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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她和她的貓之國

第六章《那條魚乾點燃的革命》

葉璃的視線在燭光搖曳的宴會廳裡游移。她努力直起背,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眶,但喉頭卻像卡了一根倒勾的魚刺,連呼吸都微妙地刺痛。

她不太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麼多眼神像刀子一樣盯著她,為什麼好好宴會變成了一種審問。她只知道,那一瞬間,自己好像墜入了一場氣味構築的審判。

尾代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只從短袍內的某個地方掏出一小包透明包裝。

「想吃嗎?海喵巷的風乾小魚乾。五尾裝,含鈣高,撫慰心靈喵。」牠語氣極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葉璃低頭看那包東西,居然有點想笑——但笑意還沒來得及出現,那股味道就先一步飄了出來。

是濃郁的魚腥味、混著一種鹽味日曬的乾硬感,還有海喵巷特有的——廉價但讓人流口水的熟悉。

宴會廳裡空氣忽然凝滯了幾秒。

「……這是什麼?」一位戴銀面具的公爵貓喉嚨微動,像要嘔卻又忍住。

「啊……應該是那種平民吃的……嗯,鹽漬小魚?」另一隻貴族貓用爪背捂著鼻子說,語氣含著一絲驚訝,更多的是在觀察四周的反應。

「我以前做研究的時候有聞過類似的東西……是腥得有文化遺產感的那種味道。」第三隻貓補充,聲音刻意裝得溫文儒雅。

然後——

一隻金耳飾的侯爵忽然低聲咕噥:「其實……這種氣味,如果搭配得當,也不是完全無法接受。某些古香配方就是以腐發為基底嘛。」

那句話像一顆石子,掉進一池矜持的湖水裡。

「對啊對啊……有些東西是要聞第二遍才會懂沒錯。」

「其實這個味道……頗有層次,鹹香之後還有回甘的感覺呢。」

「比起那種刻意過頭的玫瑰木香,這種味道更有……草根哲學的氛圍感。」

語氣一個比一個誠懇,像是在參加哲學辯論會——但眼神卻全都死死盯著那包小魚乾。

葉璃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看到眼前的貴族們一個個靠得越來越近,姿勢越來越不像是想「觀察」氣味,反而像是一場早已按耐不住的覬覦。

「尾代……」她低聲說,眼神微顫。

尾代眨了眨眼,看著那群明明穿著絲緞披風,卻已經蠢蠢欲動、眼神發亮的貴族貓們,露出一個微妙的笑。

「既然你們想要,就自己去拿吧———!」牠話音剛落,爪子奮力一甩,啪的一聲,把小魚乾往空中一扔。

場面瞬間凍結一秒。

魚乾劃過宴會廳的上空,宛如一枚命運的流星。

下一秒——

「是我的!!」

「你居然敢跟本喵搶?!」

「我已經張嘴了你給我閉嘴!」

金耳飾侯爵第一個彈跳起來,腳下拖著兩尺長的絲質披風,像子彈一樣朝魚乾撲過去,途中撞倒一位暹羅貓公爵,兩隻貓翻滾成一團。

黑貓男爵從旁插入,用銀叉當武器試圖挑走半空中的魚乾,卻被一隻平時只講法語的美國短毛伯爵貓當場撞飛。

角落裡,一隻平時只端坐不語的貴族貓已經扯下身上的漁網薄紗,想在魚乾落下的地方蹲點,沒想到魚乾在一隻金吉拉頭上彈了一下後,滾進了長桌底下——

「衝啊!!」

「用鼻子找喵!!」

「我聞到鹽味了!」

「誰踢我尾巴?!——哦好像是自己弄到的喵!」

短短十秒,整個宴會廳變成了一場身穿絲絨、頭戴寶石的貓咪大混戰。

有貴族貓在地上翻滾、用後腿踢餐布,有一位貓咪夫人從地毯中爬起來時臉上還沾著魚乾屑,眼神空洞卻滿足。

葉璃站在原地,呆愣地看著眼前這場像是高級社交場合轉變成貓搶魚乾樂園的鬧劇。

尾代拍了拍她的手臂,語氣極為溫和:「我說過吧,這群傢伙本質上都是貓。看看他們現在,哪裡還有半點貴族的樣子。」

他們確實是貓,還是那種會因為一尾魚乾打成毛球的貓。

葉璃眨了眨眼,看見一隻戴著祖傳紅寶石項鍊的肥胖奶牛貓伯爵被卡在宴會桌與地板中間,屁股高高翹起,不斷喵喵叫求救,但沒貓理他,大家都在找魚乾。

另一側,一位戴著假睫毛的公爵夫人倒吊在椅子背上,四肢朝天亂揮,嘴裡還喊著:「我聞到、我聞到了它氣味的殘影了喵!!」

桌子中央的水晶裝飾被撞歪,有貓把頭伸進香檳冰桶裡找魚乾,有貓乾脆舔起了地毯,一邊舔還一邊小聲說:「嗯……這邊可能有碎屑……」

有一隻明明剛才還用法國口音抱怨餐具不夠乾淨的貴族貓,此刻正對著窗戶舔玻璃,企圖捕捉可能從窗戶溜走的「魚乾氣味分子」。

另一隻穿華麗軍裝的貴族正在翻香檳臺,還用爪子比劃:「根據我的戰場經驗,它一定卡在這一區。」

葉璃悄悄退了一步,裙襬輕擦過地毯邊緣,還沒走出三步,就聽見身後某隻小步舞曲貓語帶顫抖地大喊:

「我找到了!!」

葉璃下意識回頭。

只見那是一隻體態纖細、毛色雪白的緬因貓,身穿金線織就的舞裙,眼神激動到在顫抖。

她的兩隻前爪捧著那尾魚乾,像捧著一件古老遺物般小心翼翼——魚乾有些碎裂,還帶著幾絲奶酪的殘渣,顯然是剛才混戰中的倖存者。

她一邊低頭端詳那條魚,一邊喃喃自語:

「天啊………這油脂的光澤……這尾紋……這鹽的顆粒感……」

然後,她慢慢地,儀式般地,將魚乾含入口中。

眾貴族霎時安靜了半拍,彷彿在目睹某種古老而神聖的進食儀式。

那位貓輕輕咬下一口,嘴角緩緩上揚——那是一種近乎恍惚的滿足神情,像是貓生第一次品嚐到真正屬於「底層」的幸福。

她瞇起眼,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喵嗚:「……好吃得讓貓想落淚喵。」

魚乾沒了。

所有貴族貓的眼神從那隻白色緬因貓滿足的臉上滑落,像是一整場賭局只剩最後一顆籌碼,而那個籌碼已經被吃進肚子裡了。

「……就這樣沒了?」一隻鼻尖還黏著奶酪屑的三花貓公爵呆呆地問。

「就唯一那一尾……」黑貓男爵抓著桌布,喉嚨微微發顫,像是在拒絕接受現實。

「我明明就在牠彈起來的落點旁邊……是誰擠我?有人用尾巴勒我脖子!」一隻披著天鵝絨披風的貓氣急敗壞,語氣仍試圖保留貴族腔調,但聲音已經顫抖成哭腔。

「我……我其實也沒那麼想吃啦,只是……只是覺得那味道好像略帶層次感……對鼻腔是個挑戰而已……」

「對對,我只是想研究一下成分比例……誰會真的想吃那種東西呢,哈哈……」

貓咪們語氣一個比一個虛,尾音全都塌掉,像是在做最後的社交掙扎。

有幾隻貓乾脆原地坐下,呆望桌面,臉上寫滿了丟臉。

還有一隻身穿金邊禮袍的年輕貴族貓低聲說:「這就是……命運吧喵。」

葉璃感覺自己像是走錯片場。看著那些穿著金銀絲袍的貓咪在奶酪屑與羞恥之間自我安慰。

這時,一道極輕微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她轉頭,就看到尾代早已不知何時溜到了宴會廳的角落,正用一隻前爪輕輕掀起牆邊的絲緞帷幕,露出一道幾乎與牆面融為一體的暗門。

尾代沒出聲,只是朝她揚了揚尾巴,一臉「快點啦別讓我等太久」的表情,像是在催促。

葉璃沒說話,只深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裙擺,繞過那些還在為一條魚乾哀悼的貴族貓,靜靜朝那扇門走去。

她走到尾代身旁時,尾代已伸出爪子,輕巧地按住門把,推開那道與牆面無聲分離的門。

門後的走廊果然如她想像——狹長、靜謐,紅色地毯延伸向看不見的深處。牆上的燈火被玻璃罩住,光線像呼吸一樣收斂,讓整條走廊沉在一種柔和而冷靜的香氣裡。

葉璃走進去的同時,暗門也在身後悄然闔上,把宴會廳的瘋狂與失控隔絕在外。

「再次重新自我介紹,我的全名是尾代·喵爾斯,是卡拉莫納皇室特使第一席,也是現任情報處理官,專門處理對外事務喵。」尾代走在前方,語氣難得地有幾分正式。

牠的背影比平常要挺得多,像是這條路牠早就走過太多次。

過了幾步,牠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個輕巧的微笑:

「解釋一下目前的情況,我把妳帶來貓之國,其實是想請妳幫個忙。」

「幫忙?」葉璃跟上,腳步一頓,眉頭微皺。

「嗯,」尾代語氣依然輕鬆,「現在的貓之國遇上了一點……小小的系統級災難——總之需要一位不那麼受這邊規則限制的外來者來幫點忙。」

走廊越來越深,燭光像記憶一樣在空氣中游動,香氣則像被磨碎的時間,無聲地飄散。

「但為什麼是我?」葉璃忍不住問。

尾代走得慢了些,聲音也壓低了。

「因為我挑了妳。」

葉璃愣住。

「就這麼簡單?」

尾代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無波。

「就這麼簡單。」

葉璃心裡悶悶的,但沒有繼續問下去。

走廊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中慢慢收束,燭火的顏色也從金黃轉為銀白,香氣變得極淡,幾乎聞不出味道,像一切氣味都被提前過濾過。

尾代停在一扇霧色玻璃門前。門上什麼標記也沒有,只有一個細得幾乎看不見的凹槽圖案:三條交疊的氣流,交會於一個空白中心。

「她在裡面。」尾代說,語氣平靜。

葉璃看著那扇門,有種莫名的不安感湧上來。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我好像沒有準備好」的感覺。

尾代歪頭看她一眼:「別緊張,她只是想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

「主香爐在儀式中點了妳的名字。這種情況以前沒發生過。」尾代頓了頓,「對香氣管理系統來說,這叫『個體無預警嵌入』,會觸發審查程序。」

「聽起來……我像是被電腦列入黑名單的那種感覺。」

「妳的名字出現在本不該有妳的地方,這就足以讓奧蕾利亞親自過問。」

葉璃吸了口氣,點點頭。

尾代幫她推開門,銀白色的氣流立刻湧出來,帶著幾乎聽不見的低吟聲,像有什麼東西正坐在光與氣味之間在等她。

「不要緊張,別看她剛剛那樣,我跟她是老熟貓了。」

當葉璃踏進那扇銀白色的門,第一件感受到的不是聲音,而是氣味的空白。

空間寬敞,頂部拱形,牆壁是淡灰色石材,看似光滑,實則佈滿細緻氣孔——像是為了呼吸而存在的牆面。

整個房間只有極少的家具,唯一的核心結構,是一座巨大的「香氣池」座落在整個房間的重心位置,是三層同心圓結構噴泉,材質介於金屬與石之間,表面帶有極細微的花紋。

最上方的那層流動的不是水而是香霧——淡得幾近透明,但在燭光照射下能看見它正在緩慢旋轉。香霧並非自然流動,而是受某種氣流規則驅動,繞成一個穩定的旋環,每當有人進入空間,它就會微微顫動、像是在呼吸。

第二層則是液體,質地如乳藍色玻璃與水之間的混合物,能看見空氣中的香氣粒子一顆顆滲入其中,在裡面擴散、消失、被記錄。每一滴香氣都像資訊,進來後就會被處理、分層、歸檔。

最底層是細沙狀的香礦灰,顏色不斷變化,每當一股新的香霧流下,底層便會出現一圈圈輕微色暈——白、灰、紫、藍、金……那是它在解析氣味中的情緒、身分、記憶殘留。

葉璃還沒走近,那層懸浮香霧就微微的旋動一下。

彷彿這整座香氣池,是一個生命體。

四周牆面內嵌著幾十個細長的通氣孔,有如某種香氣導管,每個都連接著外部的香氣運算系統。

奧蕾利亞就坐在香氣池邊,身上披著半透明的輕紗,每走一步都會輕輕拂動空氣分子。

她沒有馬上說話,只是目光像一縷細線,在葉璃與尾代之間來回繞了三圈。

尾代先開口:「妳還是喜歡搞這套。」

奧蕾利亞挑眉:「而你還是喜歡搞事。」

奧蕾利亞緩緩站起來,動作優雅得不可思議,她走近葉璃,沒有刻意靠太近,但葉璃卻明顯感到香氣池上的霧氣似乎隨她呼吸一同起伏。

「葉璃,對嗎?」奧蕾利亞終於開口,聲音像極輕的雪落在玫瑰上。

葉璃點頭:「……嗯。」

「主香爐在儀式上點了妳的名字,這件事目前沒有任何前例可供參照。根據我對系統的了解,它並不會隨機行為。也就是說——」她的眼神盯著尾代、微微收緊,「某個變數觸發了反應。」

「有時候,變數就是世界自己的選擇。別每次都怪我喵。」

尾代毫不示弱:「我可是依正規通道帶她入境,連入境都照程序辦了,紀錄可以去查喵。」

「紀錄我早就查過了,而且你們走的是特殊通道吧,哪裡正規了。」奧蕾利亞吐槽完,回頭看向葉璃道:「既然妳出現在香爐的回應裡,那我就得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抬起一隻前爪,並沒有真正碰觸葉璃,但香氣池頂端的霧層卻像被牽引般往葉璃的方向傾斜而來。

「不用動,呼吸就好。」

葉璃頓住,只覺得空氣變得更稀薄了些。那層幾近無形的香霧如同感官觸手般,緩慢而柔軟地滑過她的面頰、耳後、指間,甚至——心口。

霧氣探尋著她曾經哭過的夜晚,她嘴角殘留的早餐味道,那些還未說出口的遺憾、思念與壓抑,全都像是一層層香氣結構,被無聲地剝開、記錄、封存。

奧蕾利亞輕輕閉上眼睛。

這不只是單純的辨識,香氣池本身就是一個極度複雜的情緒解讀與記憶追溯系統。它可以解析個體過去的感受、潛藏的行為動機,甚至預測一個生命體在極端情境下可能採取的行動傾向。

不是用眼睛判斷善惡,而是藉由味道判斷「如果命運逼她選擇,她會變成什麼樣的貓——或人」。

奧蕾利亞慢慢轉身,語氣突然柔和下來:

「她目前沒有散發出任何攻擊性氣味,也沒有可疑的殘留成分……暫時,算是無害。」

她微微側頭,語氣一樣淡淡的:

「只是……主香爐其實沒有出錯。它預見的不是當下,而是未來。」

尾代耳朵微動,像是聽懂了什麼。

「那她聞起來是什麼樣的未來?」他問。

奧蕾利亞的目光落回葉璃身上,像霧氣無聲地罩下來。

「像……風頭最盛的一隻貓。甚至可能是那場危機的終結者。」

葉璃怔了一下,完全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這只是它的演算趨勢,」奧蕾利亞話鋒一轉,語氣又恢復冰冷,「我只負責系統運作,不負責命運本身。」

「既然她已經被標記為變數,我會幫她修正。這樣主香爐就不會再顯示她的名字了。」

空氣再次陷入寂靜。

香霧在地面輕輕旋轉,像是在將這段對話自動封存進某個不可說的記憶系統。

奧蕾利亞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做出任何送客的動作,只是重新坐回香氣池邊,撫過那層細微霧氣,只是簡單的動作,卻好像在設定些什麼。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葉璃遲疑地點點頭,最後再看了一眼那座運行著靜默法則的香氣池——那片記錄她心跳、眼淚與氣味的奇異泉源——然後轉身,隨尾代往原本進來的長廊走回去。

暗門在尾代輕巧一按下打開,門後仍是那條如同夢境般狹長的走廊。

紅毯在腳下無聲延展,尾代在前方小步前行,腳步輕盈,彷彿剛才那一切只是場無關痛癢的社交對話。

葉璃卻覺得整個胸口像塞了什麼東西,脹得她連呼吸都不太順。

「我本來只是來餵你罐罐的。」她突然開口,語氣不像在質問誰,更像是在跟自己確認。

尾代回頭,耳朵動了一下,沒接話。

「但現在變成了什麼變數,什麼貓界救世主。但不應該啊…….我就是……普通人。」葉璃越說聲音越小,「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她抬起頭,望著前方深不見底的走廊,只覺得紅毯延伸的方向好像一條吞人的舌頭,強硬的把她拉進某個她沒得選擇的故事裡。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出現在那個奇怪的香爐裡?我被莫名其妙帶來這裡,卻沒有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說要我『幫忙』。」

她的手在裙擺上緊緊抓著,指節發白,彷彿那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能握住的東西。

「……有人想過我的心情嗎?」豆大的淚珠從葉璃的眼眶滑落。

尾代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很久,才輕聲開口:

「……我知道這對妳來說不公平喵。」

他語氣放得很輕,像怕一開口就會把她嚇跑。

「但我沒辦法解釋太多。這不只是我的決定,牽涉到的事情……比妳想的還要複雜。」

他抬起眼,語氣變得比平常更認真、更慢:

「可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妳一件事——」

「貓之國需要妳。」

葉璃怔了一下,沒料到會聽見這樣的話。

「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時間等一個『完美的人』來幫我們了喵。」

「不過….」尾代輕輕補了一句,聲音不像剛才那樣沉重,而是帶著一點點遺憾和……溫柔。

「妳當然也可以選擇離開喵。」

「妳也可以現在就離開,我不會怪妳。只是……如果妳願意留下來,我會很感謝妳的喵。」

葉璃沒說話。

走廊靜得連尾代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自從來到貓之國,每一步都像踩進了奇怪的夢境裡。會說話的貓、詭異的食物、奇怪的貓咪社交儀式,每一樣都不正常。最不正常的是——她竟然還被點名了。被誰?一個香爐?然後還有一大票長得像香水瓶精靈的貓貴族當場質疑她的身份,連說個「你好」都像是在國際外交。

這裡根本沒有貓真正歡迎她。貓洛琳區的貴族說話客氣卻冷冰冰,總用一種像看到泥巴的眼神看她。她只是一個普通高中生,沒想過會被捲進什麼香氣儀式、救世計畫,還得穿著太過正式的披風在街上裝氣定神閒。

葉璃悶悶地嘆了一口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如果她沒有跟著一隻長得就奸詐狡猾的三花貓跑來這裡——她現在應該正在家裡寫數學作業、吃泡麵、熬夜追劇,而不是在一個看不懂規則的貓咪世界裡裝大人。

她真的,好想回家。

但是當她看著尾代的背影,那隻平常只到她膝蓋高的三花貓,正背著整個國家的危機、還有所有那些她根本不懂的規則和儀式……卻還願意回過頭來,輕輕對她說「妳可以選擇離開」。

她低下頭,手指緊緊抓著裙襬,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說服了。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能做到什麼。

她甚至連自己的生活都處理得一團糟。

有時候她連早上起床、走到教室、跟人說話,都覺得需要用盡力氣。

但就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直覺——

如果她現在就轉身離開,她知道自己會後悔。

葉璃深吸一口氣,鬆開攥緊的裙擺,擦了擦眼淚,步伐雖然還不太穩,卻一步步地跟上尾代。

她想走進這個她還搞不懂的世界。

尾代聽見她腳步聲靠近,耳朵輕輕動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那我們趕快走吧喵,說不定貓洛琳城現在已經在瘋傳『神秘人類勇者在香爐之夜大鬧魚乾騷亂』了。」

尾代尾巴輕輕一甩,繼續往前走,語氣還是那副半吊子的調調,背影卻顯得輕快,尾巴有點藏不住地翹了起來。

葉璃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傢伙演得也太爛了。

剛剛還一臉「我不強求妳」的表情,現在尾巴都翹成問號了。要不是他聲音還算穩,她感覺下一秒這隻貓都要開始哼歡樂頌了。

葉璃低頭輕輕笑了一下,就在她還在想該不該說點吐槽一下時,尾代忽然回頭看她一眼,懶洋洋地開口:

「我們等等就直接到旅館休息喵。」

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尾巴輕拍走廊地毯,語氣裡帶點睡意。

「明天一早就要進皇宮了,妳總不想頂著一臉黑眼圈見國王吧?」

葉璃眨了眨眼,有點沒反應過來。

「……皇宮?這麼快?」

尾代抬爪理了理自己的鬍鬚,神情一派自然。

「我們的節奏一向很緊湊喵,命運沒給我們留太多時間呢。」

牠說完就轉過身,朝長廊的出口走去。

葉璃正準備跟上——然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個,旅館該不會又是像海喵巷那種……什麼浮毛、床鋪很刺、窗戶破洞的……吧?」

葉璃語氣小心翼翼,眼神空洞得明顯像是經歷過什麼創傷。

尾代沒有回頭,只是尾巴晃了晃,像是在笑。

「放輕鬆,這次住的可是皇家品質保證的房間喵。」

「而且貓洛琳區是不會有那種東西的喵。」

葉璃半信半疑地跟上,但腦中還是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張被踩到會發出「咿呀」聲的床板、那根晚上十點就開始唱歌的淋浴水管。

尾代步伐輕快地走在前方,像是對「貓之國品質保證」抱有某種近乎固執的信念。

葉璃只能嘆口氣,認命地跟了上去。

貓巳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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