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塵鎖焚天訣》

一、值日生的量子粉筆灰

夕陽把教室窗框烙成金紅色，粉筆灰在光束里浮沉。女媧（小滿）踮著腳夠黑板頂端的板書，洗得發白的校服袖口蹭過墻皮，落下片淡灰的印記。前排男生突然踹翻水桶，渾濁的污水漫過她的白球鞋，濺濕的數學作業本在桌面上暈開深藍的紋路——那是昨夜調試因果共振器時，钚元素輻射塵濺落的痕跡，此刻正順著水漬重組，連成梵文《大悲咒》的拓撲模型，每個字符都在微微發光。

“書呆子又在搞你的破爛發明！”男生們哄笑起來，有人用粉筆頭砸向黑板。女媧攥著抹布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就在這時，清冷的聲線劈開喧鬧：“吵什么？”

靈月抱著全班的早餐奶站在門口，紙箱邊緣的壓痕里還沾著草葉。她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半截青銅羅盤的邊緣，銅綠在陽光下泛著暗啞的光。目光掃過女媧桌面上閃爍的藍紋時，她瞳孔驟然收縮：“你的數學課本第38頁……是不是畫著三足烏鴉？”

女媧的心猛地一跳。那頁右下角確實有她隨手畫的核裂變鏈式反應圖，用紅筆勾勒的烏鴉第三只爪，正是失控的中子流軌跡?！澳阍趺粗?？”她的聲音有些發緊，指尖無意識地按住作業本上發光的字符。

“因為——”靈月突然將奶箱砸向窗戶。玻璃爆裂的脆響中，窗外的梧桐樹影開始扭曲，枝葉像融化的瀝青般垂下，化作漆黑的觸手。濃稠的黑液順著窗框滴落，落在地板上騰起刺鼻的青煙，腐蝕出細小的孔洞。“暗淵的走狗聞到味了?！彼穆曇魤旱煤艿?，順手抓起門后的掃帚，木柄在她掌心泛出淡金色的光。

男生們的笑聲僵在臉上，有人嚇得后退。女媧突然想起科學課上講的輻射污染，那些深藍紋路的發光頻率，與課本里描述的鈾衰變完全一致。她迅速合上作業本，藍紋被紙張壓住的瞬間，窗外的觸手猛地縮回，留下幾道深褐色的劃痕，像被強酸腐蝕過的痕跡。

二、羅盤里的青銅宇宙

天臺鐵門被靈月用發卡撬開，鐵銹簌簌落在兩人鞋上?？耧L卷著校服下擺獵獵作響，她從口袋里摸出個巴掌大的青銅羅盤，“咔噠”一聲彈開——盤內沒有指針，而是片微縮的星云在緩緩旋轉，銀河流淌的軌跡里，隱約能看見細小的星斗。

“我家守了三百年的《焚天訣》，上周被暗淵魔主的分身搶走上半卷?！膘`月的指尖劃過星云，銀河的光點突然連成篆體：“地脈即佛脈，神器鎮吳淞”。她的指甲縫里還嵌著泥土，顯然剛從學校后山回來。

女媧撫過羅盤邊緣的刻痕，指尖傳來輕微的麻感：“這些紋路……是銥-192的衰變軌跡？”上周物理實驗課剛測過這種同位素的半衰期，曲線與刻痕分毫不差。

“聰明?！膘`月眼底掠過一絲贊賞，指尖在星云中心一點，光點突然爆開，化作幅上海地圖，黃浦江的走向被標成醒目的紅線?！鞍禍Y魔主在用核廢料修煉邪功，搶《焚天訣》就是為了煉化地脈里的鈾礦——你以為浦東核電站的異常升溫是意外？”

她突然扯開衣領，鎖骨處赫然烙印著個淡金色的咒印，與女媧脖頸后那塊佛骨咒印一模一樣?！拔易嫔鲜氰b真東渡時的護法器匠人，這咒印遇見同類佛力會發燙?！彼闹讣鈩澾^咒印，那里的皮膚微微發紅，“今早你在教室擦黑板時，我的烙印差點燒起來，就像被烙鐵燙過。”

遠處傳來鍋爐房的蒸汽轟鳴，白色的霧團在教學樓后緩緩升起。女媧突然蹲下身，用沾著灰塵的手指在地上畫出黃浦江的流向圖，指尖點在江海交匯處：“吳淞口地下有艘唐代沉船，去年考古隊探測到的。船里有鑒真大師封存的八瓣蓮花樽……”她頓了頓，想起自己核聚變裝置的監測數據，“我的儀器檢測到那里有超頻引力波，頻率和你羅盤里的星云震動一致——是不是你們說的神器？”

靈月猛地吸了口氣，羅盤差點從手里滑落：“你連‘渡厄蓮樽’都知道？”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那是鎮住東海魔氣的關鍵，三百年前就失蹤了，我爺爺找了一輩子都沒線索。”狂風突然變大，羅盤里的星云劇烈旋轉，銀河的紅線直指吳淞口的方向，發出細微的嗡鳴。

三、煎餅攤前的修羅場

校門口的煎餅攤飄著蔥油香，煤爐的黑煙在暮色里擰成麻花。靈月往面糊里磕雞蛋時，油星濺在她手背上，留下個細小的紅點。“暗淵的爪牙能附身在電離輻射超標的人身上，比如……”她用下巴指了指油鍋前佝僂的老攤主，老人正用鐵鏟翻動煎餅，動作有些僵硬。

女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老人圍裙下露出半截藍色工牌，塑料殼已經泛黃，上面的字跡依稀可見：“浦東核電站退役檢修員”。上周新聞里說，那批退役員工的輻射檢測報告有異常，當時她沒在意。

“倆丫頭，加不加辣？”老攤主轉過身，臉上堆著笑，眼角的皺紋里沾著黑灰。女媧接過煎餅的瞬間，突然翻轉紙袋，滾燙的薄脆貼向對方手腕——“滋啦”一聲，老人的皮膚浮現出鱗甲狀的凸起，冒出白色的煙霧。

變故陡生！老人的眼球瞬間裂成復瞳，黑色的豎瞳里映出兩人驚恐的臉。油鍋里的熱油突然騰空而起，化作九條黑蛇，吐著分叉的信子撲來！靈月反應極快，將青銅羅盤猛地擲向半空：“閉眼！”

羅盤在空中炸開，青銅星云暴漲成巨大的光幕，籠罩住整個煎餅攤。黑蛇撞上光幕后發出佛寺鐘鳴般的巨響，震得女媧耳朵發麻。她趁機從書包里扯出物理課本，撕下畫著三足烏鴉的第38頁，狠狠拍向地面：“中子捕網，開！”

作業紙接觸地面的剎那，涂鴉迸射出刺眼的藍光。瀝青路面浮現出金色的網格，像張巨大的漁網，將老攤主困在中央。他在網中凄厲咆哮，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縮，化作冒著泡的核廢料粘液，在網格里翻滾：“魔主已經喚醒東海棺槨……你們救不了這城市……”

污液順著地縫滲入地下前，女媧突然俯身，從粘液里撈起個亮晶晶的物件——半枚被腐蝕的青銅齒輪，邊緣刻著“天工”兩個篆字，與靈月羅盤的材質一模一樣?！斑@是渡厄蓮樽的零件。”靈月的聲音發顫，指尖撫過齒輪上的齒痕，“暗淵魔主……正在拆解神器！”

煤爐的火焰突然變成綠色，黑煙里夾雜著細小的黑色顆粒，落在地上化作螞蟻大小的蟲子，朝著核電站的方向爬去。女媧握緊齒輪，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與脖頸后的佛骨咒印產生奇妙的共鳴。

四、晚自習的質子誦經聲

教室的熒光燈管嗡嗡低鳴，把課桌面照得發白。女媧伏在桌上，試卷背面寫滿了公式，靈月遞來的青銅齒輪放在旁邊，正與抽屜里的蝴蝶發卡產生共振，金屬嗡鳴的頻率越來越高。發卡翅翼投映在墻上的光影，竟與物理老師正在黑板上講解的粒子對撞機原理圖完美重疊，光斑組成的軌跡，像串流動的梵文。

“第三次模擬考重點看這道題！”老師敲著黑板上的核裂變方程式，白色粉筆灰簌簌落下，“鈾-235在中子轟擊下會分裂成鋇和氪，釋放能量的同時……”

“老師，”女媧突然舉手，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如果中子流的速度超過光速，鈾-235會變成什么？”哄笑聲中，物理老師推了推眼鏡，皺眉道：“理論上會產生因果逆轉，但這在現實中不可能……”

話音未落，女媧掌心的青銅齒輪突然劇烈震顫，齒牙磕在桌面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窗外掠過幾架軍用運輸機的陰影，轟鳴聲蓋過了教室的嘈雜。廣播突然響起電流雜音，隨后插入緊急新聞：“浦東核電站三號機組冷卻系統出現故障，目前已啟動應急預案，請市民勿靠近相關區域……”

抽屜里的蓋革計數器發出尖銳的爆鳴，紅色指示燈瘋狂閃爍。女媧迅速捂住抽屜，指尖的齒輪燙得驚人，像是在發高燒。

“暗淵在逼神器現世。”靈月用圓規尖在課桌邊緣刻下道血符，符咒接觸桌面的瞬間，浮現出半卷古籍的虛影，正是《焚天訣》的下半卷?！岸啥蛏忛仔枰鸸桥c核能共同催動，缺了《焚天訣》的口訣根本啟動不了?！彼穆曇魤旱脴O低，圓規尖刺破手指，血珠滴在齒輪上，立刻被吸收進去，“今晚子時，敢不敢跟我去搶下半卷？”

女媧望向窗玻璃，上面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反光里，她突然看見個熟悉的身影——戚天拄著拐杖站在核電站冷卻塔頂端，袈裟在輻射區特有的紫色光暈里獵獵如旗，拐杖指向吳淞口的方向。蓋革計數器的鳴叫聲越來越急，仿佛在倒數著什么。

燈管突然閃爍了幾下，教室里的溫度驟降。女媧握緊發燙的齒輪，蝴蝶發卡的共振頻率與遠處核電站的警報聲漸漸同步，像在吟誦一首無聲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