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只是心中揣測,可唯有如此,方能將眼前之事解釋得通。
左小棠倒也不在這事兒上多做糾結。
午后,村長的兒子突然駕臨茅草屋。
“蕭十一,我爹已然將你舉薦上去了,還做了擔保。鄉試在半年后!”
“啥?他一個啞巴,如何去考那武舉!”左小棠驚訝。
可以啊,這小子不聲不響的,竟偷偷報了名。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我倒是挺支持你的。你若中了舉,離那侯府可就又近了一步!
“毒……哦,江娘子,我大珍王朝可沒那么多繁文縟節。指揮有將軍,打仗有旗語,難不成你還指望他去當個將軍不成?”
“這倒也是,做個殺手,看家護院什么的,他倒是頗為在行——”
“不過,你們最好還是到縣里的武行掛個名。聽人說,在那里可以臨時參加他們的訓練指導。即便沒什么效果,可一旦是某武館掛名的,便會得到優待。畢竟考官很多都是從武館出來的,一旦看到自家一脈的,自然要照拂一二。而且啊,武館還會請一些名師來指點軍事策論,這收費貴,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這不就是特訓班、模擬考嘛!”左小棠隨口說道。
“你說的是什么?”兩人都一臉疑惑。
“哦哦,沒什么,那個……我覺得你可以去掛個名。”
見蕭十一又伸出手來,左小棠不禁問道:“又干什么?”
“銀子啊!一人一兩銀子。”村長兒子提醒道。
“什么?還要錢?”。
她哪里有銀子,這家里,簡直是一貧如洗,什么都沒有。
“那……那個,我得先看看情況怎么樣才行。”
“正好,明天一早村里有牛車去縣里置辦東西,你們可以跟著去,不過要一文錢路費。”
“行,就這么辦。”左小棠拍板。
翌日,經過一個時辰的顛簸趕路,左小棠和蕭十一站在了一處院墻之外。
只見門口掛著一塊牌匾,上書“精武館”三個鎏金大字,門口還立著一對小石獅子,頗有幾分威嚴。
館內正傳來陣陣拳腳之聲,熱鬧非凡。
這時,一個身著深色束袖束腰短打勁裝的壯漢大步走來,似是武師。
“兩位,有何事?”壯漢抱拳問道。
“哦,我們是來看看,武舉掛名的事兒。”左小棠趕忙說道。
“好,一兩銀子,去那邊交一下就行。”壯漢伸手一指右側。
只見右側有一個涼棚,下面坐著一個帳房模樣的人,還有兩人正在報名。
“哦,我們是來看看,這一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左小棠試探著說道。
“呵,我們武館可是整個縣城最好的,你們還擔心我們會騙你們不成?我這每年都要出幾個武舉人,有師傅老人家親自調教,還能有假!”壯漢拍著胸脯說道。
“這個自然,可要是不試一下,又怎么知道呢?”左小棠不依不饒。
“敢情,你們是來踢館的?”壯漢臉色一沉。
“那哪能啊,既然是買賣,總要眼見為實嘛。這樣,你讓你們這最好的武師和我夫君打一場,如果好呢,我們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不好呢,給我們免費掛個名就行,但是指導就算了。”左小棠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一眾徒弟聞言,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指指點點起來。
“哼,比試可以,但是要賭,還得看我師傅的意思——”壯漢說著,便看向門廳內。
忽然,從門廳內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有意思,答應了便是!”
隨著聲音,一個略顯年長的中年人踱步而出,約莫四十上下,身姿挺拔,眼神犀利。
蕭十一神色微動,左小棠見狀,忙問道:“這人很強嗎?”
他點了點頭,神色明滅不定,似是在思索著什么。
“阿強,你去吧,讓他們見識下我精武館的成色。”中年人沉聲說道。
“是,師傅——”阿強應了一聲,大步上前。
“來吧,”阿強轉首看向蕭十一,“拳腳、刀劍你任意選擇!”
蕭十一走到武器架子旁,目光在眾多兵器上掃過,隨后隨手挑了一把長刀。
果然,他選了刀。左小棠更堅定了之前的猜測。
另一邊,阿強提槍而出,槍尖閃爍著寒光,氣勢洶洶。
兩人一拱手,剎那間,便戰在了一處。阿強長槍如龍,槍影重重,每一槍都帶著凌厲的風聲,直逼蕭十一要害。蕭十一則手持長刀,身形靈動,刀光閃爍,如行云流水般化解著阿強的攻勢。
阿強見一擊不中,又迅速變招,長槍橫掃而出,蕭十一縱身一躍,跳至半空,長刀自上而下劈落,阿強急忙舉槍抵擋,只聽“咔嚓”一聲,槍桿竟被長刀砍出了一道裂痕。
幾個回合下來,阿強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而蕭十一卻依舊氣定神閑,刀法愈發凌厲。
突然,蕭十一身形一閃,瞬間來到阿強身前,長刀如閃電般刺出,直指阿強胸口。阿強心中大駭,想要躲避卻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長刀刺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蕭十一手腕一抖,長刀微微偏轉,刀尖擦著阿強的衣衫劃過,并未傷到他分毫。
阿強呆立當場,手中的長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一眾徒弟見狀,都驚得目瞪口呆。
比斗還未結束,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人就已站了起來,目光緊緊凝視著蕭十一,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看透。
“你,你這刀法,從何處學的——”中年人沉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
蕭十一打了幾個手勢,那是皇宮第一帶刀侍衛總管獨有的習慣手勢,可惜左小棠并未看懂。
“啞巴?”眾人都是一怔,隨即哂笑起來,“這啞巴也要考武舉,真是稀奇。”
“不過,好像我們大珍還真沒有這個規定。”有人小聲嘀咕道。
中年人本是震驚的神色,忽然恢復了古井無波,但眼神中那一縷亮光,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既然贏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武館的掛名武生了,我會派人去更改你的投考履歷。”中年人緩緩說道。
待眾人散去,中年人將蕭十一請入內堂,說是商量一下后續的事情,卻讓一個少年小徒弟帶左小棠去縣城逛逛。
左小棠正有此意,正好趁此機會調研考察一下,順便瞧瞧那個回光影像里的侯府。
她心中也是好奇,為什么一個堂堂侯府,不在政治中心,卻偏偏在這小小的縣里。
在與少年徒弟的聊天中,她才得知這個武鄉縣竟是全國最大的縣城,甚至已經不弱于府,但她心中卻隱隱覺得,肯定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