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青是一個男孩,看著同路杳差不多大,是一個長得很帥的小男生,左眉尾上有一顆很淺的紅痣,披一頭長發,鬢角編兩條辮子放在耳后,脖子上戴著一條珍珠項鏈,掛墜是一個合上的五彩貝殼,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用鮫綃織造,同阿涼一樣肉眼可見水氣,其他人都是在棉紗里夾織鮫綃,連鄭始也沒用上一整塊鮫綃。
鄭始:“我還以為你家小孩也是鮫人。”
阿涼:“我朋友家的,從小在陸上生活,人到了,就交給你了。”阿涼也不知怎么的,朝淵青點點頭,竟轉身就跳進河道游走了,鄭始愣怔住,誰知水波再起,一小尾魚彈到平臺上,只留下阿涼余音,“送你了?!?/p>
魚雖然是好魚,但鄭始不太愛吃,“我不愛吃魚不知道嗎?”卻見淵青走過去,撿起魚,“送我的。”說罷不客氣地掏出一把小刀,刮掉魚鱗,將魚腹吃的干凈,剩余扔進河道,他舔了舔嘴道:“好久沒吃到銀尾魚了?!币庾R到顧著吃魚有些無禮,淵青臉有些紅,對幾人道:“你們好,我是淵青?!?/p>
幾人互相介紹,鄭始只得接過照顧孩子的任務,“我加一下你們的聯系方式,把初等學院招生老師聯絡號推給你們。還有一些入學考試的通知,你們看一下,我記得入學考大概在十天后吧。”又對淵青道:“你現在可有居住的地方?”淵青本想說有,但看了路杳一眼后,搖了搖頭。鄭始:“安安你們是住在鄭元給你們安排的紅筑小院吧,那是鄭元成人禮物,他多shu7住在本家,今日比較急,能否讓淵青在那里住幾天,等開學,學校要集體住宿的?!?/p>
高等學院部與初等學院部相隔了一條商業街,鄭始帶著他們從高等學院部越過商業街到初等學院部,初等學院管理較嚴格,學生不能隨意走動,課間才會出來活動,入校也不是登記一下就行,招生的武老師親自來校門口接應,統招時間已經過了,本來說好特招是一個,現在無端多出兩個人來,也算是賣鄭始一個面子。
武老師帶著幾人在初等學院逛了逛,兩座教學樓,都有五層樓高,另有幾座看不出是什么教學的建筑,行政樓,宿舍,操場,游泳館,院內同樣也是河道分布,鮫人是可以同須彌人一同上課的。
逛完學院,武老師把幾人帶到行政樓,做初步登記,傳了一些資料,囑咐三人十天后來參加入學考試,考試通過才能上課。
而后鄭始帶著三人去商業街吃飯,三個小孩胃口都很好,大快朵頤,吃得抬不起頭。鄭始還請他們喝飲料,據說是加了靈液的飲料,口感很好,不過鄭始說都是名頭,店家哪里舍得放靈液,就算有也微不可微。
等回到紅燭小院已經臨近傍晚了,廬云打開門就見到自己兩小孩和另外兩人。
鄭始:“你便是安安的師公吧,我是鄭元的姐姐鄭始,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叫淵青,他以后可能會成為安安和路杳的同學,入學前可否讓他住在這里,拜托你照顧一下?!?/p>
廬云:“鄭姑娘客氣了,這是你們家的房子,我們也不過是暫住,淵青這孩子就交給我吧,我待他自然同安安他們一樣。”
鄭始:“太感謝了,鄭元那臭小子辦事不牢靠,你們的事我明日就能辦妥?!?/p>
“多謝多謝?!?/p>
鄭始離開后,菟絲草合上,廬云對三人笑道:“可吃晚飯了?我已經做了飯。”
安安忙搖頭,“吃過了,師公。”路杳摸了摸肚子,“我還能吃。”淵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也能吃?!?/p>
三比二,安安被迫上桌,大家都在餐桌,她不吃也得陪著。沒想到桌上的飯菜看著都可以,安安嘗試吃了兩口,發現味道不賴,很驚訝地問廬云。廬云道:“冰箱里都是半成品,我不過將它們合在一起熱了熱?!?/p>
在船上生活半個月,安安已經知道什么冰箱了,原來食物還有半成品,實在適合廬云這種廚藝一般的人。晚餐過后,幾人便在小院消食,小院搭了一個籬笆架,掛著熒燈,架下擺放桌椅,安安給廬云說了今日的見聞,面對廬云,路杳也開口了,偶爾補充安安的話,三爺孫有說有笑,廬云沒有冷落淵青,也詢問他家里的事,安安很好奇鮫人的事,便問起阿涼的事:“淵青,阿涼他們一直生活在水里嗎?網上說鮫人以前會淚珍珠,現在都不會了嗎?”
淵青:“同須彌人一樣,隕石濁氣摧毀他們靈根,也摧毀了鮫人落淚成珠的能力?!?/p>
廬云:“濁氣偏偏摧毀的是須彌人的靈根,和鮫人的珠淚,這二者有什么關聯?”
淵青:“鮫人的壽命一般在一百二十左右,通過積攢自己的珠淚,以吸收日光月華之精氣,可以煉成金丹,吞吐汲取,才能延長壽命,但多數只能延長到三百歲,因為隕石濁氣,鮫人失去了珠淚,也更加無法煉成金丹了?!?/p>
路杳卻說:“是因為濁氣,還是因為須彌人販賣鮫人的眼淚,鮫人不敢哭,才說失去珠淚。”
淵青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在那個時代,須彌人多的是手段讓鮫人不敢不哭。”
見氣氛不對,廬云便讓幾人早點洗漱安寢。
小院房間很多,每人都安排到一間房,夜里大家各自安睡,安安卻偷偷起身進到路杳的房間,路杳早知她要來,正打坐練功,安安抱著枕頭進門,一見他居然在練功,就抱怨道:“哥哥,師公今日都特赦我們不用練功了,你怎么還在練?!?/p>
“等你這個小夜貓啊。”
安安笑嘻嘻爬上他的床,拍拍枕頭就躺下來,“我想和你睡,晚上沒人陪我說話。”自相識以來,他們基本是睡在一起,就是在船上也是廬云一張床,他們一張床,突然有了自己的房間,她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哥哥,你說淵青會是鮫人嗎?”
“為何這么說,他沒有尾巴。”路杳依舊閉目不睜,穩坐如鐘,運轉周天。
“你也沒有翅膀,你是丹丘人,會不會他也是個沒尾巴的鮫人呢?”
路杳睜開眼,低頭看安安半睡半醒地說話,正因如此,淵青的來歷很古怪,他有此猜測,只是,“他沒腮,也沒有魚鱗,模樣跟須彌人沒有任何差別,不可能是鮫人?!睕r且鮫人已失去珠淚,也不能讓他哭來證明。“他是不是鮫人與我們何干?!?/p>
“我以為……他跟我們一樣……能成為朋友……”安安最終睡死過去,呼吸變得沉重,路杳給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呼吸才變得輕緩些。路杳不知她何來找同類的想法,在他看來,安安才是他唯一的同類,不需要找更多的同類。
鄭始的辦事能力很強,第二日就帶著他們去到行政廳辦戶籍,在掃指紋,虹膜,采血,全身掃描后,他們的戶籍徹底落戶在梧桐鎮,戶籍上,廬云是爺爺,安安是妹妹,路杳是哥哥,一家三口,姓都不一樣。
為了感謝鄭始,廬云送了一塊靈石給她,這塊靈石比不上送給王進利的大,卻也很珍稀,鄭始有些意外他出手闊綽,但也坦然接受了,并承諾鄭元的房子免費給他們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辦理好戶籍后,廬云打算去商業街采買東西,鄭始卻說商業街多數是休閑娛樂的,若想采買東西可以在網上買,半天就能發貨,紅筑小院有傳物柜,商家發貨直接放進商家的傳物柜,設定好位置就能瞬間傳到買家的傳物柜,只是傳物柜造價昂貴,一個地區有一兩個就不錯了,只有像紅筑小院那種高檔小區才會自有一個。
得知此等好事,安安當即想試一下,廬云是典型的溺愛孩子的家長,裝著全副身家的儲物袋給了安安不止,還開通了共用荷包,讓安安和路遙可以直接用他帳戶里的錢——王進利給他的那筆錢。安安便同路遙在網上買了許多東西,待回到紅筑小院,正好商家也發貨了。
紅筑小院的傳物柜在小區中心,傳物柜是一個半人高的柜子,材質為木,上雕刻了繁復的銘文,在傳物柜前有不少人排隊,看樣子多數是小院人家的管家或傭人,每人手里都拿著小推車,手環在柜子前一個小方窗一掃,柜門打開,吐出物件,取貨的人把物件放置推車上,合上柜門離去,依次如是。
廬云三人都感受到傳物柜蘊含靈力法則之力,路杳查了下,才發現傳物柜相當于儲物袋,也是蘊含空間法則之力所造,儲物袋相當于在混沌空間中取一小部份作為儲存空間,其互相之間是密閉不相通的,而傳物柜則是將兩個儲物袋之間的通道打開,是以商家在將物品放置商家傳物柜后,買家就能在買家傳物柜取到貨,而打開通道的密鑰就是通過手環。
輪到三人取貨,安安躍躍欲試用手環一掃,柜門打開,鋪天蓋地的貨物傳了出來,堆滿傳物柜前,排隊的一個大叔見狀,“你們沒帶推車?。窟@么多東西都拿出來,三個人也帶不回去啊。還堵我們的路,都等著取東西呢?!?/p>
安安不知還可以設定部份取貨,不小心一下子全拿出來,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手一揮,將東西全收進儲物袋里,在場的人都是有見識的,都知道她這是有儲物袋,不禁有些好奇,得知三人住在木槿巷123號——鄭家的房子,直道難怪。
三人回去時,正好見到一個魚尾消失在院里河道中,淵青手里拿著什么東西,見到他們東西瞬間消失,這樣的河道紅筑小院到處都有,也是為了方便須彌人和鮫人往來,只是在紅筑小院內的河道有閘口,需要房主同意才能進來。淵青解釋道:“這是阿涼派人給我送東西,為入學考試做的準備?!?/p>
安安:“我也為了入學考試買了點東西?!敝灰娝S手一揮,憑空出現了堆積成山的物品,將她擋得嚴嚴實實,她從后面冒出頭來,摸了摸頭,“有點多?!?/p>
淵青幫忙拆箱子,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都有,淵青甚至見到一大袋鳥食——御獸專用,“你這是打算買坐騎?看中哪種鳥類坐騎來?”
“當然不是,這是給笨笨的,糟了!”安安這才想起笨笨還在御獸袋里,忙把它放出來。
一道白光閃過,奄奄一息的笨笨出現在平地上,它眼皮耷拉,往上掀了掀合上,又猛然睜開,不敢置信自己被放了出來,見到安安當即尖叫哭泣,滿地亂竄,趁亂踩了路杳的頭一下,被他一把拽過,錘了兩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笨笨叫的更悲切了,安安忙奪過來安慰,“哥哥你做什么!笨笨乖,姐姐給你買了好吃的,你看!”打開鳥食袋,笨笨吃得頭也抬不起來。
淵青:“這是?人面鸮?”
路杳:“你認得?很少有人認得?!?/p>
淵青:“家里有人對上古靈物比較有研究,知道一點。”
入學考試很快來到,一大早,廬云便送三人去梧桐學院,今年參加考試的人很多,廬云等人雖然是一大早來,但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入場了,許多孩子都是父母陪同而來,大包小包,不像安安三人一身輕松,安安等人都換上當地的衣服,除了男孩的長發,看著與其他孩子沒什么區別,尤其淵青和安安的模樣,看著就惹人憐愛,前后排隊的家長都會問上幾句。
正排隊呢,鄭元來了,鄭始沒空,逼著他來送人上學,結果他去晚了,廬云已經帶著孩子們都出門了,緊趕慢趕來到,身下的乘黃還惹人注目,有眼力的家長都認出他是鄭家老二,有往來的都上前討好幾句,鄭元推脫來送人上學,生意之事有家里長輩,再不還有他姐姐,輪不上他說話,便徑直走到廬云等人身邊,眾人才知廬云等人背靠大山。
家長們是不能進校的,廬云等人都被攔在門口,鄭元來的作用不大,不過露個臉,讓人知道一下,在這權貴子弟眾多的學校里,安安三人會好過一點。
學員依次入校,告別家長后,孩子們都有些心散,領隊的老師再三囑咐才稍稍安靜下來,領隊老師拿出一個儲物袋,讓學員們將行李標注好名字再放進來,安安三人沒有行李,領隊老師還好心囑咐一番讓三人家長明日送來,而后入教學樓前,每人都要過一個閘口,閘口處有一個星盤,星盤中央有一顆斗大的珠子,老師讓每個人經過都摸一下,星盤沒有任何異動,因為人很多,老師讓摸了就往里走,不能停留。輪到安安時,她也是輕微碰一下就往里走,誰知這是星盤轉動了下,珠子發出微光。一直在安排學員的老師有些詫異回頭,但恰好安安進入人群,他沒看出是哪個學生碰的星盤,“這東西又壞了嗎?剛剛是誰摸的?再摸一下?!?/p>
學生們議論紛紛,有人說:“我聽奶奶說過,這是以前仙門用來測靈根的東西,老古董了?!?/p>
“現在不是沒有靈根了嗎?還要測?”
“誰知道呢,傳統唄,每間學校都有,不過好像只有我們學校的是真的。”
老師還在喊,路杳上前道:“壞了嗎?我試試。”把手放上去,暗自注入濁氣,星盤沒有任何異動,方才的微光也消散了。領隊老師讓他別搗亂,路杳朝人群中的安安打眼色,安安走出來,“老師,是我?!闭f罷,把手放上去,星盤一片死寂,領隊老師松口氣,“還好沒壞,壞了我可賠不起。后面的人繼續。”
小插曲很快過去,老師按名字將眾人分到各教室,需要簡單筆試。難題很快就來了,安安和路杳只會用毛筆字,但大家都是硬筆,一張試卷先不論會不會寫,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路杳更甚,很多字他會看不會寫,監考老師經過一看,二人寫的都是古文字,一張試卷答得亂七八糟的,不禁搖頭,在這所教室的孩子,多數是被塞進來的,真才實學的不多,但文盲至此的,監考老師也是第一次見。
筆試過后,又以小班為單位,各班監考老師將學生帶到一所教學館,館地寬敞,沒有桌椅,地上有分區格子,監考老師以兩人為單位分一個格子里。
“此次是簡單的測試,兩兩對抗,只許用初級法器,不限金木水火土五元素,時間半個小時,地上有記錄器,你們所掌握的程度都會被記錄下來,不能傷人,見好就收。”
安安和路杳開始后悔沒有認真看入學考試的內容了,只知道是筆試和面試,誰知道面試是這個面試呢,廬云也沒關注這些,在他那個時代,只要有靈根就能通過仙門測試,憑資質認師,就有入學資格便萬事大吉,入學測試不過是測試能力,自己孩子不求能力優異,能過就行。
安安便請示:“老師,我能跟我哥哥一組嗎?”監考老師不在意這個,“都行,說是對抗,不分輸贏,你們樂意。”于是也有幾個相識的要交換。
“都定好了啊,換好就不要換了,手環收到信息就確認一下。”
眾人手環快速亮起小燈,各自點擊后,無形的屏障從方格線上升起,將人分組。安安和路杳便見其他人都在施展法術,奇怪的是,他們施展法術同樣是通過手決,口訣,法力微弱,場地里不斷有小火花小水柱展現,二人以靈氣聚眼,才發現學員們的手上都有靈氣經脈,匯聚到手環上,施展的法術,也是通過手環控制,啟動,有人用上符術,陣盤,但無一例外都是經過手環,而靈氣來源則是他們的戒指或耳環項鏈等首飾,原來這些都不是簡單的首飾,而是儲蓄靈力的物品,這就是他們沒有靈根也能施展法術的原因。
看明白后,二人便折騰手環,這個手環還是新買的,不是王進利送的那種簡單的初生兒才用的手環,廬云賣了一個靈石后,有一大筆進款,便大手筆給二人買了最新款手環,同淵青的一樣,聽說學生們流行這款。果然在手環里找到了法術運用這欄,開啟后,便感覺到有經絡從手環中射出,籠罩在兩人的手上,路杳嘗試施展御火術,卻發現怎么也不行,手環上提示,施法錯誤,類似法術有御火術,并提供了御火術的施法手勢和口訣,這套比路杳所學的簡單多了,他嘗試按照手環多指示施展,卻再次錯誤,手環提示缺少靈源和載物。
二人面面相覷,安安道:“哥哥,要不我們偷偷弄一個,渾水摸魚?”路杳認可,他便施展御水術,安安便施展御火術,二者對抗,水火不容,因為都沒出力,勢均力敵,水汽蒸騰,二人被籠罩在一片水汽中。
一旁的學生吐槽:“不過是個小測試,要不要搞這么大陣仗,不怕把場地搞壞。”
話音剛落,場館啪的一聲,屏障散退,場內頓時昏暗下來,警報聲響起。
眾人大驚,監考老師忙安慰眾人:“都鎮定,是不是有人把濁氣帶進來了,沒多大事,測試暫停,大家都跟班主任回課室去,注意腳下,不要摔倒啊?!?/p>
埋在水汽中的安安戳了一下路杳,小聲道:“哥哥,你慘了,你干壞事了?!甭疯妹亲樱艘话寻舶驳哪槪伴]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