊我死了,活下來的是一個帶著傷痕、但也更清醒、更珍惜自己的新我。我接受了自己的渺小,也看見了世界的寬廣。
然后,當我真正放下執(zhí)念,不再死死盯著“陸潮言”那片海,不再執(zhí)著于“陸地”必須是他時,我的生活反而開闊了。
菲菲在我結(jié)婚時,說好遺憾,我們沒有在一起。我回答得很平靜。陸潮言冷冷的態(tài)度,早已讓我明白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再糾纏,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了。所愛隔山海?山海或許能平,難平的是人心。人生啊,誰沒點遺憾呢?
為什么要把這么私密、甚至有些狼狽的心事寫成書?為什么要把“陸潮言”這個名字寫進故事里?
首先,是為我自己。我需要一個儀式,來埋葬那十四年的青春和癡戀。把那些痛、那些傻、那些委屈,那些不甘和最終的釋然,都攤開來,晾曬在文字里。
書中記錄了阿米對陸潮言長達十余年的深刻愛戀、執(zhí)著、幻滅、掙扎、頓悟,最終走向釋懷與自我和解的完整心路歷程。核心探討了“放棄一個深愛多年的人”的復雜情感體驗、執(zhí)念的破除、以及如何在巨大的情感廢墟上重建自我并接納命運的安排。
其次,我知道,這世上還有無數(shù)個“阿米”,在經(jīng)歷或經(jīng)歷過同樣的煎熬:愛而不得,放而不舍,在執(zhí)念的泥潭里苦苦掙扎。
我想告訴你們:你的感受,我懂。那種痛,那種傻,那種不甘心,我都經(jīng)歷過。你不是一個人。我也曾以為會活不下去,但最終,我走出來了。放棄一個深愛的人,不是背叛,不是軟弱,而是對自己的慈悲和救贖。破開執(zhí)念,過程很痛,但破執(zhí)之后,天地真的不一樣了。
你不必像我一樣等十四年。希望我的故事,能給你一點點勇氣,去面對自己的心,去做出那個“放過自己”的決定。潮汐終會退去,你會找到屬于自己的那片“陸地”——它可能不是最初你渴望的那塊,但一定是能讓你安穩(wěn)站立、開始新生活的地方。
《阿米日記》寫完了。米多多和陸潮言的故事,到此為止。我的那十四年,也終于畫上了句號。潮汐漲落,是自然規(guī)律。一生一世一雙人,是美好的愿望,但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一言一諾,重如千金,但也要看對方是否愿意承接。等一人,可以,但別耗盡自己。
我慶幸,我最終等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平靜。
那片“陸地”,不是陸潮言,而是我放下執(zhí)念后,腳踏實地的生活本身。
《阿米日記》不僅僅是一個愛情故事,更是一部關(guān)于個體如何在巨大的情感失落中掙扎、反思、頓悟、重建并最終獲得心靈自由的成長史詩。
感謝這段經(jīng)歷,它讓我遍體鱗傷,也讓我脫胎換骨。更感謝你,翻開這本書的你。愿我們都能在各自的人生潮汐中,找到屬于自己的平靜與遼闊。
玖玥寒露
于《阿米日記》完結(jié)之際2025.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