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悠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帶，那封未拆的信仿佛在她心里壓了一塊石頭。窗外的風(fēng)穿過玻璃縫隙，帶著一絲涼意，也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茉莉香。
是那個味道。
她下意識地看向白沐辰，他正低頭寫著什么，眉頭微皺，像是在思考一道難題。陽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子，看起來平靜又專注。
可她知道，他并不平靜。
教室里嘈雜的聲音漸漸恢復(fù)了午休前的節(jié)奏，有人翻書，有人打瞌睡，還有人在低聲討論剛才陳宇暈倒的事。簡悠抿了抿唇，心跳莫名加快。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她輕聲問。
白沐辰筆尖一頓，墨跡在紙上洇開一點，像一朵小小的黑花。
他抬起頭，眼神很淡：“你想多了。”
可他的語氣太輕，輕得不像否認(rèn)，更像是逃避。
簡悠沒有再追問，只是低頭翻開那本競賽資料。紙張有些微微泛黃，邊角已經(jīng)卷起，顯然不是新書。她翻了幾頁，忽然看見一張夾在中間的便簽紙。
字跡工整，十分熟悉：
“愿你成為未來的第一名。”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抬頭時，正巧看見白沐辰起身收拾書本。
“我去交作業(yè)。”他說。
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光落在他肩上——那里有一絲淡淡的茉莉香殘留，隨步伐輕輕飄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決定要跟上去的。
也許是那股香氣，也許是那張便簽紙上的字，也許是他最近越來越頻繁的沉默。總之，當(dāng)白沐辰走出教室門的那一刻，她的腳就跟著動了。
走廊里人來人往，她貼著墻根慢慢走，刻意與他保持一段距離。陽光透過窗戶斜照進來，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走廊里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仿佛隨時會熄滅，她的心跳也隨著燈光的閃爍而加速。
風(fēng)吹過，窗簾輕輕晃動，她又一次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茉莉。
可現(xiàn)在明明不是開花季節(jié)。
她皺眉，繼續(xù)向前走。
樓梯口拐角處，她差點撞到一個同學(xué)，趕緊縮回身子。等那人走過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去——白沐辰已經(jīng)不見了。
她加快腳步，順著樓梯往上走。
一層、兩層、三層……
直到天臺的鐵門出現(xiàn)在眼前。
門虛掩著，風(fēng)從縫隙中吹出來，帶著一絲潮濕的冷意。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陽光撲面而來，空氣瞬間變得清透。她站在門口，怔住了。
天臺上，靠墻的位置擺著一張折疊桌，桌上放著幾本書，旁邊還有一瓶護手霜、幾盒零食，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保溫杯。角落里堆著幾本競賽資料，最上面一本封面被陽光曬得微微發(fā)燙。保溫杯的把手處刻著一個奇怪的圖案，像是某種符號，但她一時沒注意。
而那些資料旁，竟然還貼著幾張照片。
她走近一看，心跳漏了一拍。
照片上是她——上課時趴在桌上打盹的樣子、體育課跑步時跌跌撞撞的模樣、還有她在食堂里咬著吸管傻笑的畫面。每一張都像是偷拍的，卻都被認(rèn)真地保存著。
她蹲下來，翻看那些資料。幾乎每一本的空白處都有密密麻麻的筆記，字體清秀工整，偶爾還能看到一些畫著笑臉的小批注。
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翻那本最厚的資料。
果然，在第一頁，她看到了一句話：
“愿你成為未來的第一名。”
眼淚突然模糊了視線。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緊緊攥住那本書。
“你怎么進來的？”
身后傳來聲音，她猛地回頭。
白沐辰站在門口，手里抱著一沓試卷，臉色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復(fù)雜。
她張了張嘴，聲音有點啞：“你……一直在這里？”
他點點頭，走進來，把試卷放在桌上，順手把那張寫著“為了和小迷糊一起的未來”的便簽紙收了起來。
“這是我的秘密基地。”他說，“沒人知道的地方。”
她看著他，眼眶還是紅的：“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因為我想讓你贏。”他說得很自然，“我不想你總是被人說成績不好，不想你總是被老師點名提醒，更不想你以后后悔現(xiàn)在的選擇。”
她愣住了。
“你……都知道？”
“你不說，不代表我看不出來。”他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些苦澀，“我知道你爸媽最近壓力大，也知道你在偷偷努力想考個好大學(xué)。我只是……不想你一個人扛。”
她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摸著那本資料的邊緣。
“那你呢？”她問，“你自己怎么辦？你也要沖刺競賽，還要兼顧這么多事……”
“我？”他輕輕一笑，“我不是一個人啊。”
她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很溫柔，卻又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我一直都在。”他說，“只要你回頭，就能看見我。”
她鼻子一酸，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他慌了神，趕緊掏出手帕：“你呀，怎么又哭啦。”
她接過手帕，抽了抽鼻子：“你這個笨蛋……干嘛對我這么好？”
“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啊。”他說得理所當(dāng)然，“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而且……我喜歡看你努力的樣子，比什么都好看。”
她怔了一下，抬頭看他。
他正在整理資料，動作利落，神情認(rèn)真，嘴角卻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忽然覺得，這座天臺，不只是他的秘密基地。
也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所以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里的？”他問。
“跟蹤你。”她坦白。
他挑眉：“哦？還挺有本事。”
“你也沒藏好。”她反駁，“你走路太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下次要不要我背著你上來？”
“你敢！”
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風(fēng)從遠處吹來，帶著一點點涼意，也帶著茉莉花的香氣。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你那天放在我儲物柜里的東西……都是你準(zhǔn)備的？”
他點頭：“嗯。”
“包括那封信？”
“那封信……”他頓了頓，神色有些微妙，“是寫給你的動力。”
她看著他，忽然覺得心里暖暖的。
“那我可以現(xiàn)在拆嗎？”她問。
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又堅定：“如果你想。”
她低頭撕開信封，抽出里面的紙。
紙上只有一句話：
“無論前方有多難，我都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她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
這次，是因為感動。
白沐辰看著她，嘆了口氣：“你能不能別老哭了？”
“是你先惹我的。”她哽咽著說。
他無奈地笑了：“好啦好啦，是我不好。”
她破涕為笑。
天臺的風(fēng)還在吹，陽光依舊明媚。
可她知道，這里不再只是一個秘密基地。
而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世界。
下一秒，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沈悅的聲音響起來：“你們兩個躲在這兒干嘛？我找半天了！”
簡悠和白沐辰相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她悄悄把那封信收進書包，心想：有些話，她會一直留著，等到很久很久以后，再拿出來看。
因為那是他寫給她未來的承諾。
也是她想要努力成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