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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黃泉往生驛站

歡迎新同事加入(2)

大廳里烏泱泱的擠滿了亡魂。

這是一棟單層建筑,天花板上是散發著黑紫色光芒類似巖石一般的穹頂,大約三四百平的空間,整個大廳沒有門窗,墻壁由白色的巨石堆砌而成,從石壁上透出的幽幽微光照亮著整個大廳,地面則由一塊塊不規則的約有九尺大小的青石板組成,看上去極為濕滑,石板之間的縫隙里甚至長著青苔和矮小的綠色枝蔓,墻壁前一個個桌案圍城一個未閉合的圓,每個桌案看上去不過九十厘米左右,相鄰桌案之間間隔不過一指。這樣的座次安排明明應該很妨礙辦公,但當徐知安將視線往桌案聚集,卻發現原本看起來極為拮據的空間卻另有乾坤。

她不禁在想或許黃泉驛站的一切都不能用以往做人時候的視角來看待,但她現在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她的視野更為廣闊,也好似擁有了穿透空間的能力。

每一個桌案前都坐著一個類似白越琳和陳銘元裝束的“人”,一黑一白交錯排布。

未閉合的圓被一片藍天白云水天相接的蔚藍大海隔斷,海面上漂浮著各種顏色的小舟。那些小舟就像徐知安剛剛在黃泉道上見過的一樣。

工作人員有男有女,但都將頭發盤了起來,上面插著一根制式統一的木釵,他們身穿的工服類似一字排扣短道袍,粗略一掃只覺得是平平無奇的服飾,但與陳銘元和白越琳靠近的徐知安卻從尋常的服飾表面看見了正在變幻的星河。

這些工作人員手中拿著簿子,只是偶爾抬頭詢問,大多時候都垂著頭在簿子上勾畫。這些工作人員看上去一共不過二三十人,可當大廳中的某個孩童模樣的亡靈認真掰著手指頭去數,卻直數到了九十九依然沒有數到盡頭,于是孩童迷惑的望向了坐在他身旁的老人,“奶奶,我數錯了嗎?”

可他身旁的老人好似并沒有在聽他說話,她的目光一直盯著人群中一個被鎖鏈鎖著的男人的身影,一直到她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一直到她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站了起來,邁步朝那個中年人奔去。外表雖然已是耄耋老人,但亡靈已不受肉身好壞限制,于是雖然奔走的體態仍是老態,但速度卻與青年人無異,只是不管她如何奮力加大步調,明明相隔不遠的距離卻好似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可那道身影卻依然無法觸碰。于是精疲力竭的老人扯著嗓子大喊道:“王平安!”

明明發出的聲音足夠引人注目,但大廳里依然是熙熙攘攘的模樣,沒有亡靈注意到她奇怪的舉動,更沒有亡靈聽見她殷切的呼喚聲。

直到有個穿白色工裝裙的女人上前挽起了她的手臂,將已經滿臉涕淚哭趴在石板地上的老人扶起來。老人見了她,好似終于看見了救星,一雙滿是老年斑皺巴巴的手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哭求道:“那是我兒子,小姑娘,你幫幫忙,幫我叫叫他,讓我們母子見一面吧。”

女人掛著溫柔的令人忍不住靠近的淺笑,安慰道:“老人家,您先起來。”

老人卻兀自不肯起身,滿臉的淚痕跌坐在地上哭求:“求求你,求你,你幫幫忙,你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你一定有辦法幫幫我!”

霎那間,周遭的一切都被定格,剛才還掛著溫柔淺笑的女人轉頭之間已變換了一副極為冷漠且不耐煩的臉孔,正是白越琳。

白越琳說:“看見了嗎979號,穿白色工裝的是處理亡魂的,亡魂剛從物質世界經過這里要去往所屬精神世界的冥府做結算,通常他們會帶著鎖鏈。而沒有戴鎖鏈的通常是等待往生的魂靈,他們已經經過冥府的結算,將去往往生客棧入住然后等待重返物質世界的時機。偶爾會有這種情況,剛死的亡魂和已經接受結算的魂靈在黃泉驛站相遇,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相互接觸到,因為在黃泉驛站,空間是扭曲的,黃泉驛站只是根據靈魂習慣的觀察以及思維方式將這里建造成容易被他們接受的樣子。”

徐知安點點頭,凝滯的空間又在瞬間恢復了吵鬧,白越琳的面容早已切換成那副善解人意的溫柔模樣,溫聲細語的解釋:“對不起老人家,沒有辦法的,即使是我們,也沒有辦法,他還沒有經過結算,他所見的黃泉道與您所見的黃泉道是不一樣的,他既聽不見您的聲音也無法看見您。您還是先起來吧。”

老人仍然哭坐著,好一會兒,她終于接受無論怎樣哭求也無法與兒子相見的事實,掛著淚的臉轉向白越琳,央求般的像是在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他怎么會在這兒呢?他才不到六十啊,我死的時候他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面對傷心悲泣的老人,白越琳卻沒有展現出動容的模樣,只是將老人扶起說道:“我先扶您去登記吧,登記完入住往生驛站的話,如果您兒子這一世結算的速度快一些,那你們或許還有機會在驛站見面。”

老人如聞天籟,激動的抓緊她的手:“真的嗎?真的能見到嗎?”

她點點頭,老人這才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又依依不舍的朝男人所在的隊列望去,只是原來的位置上早已不見了熟悉的身影,她停住腳步搜尋,可那一列隊伍里,哪里還有她兒子的身影。

老人被帶到辦公桌前,白越琳與對面的同事目光交匯相互致意,白越琳功成身退,辦公桌后的男人問道:“老人家,您這一世的名字叫李翠妮對嗎?”

空間再次凝滯。

陳銘元:“看見那本命簿了嗎,已經經過結算的魂靈這一世的經歷都記錄在里面,但在往生驛站,我們不需要知道他們上一世以及下一世是什么,將會變成什么,我們只關注一樣東西。這個東西我們取名叫“吾!”,現在你可以好好的看一下他的操作流程,因為這即將成為你的工作內容之一。”

“我?是什么?”徐知安問道。

陳銘元:“你可以把‘吾’當做人間的錢或者黃金,‘吾’可以流通,你可以用它兌換假期,食物,睡眠,不同的是,‘吾’用完之后就是消失,不能通過流通累積。”

陳銘元說完然后望著徐知安更加迷茫的臉色,笑了笑,“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你們說這里只關注‘吾’,黃泉驛站不分善惡嗎?”徐知安問道。

白越琳:“善惡因果的概念在這里沒有價值,我們只關注‘吾’。”

徐知安依然很困惑,但凝滯的空間已經再度流轉起來。

老人點了點頭。

男人低頭翻了翻命簿,然后溫柔笑著說:“這一世您辛苦了,一個人養大八個孩子很不容易吧。您這一世的人生過得很充實啊!而且在八十多歲的時候您連續做過兩場大手術,過程一定非常難熬,到這您就不用再受苦了,放寬心就當是在休假,好好享受自由時光!等待往生的這期間您想要什么樣的房間呢?山景房海景房還是花園房?您喜歡哪一種?”

老人已經停止了哭泣,蒼老而和藹的臉上顯出小心翼翼,問道:“有能看見稻田的房間嗎?”

“有的,10號樓靠近稻田,給您安排10號樓68號房,推開窗戶就能看見一片金色的稻田呢。”

“好、好,謝謝,謝謝你了小伙子!”老人仍然拘束的笑著。

“那邊停著的小舟您看見了嗎?”他指了指大廳盡頭蔚藍的大海,此刻岸邊停泊著一葉扁舟。

老人點頭。

“您登上小舟它會將您送到目的地的,希望您在往生驛站過得開心!”

目送著老人起身離開,男人合上了登記簿快速站了起來,在他的身后,一位同樣穿著黑色工裝的女人與他打個了招呼,然后接替他的位置坐下了。

辦公桌前立即有亡靈入座,急切的問道,“請問我們要在這里住多久啊,不想投胎能一直住下去嗎?”

空間凝滯。

陳銘元:“我們實行三小時工作制,但你不需要特意去記住時間,因為這里沒有時間概念,你一定想知道怎么才能知道自己需要上班了。不用擔心這一點,到了時間就自然而然知道了,那時候無論你在做什么,無論你在哪兒,都需要盡快出現在這里,然后接替你的同事,完成接下來的工作。”

白越琳:“如你所見,黃泉驛站沒有關閉和開啟的時間,但我們有,我們工作三小時之后必須進食,睡覺。這些都是自然而言的行為,除了這三件必須做的事情,其他的無論你想去哪,做什么,都沒限制。”

徐知安聽著他們介紹著黃泉驛站的規則,忽然想起來在小舟上陳銘元曾經對613號說過換班的事情。“換班是?”

陳銘元:“換班就涉及到‘吾’如果你獲取了‘吾’就可以以一定量的‘吾’去和其他同事換班。”

白越琳:“黃泉驛站沒有等級制度,既沒有上司,也沒有下屬,但是在黃泉驛站,我們提倡微笑服務。不過離開這里之后,即便是在往生驛站,你也可以想怎樣就怎樣,不需要考慮后果,也不需要證明什么。”

沒有加班沒有需要維護的人際關系,沒有負擔也不需要看誰的臉色,上班時間固定,工作內容單一,這,難道就是真正的自由嗎?!

徐知安望著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黃泉驛站,所有的聲音一齊涌入她的感官之中,但她好似擁有了隨意截取任意聲音的能力。

她聽見有個小男孩說:“我喜歡山景,我選山景房。”

然后立即有回應,“好的,為您登記352號樓9號房。”

有“人”執著的發問:“投胎到哪里和選哪里住有關系嗎?”

有“人”天真的撒嬌:“小姐姐,你可不可以幫我查一下我會被投胎到哪個省啊,我太喜歡XZ了,讓我去XZ好不好!”

然后被溫柔的拒絕:“不好意思女士,往生驛站不負責投胎業務呢。”

有“人”仍保留著天真的傲慢:“有沒有熱水啊,每天的衛生是你們負責打掃還是我們自己動手?”

然后被溫柔的提醒:“劉女士,不需要的,您,已經死了!”

死亡不是終點,但,那時候,死了的徐知安覺得自己獲得了真正的解脫,抵達了真正的永恒國度。

陳銘元和白越琳望著天真傻笑的新人,不約而同的伸出手,“979號!歡迎你加入黃泉往生驛站!”

徐知安笑嘻嘻的伸出左手右手同時握住了他們的手,眼眸中泛著新人獨有的神采,那是對美好新生活的期盼而產生的燦爛光芒!

平靜海面上懸浮著一扇古老破舊的木門,一縷縷青色的光線穿透被歲月蠶食的細孔親吻蔚藍海面,每當有小舟靠近,木門四周的白色的巨石便猶如浮冰一般被海水簇擁著形成一條崎嶇的小徑。

這就是往生驛站的入口,只有經過結算的亡靈與黃泉驛站之主才能踏上小徑并且推開木門,徐知安伸出手附上那扇好似歷經無數歲月見證無數滄桑的木門,她像一個初生的嬰孩初入陌生的世界,懷著忐忑又懷著期盼,試圖從木門的縫隙之間窺見命運的奇幻與神秘,但正如嬰孩無法知悉未來風云的變幻將給自己帶來怎樣的苦難與喜樂,徐知安無法窺探命運賦予的新生是恩賜還是懲罰,可當她站在無盡的海面上,明確自己已經無法選擇退卻,于是她下定決心用力推開了那扇門,就如同嬰孩降世瞬間的洪亮的鳴響。

用盡全力的。

迎接新生!

但,一開門就被重重的掌摑了,這對滿懷期待的新人而言無異于當頭棒喝,徐知安扒拉開糊在臉上的帶著幽香的微涼草葉,這才看清那是一根長滿葉子的枝條,足有她的手臂粗細,她的委屈有疑惑的回過頭看向白越琳和陳銘元,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離她足有十幾步遠,顯得對此早有準備。

“你們怎么不提醒我!”

陳銘元:“往生驛站歡迎新人的特殊方式,喜歡嗎?”

徐知安啞然失語,捂著臉扭過頭去。

蒼翠掩映之下,“往生驛站”四個大字發出的黑色光芒透著深深淺淺的紫色搶奪視線。這四個字刻在交錯纏繞的直徑約三丈的兩條枝干之上,徐知安掃視一圈,兩株參天巨樹遮蔽,將天穹覆蓋。主干被青苔覆蓋卻仍然難掩蒼老厚重的巨木仿佛將天地聯結,源源不斷的星光正從鮮活的翠綠葉片之間溜出來,然后如煙似霧般地飄散開去。它粗壯的枝干不似樹木更像是一面巨大的石壁無法窺見真實樣貌,當徐知安凝聚目光試圖探尋這株巨木的本質以及它完整的形態,一根粗壯的枝條卻像擁有生命搬地倏地向她發動了襲擊,徐知安下意識的伸手擋在面前,但意想之中的襲擊卻沒有落到身上,她手心的木釵將她從原地帶起,徐知安踏在虛空之中如履平地,既沒有失重感也沒有眩暈感,轉瞬之間,她好似感覺到了巨木溫柔的耳語,好似懵懂無知的嬰孩聽見母親溫柔的安撫,那安撫如春日和煦而溫暖的陽光。而后一股微涼涌入靈魂,五官漸漸明晰,好似百感萬籟盡在掌控之中。她將手掌附在樹木濕潤的青苔上,感受著靈魂與空間奇妙的聯結。

稍頃,那根木釵漸漸與樹木融為一體,然后青苔之間新葉抽芽,一片兩片脆嫩的青芽快速生長,直到伸出天際橫插虛空,直到如柳條般細長的枝條長成粗壯足以承載任何風雨飄搖的樹干,青苔也快速的攀上新生的樹干,蒼翠簇擁之下,璀璨星光也從中溢出。

黑色的荒原上,白色巨石堆砌而成的高樓矗立其中,這里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只是類似星河般閃爍的黑暗,而這黑暗的星光,好似來源于她現在身處的這兩株類似巖石般的巨樹,星光從巨樹之間溢出,覆蓋天際,覆蓋整個往生驛站。

這里也沒有單一色彩構成的事物,所有的色彩都雜糅成一團,以至于反而無法看清真正的顏色,以至于如果非要形容,只能以黑白來形容這里的色彩。

白越琳和陳銘元捧著圓木和茅草站在新生的樹干上。

“這根枝條是你的了,現在該給你搭窩了,你喜歡什么風格?”白越琳說。

正站在樹枝頂端向外遠眺的徐知安并沒能將這話聽進去,只是下意識地回道:“這里就是往生驛站啊!”

“979號,快過來幫忙,以后你會有很多時間去欣賞······美景的!”陳銘元溫柔的呼喚道。

徐知安最后遠眺白光籠罩下安然無波的往生驛站,“來啦!”

薇亦止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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