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珈暈暈乎乎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在一處樸素的民宅里。
她下意識地想要下床,但腹部疼痛不已,無奈只能躺了回去。掀開被子一看,發現中彈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而且包扎得很好。
“醒啦?”
霍珈聞聲望去,只見一人推開門進屋來。
“老彭?!怎么會是你?你怎么在這兒?”霍珈有氣無力道,“季瞳呢?這個殺千刀的躲哪兒去了?!有本事他就出來和我單挑啊!背叛偷襲算什么男子漢!”
“哎呀呀,別動氣別動氣。你現在可是傷者?!绷_彭端著一碗雞湯走近,在藤椅上坐下,“來,先把這湯給喝了?!?/p>
孤盟十一區里,霍珈、季瞳、羅彭是鐵三角。
論年紀,羅彭是最年長的,季瞳是最年輕的。論威望,霍珈的地位無人質疑。
羅彭一開始在七區,后來才被分派到了十一區。有一次出任務時,他不小心暴露了,是霍珈掩護著他一通血戰,把命給撿回來。從此,羅彭便死心塌地跟著霍珈混。
霍珈轉過頭去,半張臉埋在枕頭里,悶聲道:“我不喝。”
“你瞧瞧你,還是這倔脾氣。”羅彭頓了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嗎?不是還想知道季瞳去哪里了嗎?乖乖起來喝湯,我一五一十全告訴你。”
霍珈的要強和自尊心被好奇心給打敗了。
她微微起身,靠在床頭,接過湯碗。
此刻,饑餓感席卷而來,霍珈開始大快朵頤。
“哎,這就對了。不管怎么樣,都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羅彭說道,“這老母雞湯啊,可是小火慢燉了好幾個小時呢,鮮美得很?!?/p>
湯碗很快見了底。
霍珈把碗放在床頭柜上,看著羅彭,開口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在我家。放心,這是城外鄉下,目前很安全?!?/p>
“我暈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p>
“季瞳呢?”霍珈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來。
“他不在這兒?!?/p>
霍珈突然冷笑了一聲。
“也對,他怎么還能有臉在這兒呢。草!狗男人!我算是瞎了眼了!”
“別這么說他?!绷_彭說道,“是他冒著危險把你送過來的。”
“他冒著危險?”霍珈用手指著腹部的傷口位置,深呼吸,眼眶瞬間泛紅,“老彭,你知道嗎?這一槍,是他給我的!是他把我傷成這樣的!”
“我知道,珈哥,這些我都知道。”羅彭點點頭,“因為,是我和季瞳一起計劃的。”
霍珈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你沒聽錯?!绷_彭重復了一遍,“讓你中彈的這件事,是我和季瞳一起計劃的。”
霍珈不敢置信地搖搖頭:“為什么?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只有這樣做,你才有可能活下來!不到萬不得已,季瞳和我是絕對不會想走這一步險棋的?!?/p>
霍珈越聽越懵。
“什么叫,只有這樣做,我才有可能活下來?”
“珈哥,你之前是不是以為只要順利干完了這最后一票,孤盟就會放你和季瞳拿錢走人?”羅彭搖搖頭,笑道,“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結局會是,孤盟會假裝先放你們走,然后派出殺手暗中跟蹤你們,再悄無聲息地把你們給解決掉?!?/p>
“草!竟然會這樣!”霍珈啐罵了孤盟幾句,“等等,老彭,那你為什么能安然無恙出現在我面前?”
“不是我安然無恙,是我已經從鬼門關走過一回了。”羅彭亮出身份證上的名字,“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羅彭了,是楊信。季瞳幫忙找人辦的。”
又是季瞳,來來回回說的怎么全是季瞳。
霍珈心里煩得很。
羅彭繼續娓娓道來。
“一年前,我即將退出孤盟的前一天晚上,季瞳突然找到我。當時,我聽了他說的話之后,也表現出了像你今天的這般反應,根本不相信。但直到我發現真的有人一直跟蹤我到了機場,我才相信他說的話了?!?/p>
“可巧的是,孤盟派出來殺我的人,正是季瞳。于是,我們倆默契配合上演了一出瞞天過海的假死戲碼。就這樣,季瞳回去復命了,而我搖身一變,成了楊家村的楊信?!?/p>
“他為什么要幫你?他不怕嗎?如果被孤盟查到了,他必死無疑。”
“他怕,說實話,他也會怕?!绷_彭頓了頓,“但他就是想著,能救一個,是一個。他說,畢竟大家有緣兄弟一場,他不忍心對兄弟下手。既然他對我都如此,那他更不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踏上不歸途?!?/p>
“況且,你這次任務的目標對象不是一般人,是青云啊!他是孤盟的首領!這從一開始就已經意味著你不可能會得手,或者換句話說,不可能會讓你得手?!?/p>
“季瞳認真研究了裝備和槍法很久,他提前準備了一種很特別的子彈。一旦被這種子彈擊中,人會立馬失去意識暈倒,并且看起來出血大量,毫無生還可能,但實際上穿傷力很小。而且,他特地瞄準的是你的非要害處出手。這種情況下,只要能在兩個小時內被救治,便可脫離生命危險。就你這傷口啊,還是他親自幫你處理的呢?!?/p>
“珈哥,季瞳對你啊,可真是沒得說。這一次,你真的錯怪他了。”
“那他為什么不提前和我說?和我商量呢?”霍珈不解。
“我的姑奶奶啊,就你這個暴脾氣,要是事先知道了,說不定會直接一槍把青云給爆了頭,要這樣,那還得了???還能有活路嗎?直接被孤盟上下全員追殺到天涯海角啊?!?/p>
霍珈想了想,確實,還真有這個可能,像是自己會干出來的事。
“那他人呢?回孤盟去了?”霍珈問道。
“對啊?!?/p>
“他留在孤盟,青云會放過他?”霍珈突然反應過來,“草!這小子該不會是要裝偉大,自作主張用他的命換我的命吧?!?/p>
“放心,青云暫時不會把他怎么樣的。反正,你就在這兒安心養傷,別辜負了季瞳和我的一番苦心謀劃。”羅彭拍拍大腿,起身,“行了,你現在身子虛得很,不能多說話,得多休息,趕緊躺下吧。我先出去了,有事喊我?!?/p>
霍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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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奧斯城,半山別墅。
季瞳正陪著李遠山在用早飯。
“童童,最近MBA家教老師夸你來著,說你學得很快,是個好苗子,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我真為你感到驕傲啊,要繼續加倍努力!爭取早一天接我的班,讓我退休安享晚年?!?/p>
童童,是季瞳的小名,他的原名叫李童齊。
“我努力。”季瞳應道。
“不好意思啊,多睡了一會兒,起晚了,”繼母王秀麗姍姍來遲,正好聽到父子倆的這番對話,假惺惺笑著附和道,“童童,瞧你爸對你多上心啊,你可得跟著老師好好學,不辜負你爸的期望呢?!?/p>
突然,管家匆匆過來,彎腰在李遠山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見李遠山的眼神有變,季瞳警惕了起來。
“行,我知道了?!崩钸h山說道。
管家快步退出餐廳。
“爸,怎么了?”季瞳狀似無意地問。
“小事,無妨。吃飯,咱們繼續吃。今天廚子做的這粵式點心挺不錯,多吃點。”
李遠山的微笑讓季瞳感到后背有些發涼,直覺告訴他,孤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