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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她和她的貓之國

第十章《鬼影與罐罐交換》

在皇宮的長階前,一隻披著過長忍者袍、耳朵被頭巾壓得左右翹起來的小貓,正努力從地上一躍而起,試圖帥氣地登上馬車車頂。他腳一滑,啪的一聲撞到車邊,然後整隻貓跌進了前方的提籃裡。

「我——影千代,已潛伏完畢,準備出任務喵!」他從提籃裡探出頭來,眼神銳利,但鬍鬚上還掛著一點餅乾碎屑。

「你是潛伏在餅乾堆裡嗎?」葉璃從車門後探出頭來,表情複雜地望著他。

「這是戰術障眼法!」影千代挺起胸膛,一臉理直氣壯地宣布,「我可是皇家忍者貓訓練學苑第七期的優等生,影千代。」

「原來是皇室派來的忍者嗎?」尾代站在車邊翻著筆記,瞄了一眼影千代嘴邊的餅乾屑,「看來最近吵著皇室預算緊縮是真的。」

「喵啊啊你們都不懂!」影千代抓了抓他的忍者袍,忍不住抱怨,「再這樣我就回去投遞退訓申請表喵……雖然我還沒滿八個月不能投。」

他嘟囔著,但還是乖乖跳上馬車尾端,爬到行李架上,從腰包裡抽出一條乾魚條咬著,一副堅定出征的樣子。

馬車慢慢駛出皇宮大門。

葉璃坐在南瓜車裡,盯著車頂上飾著金色貓鬍鬚紋路的香氈。那車子的內裝比她預期的還舒適許多,有綿綿的氣味過濾織網、還有會自動調香的空氣孔。

香氣如波浪般撫過她的臉頰——一會兒是木質松脂,一會兒是淡淡的桂花與蜜柑——讓她想起某個秋天的午後,但又不確定是在哪裡。

尾代正翹著腿坐在她對面,翻著一疊貓毛紙製的情報筆記。他沒有說話,但耳朵一直朝向她的方向傾著。

影千代坐在車尾的行李架上,一邊咬著乾魚條,一邊不斷調整自己那件過長的忍者袍。「我們真的要去找那個雜藏嗎?聽說他以前是一隻沒人請得動的傭兵喵……後來突然轉行做情報販子,一天到晚懷疑別人要背叛他喵。」

「你不是才七個月嗎?這些你都哪裡聽來的?」葉璃懷疑地問。

「情報圈有傳說喵!」影千代挺起胸,「還有我有訂閱《地下味聞週報》。」

「你訂那個做什麼?」尾代終於開口,語氣帶刺,「你看得懂嗎?」

「嗯……我有看圖片!每期都有魚乾料理特輯!」

葉璃忍不住笑出聲,窗外的街景隨著車子下坡轉彎而變換——從皇宮外圍的沉香石鋪道,逐漸進入海喵巷的雜亂區塊。

……熟悉的混亂味道回來了。街道上是滿坑滿谷的攤販、魚乾行、以及偷偷交換神秘情報的乞丐貓。

「就是這裡?」葉璃從車窗探頭望出去,只見一條筆直延伸到遠方的狹巷,每隔幾步就有不同的鋁罐飄移交錯,層疊得像積木錯放的城堡。

他們走下南瓜車,步入巷中,影千代走在最後,還不小心踩到一包過期風乾干貝,整隻貓滑了一跤。

「嗚哇喵!這裡的地板會咬貓!」

巷尾有間不起眼的小鋪,門口掛著一盞破裂的淡黃色貓眼燈。葉璃走近時,門吱呀一聲打開,裡面黑漆漆的,只見一層霧氣漂浮在空中,像一層厚厚的蜘蛛網。

「進來吧。」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尾代推門進入,葉璃跟上,一股混合著墨水與鐵鏽的氣味包圍住他們。

「雜藏。」尾代說。

屋內的影子微微移動,一隻披著舊絨斗篷的英短貓走出來。他的眼神比這間屋子還黑,聲音低啞如沉灰。

「尾代啊……帶了新人來交換情報?」

葉璃下意識站直,影千代還在抓自己的耳朵。

「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什麼事。」尾代開門見山。

雜藏聞言,抬起鼻子嗅了嗅空氣,沉默半晌後緩緩開口:「早上黑爪會的才來問過,但他們沒有開出我滿意的價格。」

尾代眉毛微動,低頭翻了翻筆記,然後不緊不慢地說:「他們開出什麼價格?」

「三罐金等級的貓罐罐,一張染有迷香的諾卡紙,還有一支……雷魚鬚筆。」

影千代小聲驚呼:「雷魚鬚筆?那可是——」

「假的。」尾代冷冷補了一句。

「……喵。」

葉璃在一旁壓抑著笑,忍住不讓眼角抽動。

雜藏慢悠悠地踱步至屋子中央,捲毛斗篷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毛邊拖痕,他停下來,用爪子拍了拍一張鋪著地圖碎片與魚骨紙的舊桌子。

「你們這次來,也是為了天之逗貓棒吧?」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消息有,但不是完整的。我知道它最近出現在一場拍賣前的預展上。」

「哪裡?」尾代語氣不變,但葉璃看得出他耳朵稍稍前傾了一點。

雜藏舌頭舔了舔鼻子,彷彿在考慮他們的誠意。「我知道的地點,在舊碼頭市場的罐頭倉庫地下——就是那個有七次被查封、八次被放火、還九次被誤認為釀酒廠的地方。」

影千代舉爪:「那地方很危險耶!我還看到週報說那裡的地板會動!」

雜藏撇嘴,「那是拍賣會的篩選機制之一。」

尾代輕哼一聲,語氣銳利起來:「你要我們用什麼換?」

「無償。」

這句話一說出口,整間屋子突然安靜了下來。

尾代皺眉,「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雜藏無所謂的笑了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嘛喵~只是剛好早上黑爪會的態度不是很好,我會跟你們一起去拍賣會的,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對吧~」

葉璃下意識靠近尾代一點,小聲說:「我們真的要跟這傢伙合作嗎?」

尾代沒有回她,只是將情報筆記收進懷中,抬頭淡淡地說:「你會自己準備武器吧,雜藏。」

「當然。」雜藏笑了,笑聲裡有微微的沙啞與鐵銹感。「但我希望你們也準備好,畢竟你也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危險喵。」

雜藏話音一落,就從一旁牆縫裡拉出一個小布包,看起來重得像是裝了幾罐貼著奇怪標籤的高級罐罐。

他們三人一貓也陸續整裝完畢。尾代換上了較便於行動的短袍,葉璃把貓絲披肩折起,塞進影千代幫忙縫改過的「戰術布包」裡,而影千代則是……再次用頭巾把自己綁得像個圓滾滾的捲壽司,試圖展現出潛行氣場。

「我準備好了喵!」他低聲宣告,但因為包得太緊,聲音有點悶,「只要不是要我出太多錢……我就全力以赴喵!」

「你沒有錢。」尾代冷靜地補上一句。

「……那我就全力以魚乾支援!」

他們離開雜藏的小屋,再次坐上了南瓜車。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瓜車停了下來,一道破舊的金屬門出現在眼前,那門早已生鏽變形,但中間竟還殘留著一枚寫著「貨品不退」的紅印標籤。

金屬門後是一座廢棄的舊罐頭工廠,據說曾是皇室專供的罐裝魚乾生產地,後來因為「魚乾配方內含情緒誘發素」而被查封。

雜藏輕車熟路地敲出某種節奏,門應聲開啟。

他們一行人踏入那片佈滿斷牆鐵皮的巨大空地時,葉璃忍不住停下腳步。原本應該是一片滿地鐵皮殘骸的廣場,此刻卻被改造成一座露天拍賣場。

地面被洗過的鐵皮鋪成一圈圓形舞臺,上頭擺著一個轉盤樣的拍品展示臺,周圍則是以鯊魚魚骨堆砌出來的半圓看臺,分成前、中、後三層——高度代表入場者的身分地位。

高處還掛著幾盞搖搖欲墜的燈籠魚燈,有的發出嗶嗶雜音,有的散著一種微妙的魷魚絲香。

場內的貓越聚越多。

有戴金邊圍巾、氣味濃郁的香商家族;有面無表情的魚乾供應集團代表;也有幾隻臉色陰沈、耳背帶傷、氣味帶火藥殘留的黑爪會老兵——他們全都默默佔好位置,罐罐擺在爪下,一句話也不說。

「別太明顯,我們坐中層——混在人群裡。別讓雜藏離太遠。」尾代低聲道。

「那你呢?」葉璃低聲問。

「我要盯著拍品,也盯著臺下的反應。」尾代語氣不帶起伏,但她看見他右耳的末梢微微擺動,那是他思緒高速運轉的信號。

此時,拍賣臺上的主持貓出現了——一隻穿著亮粉色背心、戴著金屬護目鏡的白貓。他一跳上臺就大聲吆喝:

「拍罐罐的來了——魚乾、古物、情報香瓶、還有會咬貓的地毯通通有!各位罐罐大戶準備好了沒喵~~~?」

下方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貓們紛紛把自己的罐罐整理好,舉牌用的爪套也一一就緒。

地板中央突然打開,一個破舊的開封罐頭升了上來,裡面坐著一隻……外表相當不高興的剃毛波斯貓模型,旁邊還放著一張泛黃證書。

「拍品一號:仿真特訓用情緒穩定貓偶(脾氣型),產自皇室訓貓坊初代版本,專門訓練你如何不被冷臉嚇退!內建三十種白眼模式,附贈一包模擬冷氣味香氛。」

一陣騷動。

第一排的某隻穿斗篷的長毛貓高舉兩罐:「2金罐!」

尾代眼神一動,轉頭低聲說:「這東西曾在情報學院流行過,拿來訓練新貓員面對上司的壓力。」

「所以……是拿來被罵的嗎?」葉璃小聲問。

「不,是學著怎麼被瞪的時候還能回報告。」

第二排立刻有人加價:「2金2銀!」

緊接著,第三排一隻戴香水項圈的貴婦貓不甘示弱,揮出兩個鑲寶罐頭:「3金!還加一罐假罐,純做面子用!」

現場氣氛一熱起來,影千代猛吸一口魚乾氣味,眼神閃爍:「這好刺激喵……我也想舉牌!」

「不準。你連乾魚條都還在分期付。」尾代按住他準備亂比爪的手。

拍賣臺上,那隻仿真波斯貓偶突然翻了個白眼,傳出「哼」的一聲錄音。

全場靜了一拍,然後——

「3金5銀!」某隻黑爪會成員冷冷加價,聲音在倉庫裡劃出一條筆直的壓力線。

雜藏瞇起眼,「那隻貓……剛剛來問過我東西,沒想到對這拍品也有興趣……」

尾代不語,只是抬起爪,慢慢、毫不猶豫地放下一個印有皇家舊徽章的罐罐。

「4金。」

拍賣臺上的黑貓頓了一下,用貓語速飛快喊道:「四金一次——四金兩次——四金三次——拍出!」

一記空心金罐聲響,拍賣槌落下。

葉璃輕聲說:「你真的想要那個白眼貓偶?」

「不,只是測試對方的出價底線。」尾代一邊記錄著什麼,「而且我有理由懷疑,這場拍賣裡至少有三件東西是用來釣我們出價的。」

「……喵的情報戰好複雜。」

影千代又咬了一口乾魚條,低聲說:「那我可不可以競標下個拍品?我真的看到目錄上寫有一包傳說級魚乾。」

「不行。」尾代跟葉璃異口同聲。

又過了幾輪拍品,有的奇特、有的純屬搞笑——像是那包「打開三天還會自動冒煙的老貓臭襪」,居然也有貓搶標,還炒到五金罐的高價。

但現場真正的氣氛轉變,是從下一件拍品開始。

「拍品十三號——古書《碎頁之卷·北陸篇》,據說來自舊王朝前線軍備香記錄庫,內文大多模糊,需要特殊解讀技術方能辨識,但傳言其中有天之逗貓棒的出現紀錄。」

主持貓的聲音一落,全場響起一片低語。

一本古舊的書被小心地從一個香氣封罐中拿出,放到臺上的轉盤上。書皮乾裂,頁角捲起,但其上的符印與氣紋仍發著淡淡的檀香與墨汁味,像是在嘶嘶地述說一段不願揭開的秘密。

「開標,兩金罐起。」主持貓喊道。

幾秒沉默後,一道低冷的聲音響起:「五金。」

來自看臺下層,一隻戴著破面罩、背毛炸立的黑爪會成員,目光銳利如劍,舉爪之際連身旁的貓都下意識退了一步。

尾代沒有立刻出價,只翻了翻懷中的筆記,視線如針尖穿刺過場地。

「六金。」他冷靜地開口,聲音平穩,但那句話像是一枚釘子,敲入場中所有潛伏觀察者的耳朵裡。

「七金五銀。」黑爪會貓冷聲加價。

「九金。」尾代抬起一罐印著皇徽的純金罐,毫不猶豫。

黑爪會成員眼神變了變,手指敲著爪套,沒有繼續出價。

「九金一次——九金兩次——九金三次——成交!」

拍賣槌落下的瞬間,葉璃幾乎可以聽見那一整區黑爪會座位都微微震動了一下。

然後,果然。

一隻黑影突然衝上臺,直接撲向展示臺上的古書,整個會場陷入一陣騷動。

「啟動搶奪程式啦喵!」主持貓尖叫,跳下臺就跑。

幾隻黑爪會成員一擁而上,目標直指古書。

但就在混亂最高潮時,一道矯健的身影突然自後臺縱身而出——

她的身形修長,披著斷邊披風,腰上斜掛魚骨刀鞘,一雙碧藍眼珠如冰刃般掃過全場。她腳步幾乎無聲地落地,一記側踢便將一隻路過的貴族貓踢出三圈外。

「夠了。」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冷靜得近乎不帶情緒。

雜藏一愣:「……賽諾拉?」

尾代眉一挑,反手護住古書,腳步往後滑了一步。

「你怎麼會在這?」雜藏低聲問。

「傭兵的合約如此。」賽諾拉冷冷回道,聲音像冰塊敲在石碗上,「不要擋我。」

「喵的……還是這麼難搞。」雜藏罵了一句,從斗篷底下抽出一顆墨魚煙霧彈。他毫不猶豫地往地上一摔——

「砰!」

一道濃濃的黑墨煙霧如章魚翻身般撲滿整個拍賣臺,遮蔽了視線,也遮蔽了下一秒從雜藏袖口飛出的魚骨暗器。他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左爪擋、右爪射、尾巴還順手打開了爆音罐。

但賽諾拉早已掠過煙霧,魚骨刀一出鞘,像片銀色閃電從霧中劃開,硬是擋下了那三支直逼咽喉的暗器。她以一個近乎水平的姿勢旋身,一記旋踢逼得雜藏退開三步,尾代則趁機將古書收入懷中,身形一閃,撤至場邊。

「你不該參戰的,賽諾拉。」雜藏邊退邊吼。

「你可沒資格這麼說。」她冷聲,身形如箭射向尾代。

尾代抽出情報用香筆,一筆橫掃,墨跡化成一道氣牆,擋住她的第一劍。但她腳下連踏三步,身形如風,瞬間貼近。

「太慢了。」賽諾拉低語。

她猛然翻腕,魚骨刀一轉,帶著金屬碎響的刀鞘敲開尾代的香筆,隨即以幾近無聲的速度貼身,利爪從下而上,劃出一道銀芒——

「嘶——!」

尾代吃痛,左肩的布料被撕開一大片,紅色血珠濺出。他踉蹌退後一步,握筆的手微微顫抖,古書從懷中滑落,在空中轉了一圈,重重摔在拍賣臺上。

「尾代!」葉璃驚呼。

賽諾拉一個箭步撲上,正欲搶回古書,卻猛地被一隻熟悉的身影撞開——

雜藏。

他彎腰撿起古書,飛快地後撤幾步,抱書轉身就逃。

「你真是不長記性。」賽諾拉眼神冷到極點,她再次衝上前,魚骨刀疾揮如雨。雜藏左閃右躲,斗篷被割出兩道長口,腳下滑了一步,被迫硬擋下一記下劈。

「咳、喵——!」

魚骨刀刃與他腰間的香罐砲猛烈撞擊,火星四濺,他整隻貓被擊退兩步,跪倒在地,背上的斗篷焦了一塊。

賽諾拉毫不猶豫地揮刀直指他的咽喉,刀尖只距離他鼻尖兩釐米。

她的眼神冷峻如昔,沒有恨,沒有憐憫,只有職業傭兵的完美執行。

雜藏喘著氣,臉上滿是汗與泥,但嘴角仍勾起一抹熟悉的、那種讓貓想一巴掌打爛的壞笑。

「我想過…如果死在妳手下……也不是不可以喵。」

空氣靜止了半秒。

那句話,像是被封印已久的什麼破口。

賽諾拉的瞳孔微微一縮,刀尖沒動,卻也沒再前進。她咬牙,低聲道:「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你還是這麼賤。」

「啊哈,妳以前明明說過喜歡我賤賤的樣子……還說我是唯一會把乾魚塞進妳枕頭套的貓喵。」

「那是你偷吃掉我最後一罐”辣味吻仔魚”之後為了賠罪——」她聲音一卡,忽然發現自己正掉進對方精心挖好的回憶陷阱裡。

「……該死的。」

賽諾拉看了雜藏一眼,收回魚骨刀,猛地轉身對尾代一行人喊:「從側門撤!我會擋住他們。」

尾代壓住傷口,一言不發地點頭。

影千代和葉璃一人一貓扶起雜藏和尾代,迅速從場邊滑過斷裂的拍賣臺側門,朝外逃去。雜藏邊跑邊喊:

「我說真的喔!如果下次還有命見面,我會再把魚乾塞回妳枕頭裡——!」

「你要是敢我就把你塞進罐頭裡!」賽諾拉怒吼,但轉過頭時,嘴角卻明顯抽了一下。

她重新握緊魚骨刀,轉身面對再度湧來的黑爪會刺客,刀刃微微顫動,卻比先前更加沉穩。

「誰敢過來,我今天就讓你們變成刺身喵。」

「……賽諾拉,你在做什麼?」面罩黑貓的聲音壓抑著一股難以置信的怒火。「妳現在放棄這場任務,妳知道後果是什麼?」

她沒有回答,只將魚骨刀再次穩穩豎起。

「傭兵若違約,將永遠失去傭兵名冊登記權。」灰斑軍裝貓咬著牙低吼,嗓音裡混著不敢置信與警告,「這是規矩,妳知道的。」

「從明天起,沒人會再敢雇用妳喵,哪怕只讓妳送個乾魚包裹!」

「……那我明天就不做傭兵了。」賽諾拉語氣平靜,連尾巴都沒晃動一下。

空氣安靜了半秒。

「她是認真的嗎喵?」

「閉嘴,別看她這樣,她真的敢。」

「那怎麼辦,我們打不贏她喵。」

幾隻原本架勢十足的黑爪會貓開始步步退縮,明顯爪套都舉不穩了。

「喵的……我們真的打不贏她……」

「而且她現在還有那個瘋帽子情報販子幫她……你們看到他剛才扔煙罐的精準度嗎?那不是瞄準,是純粹的輸出喵。」

「誰想上你先來,我在後面做精神支援。」

面罩貓咬緊牙根,怒視著賽諾拉,爪間的香氣微微震動,但最終只是低吼:

「這筆帳,我們會讓妳付出代價,賽諾拉。」

她不為所動,眼神像一口封住的冷井。

接下來,黑爪會成員一個接一個退開,像是從一場未點燃的爆炸前撤離。

只剩賽諾拉站在拍賣臺邊緣,魚骨刀垂在爪側,眼神如同風乾已久的海霧——無聲、無言、無處可去。

而她知道,雜藏他們已經趁亂離開了。

她一路穿越焦黑的罐罐堆與殘破的展示臺,無數斷香與碎音在身後回響。空氣中還飄著半凝固的魚香與迷霧,那是剛剛戰鬥殘留的氣味證據。

終於,在拍賣場後方三條街遠、魚乾包裝倉庫後面的舊排氣管出口,她看到了他們——

尾代坐在牆邊,整個人靠得死沉,葉璃跪在他旁邊,一邊按壓著傷口,一邊拼命跟他說話。影千代正翻著一個破醫療包,焦急得像在搶救快焦掉的烤魚。

賽諾拉沒有喊,只是一步步走近。

葉璃先發現她的腳步聲,猛然轉頭,像被刺中一樣站起來,張開雙手護在尾代前面。

「妳來幹嘛?」她眼睛紅得像剛從塵霧裡淬出來的火,「想補一刀?」

賽諾拉停下腳步,眼神仍冷,語氣卻沒有殺意。

「我來幫忙。」

「妳的”幫忙”剛剛差點要了他的命。」葉璃咬牙,「妳不是黑爪會的人嗎?」

「我拒絕了他們。」賽諾拉說,目光與她對上,一字一句都沒有閃避,「我違背了傭兵的契約,現在只能依靠你們了。」

葉璃還想說什麼,卻被一聲輕微的悶哼打斷。

尾代,倒了下去。

他的額頭冒汗,肩上的傷口比想像中更深,血已經滲透整塊包紮布。他原本還撐著脊背,現在卻像被整個抽空了力氣,滑落到牆邊。

葉璃臉色大變,撲過去抱住他:「尾代?!你撐著——!」

影千代也急了,雙手拿著一瓶看不出來內容的藥水:「我、我也不知道這罐是不是對的喵!」

賽諾拉沒再說話,走上前,蹲下來,動作乾脆俐落地從背包裡取出紗布壓在傷口上。

「喂——我才說過不需要妳……」葉璃聲音顫著,怒意仍在。

「他會流太多血死掉。」賽諾拉頭也不抬,「我相信這不是妳想要看到的。」

葉璃咬住嘴唇,沒有再吭聲,但她的眼神死死盯著賽諾拉的每一根指爪,就像她隨時可能再次出手。

而賽諾拉——依然那麼沉著。

她一邊替尾代打緊包紮,一邊輕聲說:「你們要去哪,我就跟上。」

看到尾代的臉色好了許多,葉璃沒有再說什麼。

但她的身體始終站在尾代與賽諾拉之間,像一堵被撐住的牆,不讓任何人太靠近。

「欸——那我呢喵?」雜藏的聲音從一旁堆滿空罐與破紙箱的角落鑽出來,語氣十分委屈,像是被遺忘的小魚乾。

葉璃回頭一看,只見這位傳說中的情報販子正歪坐在一包破魚鬆上,姿勢扭曲地捂著自己前腳,看起來像剛被人生絆了一跤。

「你哪裡痛?」影千代眨著眼湊過去。

「我?哪裡不痛才對喵。」雜藏呻吟著抬起爪子,對著尾代和葉璃一行人哀號般地說道:「我剛才算是被炸彈炸到耶喵!怎麼沒有人問問我需不需要包紮?需不需要一點心理慰藉?需不需要——」

「需不需要閉嘴?」葉璃冷冷地打斷他。

雜藏一愣,然後立刻切換語氣:「我其實只要一個金罐罐就能恢復戰鬥力!真的不貴喵!」

影千代小聲地問:「……你要辣味吻仔魚嗎?」

「要!當然要!那可是賽諾拉——」他一說出口,發現氣氛凝固了一瞬,趕緊咳了兩聲補上:「我意思是,這個非常有紀念價值,絕對不是為了愛情而吃!」

賽諾拉不為所動,只冷冷地說:「你如果再提到”枕頭”這個詞,我就幫你把所有的爪縫都縫上。」

雜藏笑容瞬間凍結:「明、明白了喵。」

一旁的葉璃翻了個白眼,但她低頭看見尾代的呼吸總算平穩了下來,臉色雖然還蒼白,額上的汗珠卻不再滴落,才稍微鬆了口氣。

她坐回尾代身邊,握著他的肉球,沒有說話,只是調整姿勢,讓尾代的頭輕輕靠上她的肩膀。

而賽諾拉則站了起來,沒有主動靠近,眼神掃過四周,像是在判斷這條小巷是否安全。她的尾巴緩緩地掃過地面,每一步都像是在測試這個世界是否還願意留下她這樣的傭兵。

「你們還有多久要離開這裡?」她問。

「一個小時內,最好能快點撤離。」尾代虛弱地開口,聲音低沉但堅定。

「那我會在前方幫你們清出一條路。」

「妳要幫我們?」葉璃猛地抬起頭,語氣仍難掩不信任,「就因為他說了一句破情話,妳就背叛原來的合約,還打算護送我們離開?」

「不。」賽諾拉看向委屈巴巴的雜藏,平靜地說:「我和黑爪會只是雇傭關係。這不值得我和他為敵。」

她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而且我已經違約了,這世界上再也沒有雇主會雇用我了。」

「你還有我們喵!」影千代搶著跳上破布堆,高舉短短的爪子,「我宣佈你為本隊的——嗯,第二戰術打手兼緊急包紮官!」

「我們不是民主隊伍嗎?這決定可以討論嗎?」雜藏小聲說。

「可以啊。」影千代認真點頭,「等我們活著走出這個區塊再開會喵!」

葉璃盯著賽諾拉,眼神仍不肯鬆開,她認為賽諾拉或許不是敵人,但也不是朋友。

至少現在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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