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音一怔,這孩子昨天就問了一次。
今早又來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用不用,我很好。”
她慌亂中避開那只伸過來的手。
一旁的林黎安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眸看了看喬晚音。
“晚音,我們今天下午就要回村了。上午有沒有什么特別需要買的?”
“不、不用了!”
喬晚音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回應(yīng)道。
“晚音姐,你昨天不是還說給三個嫂子各帶些布料回來的嗎?”
她插嘴提醒,滿臉不解,“那不是早就打算好的事嘛!”
傅黎安輕輕點頭:“那我去陪你買吧。”
這一次喬晚音沒有推辭。
“好……也好。”
吃完了早飯,收拾干凈后沒多久,傅黎安便開著一輛老舊但干凈的小三輪。
載著喬晚音去了鎮(zhèn)上的街道采購。
原本她只計劃挑些樸素的棉布,意思到了就好。
但她萬萬沒想到,傅黎安似乎把這事當成了大事來做。
不僅買了布,還在雜貨店、五金店連帶著給她備齊了不少家用品。
從市場出來時,后備箱都快塞得裝不下。
回大山的鄉(xiāng)村路崎嶇靜謐。
喬晚音靠在一旁的座位上,偷偷地觀察著身旁正專注駕駛的傅黎安。
他今天換上了一身洗得干干凈凈的藍色工人制服。
與記憶中的少年模樣早已判若兩人。
陽光透過路邊高高的樹隙斜斜灑下。
“看夠了嗎?”
傅黎安忽然轉(zhuǎn)過頭來。
喬晚音趕緊把臉轉(zhuǎn)向另一邊,聲音有些慌亂地辯解。
“哪有看你?我只是想看看路上有沒有坑,萬一摔了怎么辦!”
她的耳尖已經(jīng)悄然泛起了紅暈。
自從那次突如其來的親吻之后,兩人的關(guān)系仿佛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空氣里總是夾雜著一些微妙的情緒。
傅黎安輕哼了一聲。
“小喬同志啊,路是用來走的沒錯,可你剛剛分明是在偷看我呢!”
“你胡說!”
喬晚音羞得臉頰發(fā)燙,氣急之下跺了一下腳。
“小心!”
傅黎安眼疾手快,在她差點踏空的地方迅速抓住她的胳膊,猛地往旁邊拉了一步。
腳下果真藏著一個極其隱蔽的泥坑。
“別摔著。”
他低聲提醒,語氣溫柔。
喬晚音愣了一下,心里像是漏了一拍。
自那天那一記突如其來的吻之后,傅黎安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他開始表現(xiàn)得更隨性也更大膽。
相比之下,自己這個從現(xiàn)代穿越而來的新時代女性。
反而顯得更加敏感和扭捏了。
“快走了啦!”
喬晚音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天都快黑了!”
而傅黎安則不急不躁地跟在后面。
他始終保持半步的距離,不多也不少。
熟悉的大山已經(jīng)在望。
村落上方的炊煙裊裊升騰。
村口那棵年代已久的老槐樹下,坐著幾個正納涼的大媽。
她們見兩人一起回來,頓時來了興致。
其中王嬸率先開了口,嗓門一提,高聲喊道:“哎喲,這不是我們喬家姑娘回來了嘛!還和咱們傅知青一道兒上城去逛咯?”
這話音剛落下,幾位婦女便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喬晚音笑了笑,嘴唇輕抿,卻沒有開口回應(yīng)。
她只是微微低頭看了看腳下。
隨后腳步一快,朝著家的方向走得更急了些。
推開老宅的木門后,只見院中已經(jīng)圍了好幾個小孩子。
一個個蹲在地上玩得不亦樂乎,小臉蛋紅撲撲的,嘴里還嚷嚷著什么。
剛踏進院子,苗苗就一眼看見了小姑姑的身影,立刻撒腿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興奮地喊:“你們總算回來啦!我們等了好久。”
喬晚音被撲了個趔趄,卻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起來,俯身將女孩抱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是啊,我們回來了。”
接著,她用指節(jié)刮了刮小女孩的鼻頭,笑瞇瞇地說,“當然要回來的呀,你看小姑姑這次出門,還給你們帶了好東西呢。”
說話間,她低頭從背包里翻找了一陣。
不多時便拎出一大包包裝精美的奶糖。
孩子們瞬間圍了上來,紛紛踮起腳尖伸長手臂。
“哇呀!”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苗苗驚呼出聲。
“好漂亮的糖糖!我最喜歡這個味道啦!”
“大家一起吃哦,不要爭也不要搶。”
喬晚音柔聲叮囑一句。
隨即小心地將糖果塞進每一個孩子的小手中。
這時張素芬也聽見動靜走了出來。
遠遠一看是女兒回家了,臉上登時浮起歡喜的笑容。
“回來就好。”
邊說邊擦了擦手朝這邊走來。
其實從女兒前一陣子獨自去了港城一趟之后,她在家中若是看不見那熟悉的身影,心里便總覺得不安穩(wěn),空落落的沒底。
不過還好,這趟出門才兩三天就回來了。
就在她還沒說幾句話的時候,傅黎安也走進院子,幾步走上前對著喬家二老點頭示意。
“叔,嬸,我給你們帶的一點小禮物,也不知道合不合心意。”
話音未落,他便把手里的包裹放在了客廳靠窗的一張舊飯桌上。
旁邊的幾位嫂子一直站在一旁沒吭聲,臉上神色各不相同。
喬晚音見狀走過去,來到三位嫂子面前站定,笑意依舊掛在唇角。
“大嫂、二嫂、三嫂,這是我專門給你們挑的一些布料。”
她停頓一下,目光掃過三人。
“也不知道合不合意。”
“布料?”
第一個出聲的是陳小萍。
“對,布料。”
喬晚音笑著應(yīng)了一聲,然后打開手中提袋,從里面抽出一塊布料,將它緩緩鋪展開來,是一件藍底白色碎花的確良布。
“現(xiàn)在城里都開始流行這種面料了,質(zhì)地柔軟,穿起來涼快又透氣,做成襯衫最合適不過了。”
三姐妹聽罷頓時眼神一亮。
湊近了幾分細瞧,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塊布顏色雅致。
尤其是這材質(zhì),滑溜溜的手感一看就不是市面上尋常能見到的普通布料。
她們心里明白得很,像這樣的布料不但價格昂貴。
在眼下物資尚不充裕的年代更是極為緊俏的。
恐怕還要憑票才能買到,這份心意當真是貴重。
與此同時,在省城的傅家大宅里。
蘇玉鳳一個人靜靜站在書房,久久地望著前方那個書柜發(fā)呆。
“老傅,你爸當年留給我那支玉如意咋不見了?到底被搬到哪兒去了?”
她開口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