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頭一行人剛離開,學校的電話隨之而來,沈南星和阿南相視一笑,掛了電話聳聳肩,離開時,阿南對著那店小二喊到:“叫你們那管事的,好好把店面裝修一下,下次再來,我要看到一個全新的“濟世堂”。說完,他從兜里掏了厚厚一沓紅鈔票,扔在那張破舊的檀木桌上后兩人揚長而去。
等他們匆匆趕到學校時,校長和班主任早已候在大門外。兩人如同兩尊沉默的雕像,站在緊閉的校門旁。校長雙手背在身后,臉色鐵青,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班主任則抱著雙臂,臉上是罕見的嚴厲,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沈南星和阿南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心虛地低下頭,不敢與那兩道審視的目光接觸。中午熾熱的陽光炎炎似火燒,浸透了他們的衣衫,睫毛上都掛著細密的汗珠。阿南頭發濕漉漉地淌著水,發梢還滴著水珠,活像剛從泳池出來;沈南星攥著幾本新書,塑封膜在烈日下泛著刺眼的白光,呼吸急促。
“嘿嘿,買書去了。”沈南星晃了晃手里的書,捆書繩將他的手勒得通紅,卻依然倔強的拎著。
“看看現在幾點了!”校長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像重錘敲在兩人心上。他緩緩抬起手腕,亮出表盤,冰冷的金屬表帶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白光正好射在了阿南眼角,“這才大一才剛剛步入適應階段,你們這一年就已經無故曠課了不下三次!買什么書要這么艱難?”一副懷疑的態度等著他的回答。
阿南急忙用手擋住那道光,向前走了幾步,笑嘻嘻地對著校長的手表一陣夸:“哎呀,校長你的手表是‘克羅諾斯·帝王’吧?這源自瑞士的百年神秘制表商,可是只為皇室和頂級富豪定制的,校長真不愧是校長,我一直都很崇拜它,您可以和我講講它的故事嗎?”
聽到還有人懂自己的貨,校長也不裝了,屁顛屁顛地兒就和阿南討論起來。阿南趁兩人不注意給沈南星使了個眼色,那眼神好像在說:放心吧,有我在,哪能讓堂堂沈大少爺挨罰呢!
班主任嘆了口氣,眼神掃過他們狼狽的模樣,補充道:“先進去吧。但這件事,必須嚴肅處理。”校門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門后的教學樓顯得格外高大森嚴,仿佛在無聲地宣判著他們的“罪過”。
回到教室,擺脫了校長和班主任,他們終于緩了口氣,趴在桌子上也聽不進去老師講的課程,阿南估計累得夠嗆,蔫了吧唧的對著沈南星說到:“我說少爺,以后我們可不能再這么連軸轉了啊,校訓里可寫著無故缺席六次,就視作自動退學,要是拿不到畢業證書,那老爺子那邊,可不好交代。”
沈南星知道阿南最近確實有些顧及不暇,手機的事,簡家的事,還有堂口的事,這些都是瞞著老爺子做的。他輕嘆一聲說:“知道了,我們會順利畢業的!”
他別過臉去,把腦袋放在了桌子上,冰涼的桌面貼著火熱的臉,好像有了一絲絲的涼意,心里卻在想著顧嶼那邊的事:到現在也沒個信,真是個白眼狼。想著想著,在老師的輔助催眠下,他意識逐漸模糊,最后不知不覺竟睡了一整節課。
睡夢中,他又夢到了那個小小的,模糊的,像銀杏葉,像玩具鏟,還是像小小的姑娘?眼前如迷霧,撥開云霧,很快又凝結成新的云霧,他不斷的重復著這詭異的動作,卻始終沒能看清一丁點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都始終如一的模糊。
等他再次醒來時,身邊的阿南又不見了蹤影,而是顧嶼那不同尋常的沒有一點血氣的臉,沈南星左顧右盼,顧嶼開口:“他去給你打飯了。”他那沙啞的聲音不禁讓沈南星愣了一下:“你……沒事吧?!”
膈應的嗓音再次傳入沈南星的耳朵:“我去觀摩解剖了!”
他突然低下頭,回想著顧嶼父母的傷口:“怎么樣?”
“其他都還好,雖然遭受嚴重擠壓,但母親的致命傷口卻在后背,而父親因為保護手里的東西,在緊急避險時就已經喪尸生命了。”顧嶼冷漠地說著,好像這一次觀摩讓他有些后怕,言語里藏著顫意。
“什么意思?你母親的死因,還有你父親手里的東西,都是什么?!”沈南星心里還抱有一絲僥幸,僥幸他父母的死亡真的和沈家沒有關系,可顧嶼接下來的話澆滅了他心底僅限的想象。
顧嶼說,他的父親十年來一直在研制一種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藥水,這是一項極為嚴密的實驗,除了肖叔,就只有方玉韜局長知道,這是他們仨在十年前就開始計劃實施的,哥哥出事后父親也一直沒停止,秘密研制了這么多年,那天經過父親一再確認后,終于認定了此項任務的完成。
他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狂喜,叮囑母親后就要趕去局里,偏偏那天母親心血來潮,說是想一起去局里看看大家,途中就遭受了早就被盯上的人為車禍。
查看監控發現,小轎車和大貨車極限拉扯了十分鐘,父親趁機讓母親以短信的形式在最后關頭完成了發送,她把這件事同時發給了局長和肖叔,隨后車輛被大貨車撞得粉碎。
蒙面人下車查看后,見母親還活著,又掰下車玻璃,殘忍的從母親背后刺了三次,最后一次,玻璃刺穿了心臟,就這樣,父親和母親雙雙去世。
顧嶼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自己,眼睛里說不上是渴望還是知曉真相的恨意:“你是沈南星對吧?”
沈南星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問懵了:“我是不是沈南星你不知道么?”
他繼續問到:“我的意思是……你就是傳說中沈氏藥堂的獨苗,沈南星,對嗎?”
沈南星逃避的目光望著講臺,此時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和頭頂空調的嗚嗚聲,沈南星開口到:“我沒想瞞你的意思,只是覺得沒必要到處宣揚自己的身份!”
突然,“嘭”的一聲,顧嶼便跪了下來,沈南星忙伸手扶住:“你這是干什么?!”
顧嶼紋絲不動,哽咽著開口:“南星,我知道你為難,但是我想不到別人了,父親雖然積攢了很多人脈,但我都信不過,他們也沒有能力可以護住我妹妹,我想著沈家世代行醫,肯定都在積德行善,能不能求你,幫幫我妹妹,幫幫我父親?”
“你先起來再說!”沈南星再次扶起顧嶼坐下,“其實……就算你今天不說,我也會盡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顧嶼疑惑地看著他:“為什么?”
我和他講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并告知他早上在弄堂發生的事情,很慶幸,他沒有怪我,也沒有怪我們沈家,顧嶼說他怎么可能是非不分,只是自己現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妹妹,希望我可以看在這幾個月的交情上能給予幫助,至于酬勞,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此時,教室外傳來阿南的聲音:“星……從不為難誰,但如若你真心,以后就跟著我們吧!我叫阿南!”他把外賣盒并到一起,走到我們跟前,伸出手一副早就期待的神情。
顧嶼激動地雙手握住眼前那雙細長的手,又看了看沈南星,眼里噙著淚光說到:“謝謝你們!”
因為他兩之前打過幾次照面,阿南也了解顧嶼的情況,所以現在,他們算是正式認識了,以后,他們仨就像是親兄弟,形影不離。
而顧嶼的妹妹,則被沈南星帶到了父母那里,妹妹年紀尚小,他怕爺爺過于嚴厲,只好選擇了原本就想要個女兒的沈父沈母,這也算是圓了他兩一個多年來求而不得的美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