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井底褶皺》

晨霧如同被核輻射污染的幽靈，死死黏在教室窗玻璃上，凝結出模糊的核輻射警示標志形狀。小滿咬著鉛筆頭，目光在講臺上那個禿頂數學老師和窗外若隱若現的云層之間游移。粉筆灰簌簌落在老師肩頭，恍惚間竟像是三十三重天崩落的香灰。

“昨天的奧數卷子，全班只有王小滿全對！“老師用三角板重重敲打黑板，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教室里格外刺耳。同桌阿杰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作業本，封皮上干涸的血漬早已褪成淺褐色，“最后那道核反應堆效率題，連補習班老師都說超綱……“

小滿的指尖無意識地描畫著钚-239衰變方程，余光卻始終鎖著第三排靠窗的轉學生。靈月正將吃剩的豆沙包捏碎，面包屑從她纖細的指縫漏進書包夾層，三粒一組的規律掉落，恰似《河圖洛書》暗藏的密碼。

“靈月同學，“老師突然點名，“上來解這道時空曲率應用題。“

女孩起身時，裙擺掃過地面，小滿敏銳地嗅到一股黃浦江底淤泥的腥氣。靈月踮腳在黑板上寫字，后頸浮現出鱗片狀光斑，粉筆劃出的黎曼幾何模型，竟與女媧昨夜在便利店演算的“神器定位方程“完美重疊。

“答案是十二維時空褶皺。“靈月放下粉筆，瞳仁深處仿佛有魚尾輕輕掃過，在陽光下留下轉瞬即逝的幻影。

食堂里，不銹鋼餐盤碰撞的叮當聲此起彼伏。戚天佝僂著背，偽裝成清潔工擦拭玻璃門。他手中抹布劃過之處，美軍偵察衛星投在瓷磚上的光斑瞬間扭曲成梵文“阿“字。

“爺爺，肉丸給您吃。“小滿將餐盤推給鄰桌的戚天，餐椅下悄悄遞過靈月的面包屑。老人劇烈咳嗽起來，痰盂里的血絲纏繞成DNA鏈狀。而沾著番茄醬的肉丸內部，顯微級的青銅碎片正泛著幽光——正是靈月書包夾層里缺失的魚骨項鏈零件！

“核污染蔬菜基地新送的番茄，“食堂大媽舀著紅色醬汁嘀咕，“最近總摻著墓土味兒…“

靈月突然出現在取餐窗口。她餐盤里的清炒萵筍正在詭異地蠕動，菜葉下藏滿啃食青銅銹的線蟲。當廣播響起防空演習警報時，整筐番茄突然爆裂，醬汁在墻面噴濺成蚩尤戰斧圖騰，戚天腕間的佛骨串驟然發燙，燙得他幾乎握不住抹布。

解剖課的甲醛味刺鼻得令人流淚。靈月剖開牛蛙胸腔的瞬間，小滿看見她手套裂口滲出黏液——那蛙心搏動的頻率，竟與蝴蝶發卡的量子震顫完全同步！

“血管夾。“靈月伸手，小滿遞工具時觸到她冰涼的指尖。

“你手好冷。“

“青浦外婆家潮，“靈月剪斷大動脈，“上周拆遷隊在古井挖出青銅器，整條河一夜變黑。“

小滿突然按住她執刀的手。顯微鏡下，牛蛙細胞正在瘋狂變異，線粒體排列成甲骨文“淵“字，而靈月指縫黏著的鱗片在紫外燈下顯出魚尾紋——正是女媧昨夜在黃浦江底見過的暗淵封印！

“你外婆家……“小滿捻起鱗片，“是不是叫白鶴鎮？“

警報器驟然尖鳴！培養箱里的輻射變異鼠咬破籠子，赤紅的獸瞳直直沖向靈月。混亂中小滿撞翻福爾馬林罐，浸泡的尸體手指突然彎曲，在滿地溶液中畫出《山海經》禺彊人面魚身圖。靈月背包里傳來高頻震顫，魚骨項鏈穿透布料發出青光，鼠群瞬間僵直成青銅雕塑。

放學鈴混著雷聲炸響。小滿悄悄跟蹤靈月來到廢墟工地，只見她跪在塌陷的古井前，聲音哽咽：“爺爺，他們又來了……“

暴雨如注，沖刷著井壁“核廢料填埋點“的警示牌。當閃電劈開鉛云時，小滿窺見井底堆滿纏著水藻的青銅器，器身饕餮紋中央嵌著輻射符號，而靈月顫抖的掌心托著最后一塊魚骨碎片。

“暗淵在吃鎮水獸的眼睛，“靈月突然回頭，瞳孔已變成兩枚旋轉的河圖洛書，“女媧娘娘，您聽見龍脈哭了嗎？“

井水猛然沸騰！黑色粘液裹著電子垃圾涌出，在空中形成千手魔影。戚天的榆木拐杖破空飛來，杖頭佛骨釘入井沿瞬間，整片廢墟升起金色光幕。

“帶她走！“戚天咳血結印，病號服下的佛骨灼穿皮肉，“魔主在用5G基站當祭壇錨點——“

粘液魔手抓住靈月腳踝的剎那，小滿的蝴蝶發卡如閃電般射入井底。青銅器群嗡鳴著拼合成人面魚身像，魚眼中射出兩道激光直沖同步衛星軌道，而井壁浮現的甲骨文正與小滿作業本血漬重疊：九淵醒，萬籟寂。雷聲轟鳴中，這場發生在現實廢墟中的神魔之戰，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