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付丁第一小學的老師林書瑤。”女子柔和地說。
“我親眼目睹您孫子偷吃這位攤主的花生,怕被攤主發現才被嗆到,這位姑娘不僅不計較,還救了您孫子。”
“不能讓好人蒙受冤屈。”
“對啊,人家小姑娘好心救了你孫子,你不感恩就算了,還寒了小姑娘的心。”
聽到周圍人幫她解圍。
許知夏感激地望向林書瑤,對方回以一抹淺笑,眼角微微彎起。
老太太臉色變了變,手指攥緊孫子的手腕,尖聲道:“老師了不起啊?保不齊你們是一伙的!”
許知夏神色平靜,聲音卻清晰有力:“如果您不信,我們可以立刻報公安。”
她環視四周,“在場的都是人證,看看您孫子是不是自己拿了花生豆。”
“不過那樣的話,您可能需要賠償我的商品損失,不止一倍。”
“您無故緣無故冤枉我,不僅耽誤我生意,我的名譽也受損。”
“所以您還要賠我精神損失費,以及誤時費。”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眼神閃爍。
小男孩被奶奶拽的衣服領子都斜了。
男孩上衣口袋里蹦出幾顆花生殼。
“嘩啦”撒在地上。
周圍頓時響起幾聲嗤笑。
老太太臉色變了變,最終嘟囔著“晦氣“。
拽著孫子快步離開了。
“大家都散了吧,沒什么好干的。”
許知夏長舒一口氣,這都什么事兒啊,前后腳碰到兩個不講理的老太太。
許知夏轉向林書瑤:“太感謝您了,林老師。”
林書瑤擺擺手:“舉手之勞,我想問一下,你從哪里學的這些,看著很專業的樣子。”
許知夏說話含糊:“從老人身上學的經驗,沒想到用上了。”
林書瑤若有所思地看著許知夏有條不紊的動作和談吐。
突然問道:“冒昧地多問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的言談舉止,不像是長期擺攤的。”
許知夏被夸的翹起了嘴角,這是夸她有氣質呢。
“真的嗎?我也就上過幾年學。”
原主雖然親生父親死后,后媽對她不好,但是也算正兒八經讀完了中專。
但原主比較封建傳統,典型的胸大無腦,剛畢業就和竹馬軍官約定好,等過幾年結婚。
竹馬軍官喜歡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
原主就學女紅,還給竹馬軍官納鞋底。
許知夏回想到這人就一股惡寒,真是男人毀一切。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有沒有時間來我們學校面個試,就在不遠處的鎮子上。”
“您這是不是太草率了,你又不知道我的學歷,也不了解我的能力,就不怕我勝任不了嗎?”
“我看人一向準,不會錯的,這個代課老師要是做好了可以給你申請編制。”
果然,世界的盡頭是編制。
在八十年代,教師可是人人羨慕的鐵飯碗的,端著心里踏實。
作為師范生的許知夏當下就答應了。
“好!什么時候啊。”
“后天上午八點到十點。隨時可以來。”
許知夏:“我還沒問是什么科目呢?”
“數學。”
“好,我保證準時到!”
許知夏心里美滋滋地就答應了。
果然否極泰來。
——
“大妹子,你看著就像文化人,咋沒考個大學啊,我隔壁嫂子的二大舅的親戚的大表哥的小兒子考上了大學,老威風了!”
“我沒想過考大學這件事兒呢。”
許知夏也想過靠著考大學改變命運,但是她沒錢買復習資料,也沒錢讀書。
反正在八十年代,讀書會給你錦上添花,但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許知夏笑笑糊弄了過去。
陸小團回到養雞場忙完之后,又打算折回去幫許知夏。
他手里拎著一個油皮紙,里面發出香甜的味道。
嘴角微微上揚,樂呵呵地就去了。
陸小團咬著狗尾草,半道上遇見幾個提前收攤的熟面孔。
“聽說了嗎?”
“咋了啥事啊!看你這八卦的樣,跟村里情報局似的。”
“集市口那兒有個老太太鬧事,差點把人家姑娘的攤子掀了!”一個賣山貨的大叔叼著煙斗說道。
“你都不知道那老太太戰斗力杠杠的,看的我都縮脖子。”
陸小團腳步一頓,心里咯噔一下。
許知夏的攤子不就在集市口?
他二話不說,嘴里的狗尾草一吐,拔腿就跑。
汗水順著脖頸往下淌,粗布褂子黏在后背上。
他顧不得擦,一口氣沖到集市口才剎住腳,扶著膝蓋直喘。
遠遠看見許知夏好端端地站在攤前。
他這才松了口氣,一頭黃毛亂翹。
他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你……你沒事兒吧?“
許知夏正低頭整理案臺,聞聲抬頭,見是他,眉眼一彎:“啊?小團,你怎么來了。我能有什么事兒?”
她順手掀開鍋蓋,熱氣騰地冒上來,“你要說真有事兒,就是這鍋炒雞肉火候不夠,幫我添把柴?“
陸小團一愣,伸頭往鍋里瞅了瞅,金黃油亮的雞肉塊滋滋作響,香氣直往鼻子里鉆。
他咂咂嘴,又瞥了眼攤前冷清的樣子,忍不住潑冷水:“這么豐盛?這兒的人可舍不得買,還不如對面的薺薺菜好賣。“
許知夏抬起筷子作勢要敲他一下,被陸小團敏捷地動作躲開了。
“不要長他人志氣短自己威風,我剛才賣涼菜賣的挺好的。”
“反正肯定不行。”陸小團說話也不敢看她,都是等許知夏側過臉的時候,他才快速瞄一眼。
許知夏突然想起他手上的傷,放下手中的柴火,傾身湊近了些,清澈的眸子里盛滿關切。
她輕輕蹙起眉頭,目光落在陸小團胳膊上:“把袖子捋起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了沒有。”
陸小團下意識將手往身后藏了藏,抿著嘴搖了搖頭。
“好了。”
“真的?”許知夏不依不饒地伸手去捉他的手腕,指尖觸到粗糙的布條時頓了頓。
“要是留了疤,以后可不好找媳婦。”
她說著,眼角彎起促狹的弧度。
少年猛地抽回手,耳尖在火光中泛紅。
他抓起一把干柴塞進灶膛,火星噼啪炸開:“我不找媳婦。”
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