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老虎灶棋局》

場景一：弄堂里的晚飯

煤球爐子吐著幽藍的火苗，鋁鍋在灶臺上咕嘟作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墻面上斑駁的舊報紙。女媧踮著腳尖，鐵勺在鍋中攪動，菜泡飯的香氣混著油渣的焦香，彌漫在狹小的灶披間。“阿爺，再加半瓢水？“她轉頭問道，發絲被熱氣熏得微微濕潤。

戚天坐在褪色的藤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正熟練地剝著毛豆。青殼簌簌落在搪瓷盆里，發出細微的脆響。“米粒都漲開了，“他瞇起眼睛，透過老花鏡片打量著鍋中翻滾的米粒，“把昨兒的剩年糕切進去。“灶臺上貼著他用毛筆寫的價目表，素澆面五角，咸肉菜飯八角，字跡早已被油煙熏得發黃發脆，邊緣卷起，卻仍倔強地保留著墨色的痕跡。

弄堂口傳來清脆的自行車鈴聲，打破了傍晚的寧靜。穿的確良襯衫的居委會張阿姨探頭進來，目光掃過簡陋的灶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小滿，街道發防空洞演習通知——哎呦這灶臺！“她的塑料涼鞋在地上蹭了蹭，仿佛要蹭掉鞋底沾上的煤灰。

“燒柴火的證還沒批下來。“戚天不緊不慢地把毛豆殼攏進鐵皮畚箕。夕陽透過狹小的窗欞斜射進來，畚箕底漏下的碎屑在光束中飛舞，宛如灑落的金粉。在這平凡的煙火氣中，誰也不曾察覺，鐵皮畚箕的夾層里，正藏著半截刻有量子紋路的青銅碎片。

場景二：老虎灶邊的棋局

公共給水站前排起了長隊，熱水瓶在銹跡斑斑的鐵架上整齊排列。管水站的孫爺叔坐在水泥墩上，面前擺著一盤缺角的象棋殘局，缺角處墊著半塊紅磚。“小滿來破這局？“他掀起軍用水壺灌了口涼茶，壺身上的五角星早已磨得模糊不清，“上周輸給你的麥乳精還沒兌現。“

女媧將熱水瓶放好，鋁皮水勺碰著搪瓷缸，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她蹲下來，輕輕挪動了一個過河卒：“您上回說國營糧店要憑票了？“

“下月的事。“孫爺叔突然壓低聲音，眼神警惕地左右張望，“你阿爺最近總往廢品站跑，當心被當投機倒把...“話音未落，巷口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兩輛綠皮卡車碾過晾衣竿投下的影子，戴紅袖章的年輕人正往車斗里搬運鐵疙瘩。

女媧的手指突然按住棋盤，瞳孔微微收縮——那些看似普通的“廢鐵“，表面流轉著奇異的金屬光澤，分明是粒子加速器的磁約束環。孫爺叔疑惑地看著她突然緊繃的神情，正要詢問，卻見她已站起身，目光追隨著卡車遠去的方向，仿佛要看穿那些偽裝下的秘密。

場景三：煤油燈下的秘密

昏黃的煤油燈光在報紙糊成的頂棚上暈開一圈圈光暈，光影隨著火焰的搖曳輕輕晃動。女媧趴在八仙桌上寫作業，筆尖在作文本上沙沙作響。戚天戴著老花鏡，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個芝麻大的零件，在臺燈下專注地組裝著什么。

“物理老師說串聯電路...“女媧故意把作業本推過去，鉛筆尖點著畫歪的線路圖，眼神卻偷偷觀察著老人的反應。

戚天的手指微微停頓，窗外突然傳來貓打架的叫聲，他順勢將那個微型反應堆藏進假牙盒，語氣平靜：“明天去虬江路淘個二極管，給你改個收音機。“

閣樓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天花板的灰簌簌落在作文本上。女媧盯著《我的理想》標題下未干的藍墨水，聲音帶著一絲不安：“是地鐵施工？“

“二號線勘探。“戚天擦著老花鏡，鏡片的反光遮住了他瞥向地板的視線——那里，一塊松動的木板下，藏著連通黃浦江底實驗室的量子隧道。煤油燈的火焰突然跳動了一下，仿佛在呼應著地下深處傳來的神秘波動。

場景四：早市的偶遇

晨光微熹，露水還未散盡，菜場里已經擠滿了人。女媧排在隊伍中，手中緊緊攥著豆腐票，耐心等待著。穿睡衣的胖阿姨突然插到她前面，語氣不耐：“小赤寇讓讓，我家煤爐要熄了！“

“王師母，“女媧抿了抿唇，“您上回借的鹽還沒還。“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幾個戴安全帽的人正在拆除魚攤后的違章建筑。鐵錘砸在石庫門雕花上，火星四濺。女媧的目光驟然凝固——碎磚堆里，半截青銅器紋路若隱若現，那正是上周被戚天埋在此處的佛龕基座。

“要文斗不要武斗！“賣麻油的老伯突然喊了一嗓子。趁著混亂，女媧擠到最前排，將豆腐票拍在案板上。指尖在木板上迅速刻了個卍字符，攤主找零的硬幣滾進陰溝蓋板縫隙。下水道深處，傳來真空管諧振的嗡鳴，仿佛在回應著這個隱秘的符號。

弄堂里依舊人來人往，討價還價聲、吆喝聲此起彼伏。誰也不曾想到，在這平凡的市井生活之下，暗流涌動，一場關乎時空與命運的較量，正悄然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