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東西不多,一對兒銀鐲子,一把銀梳子,一根銀釵,大約十幾兩的碎銀,還有一封信,另外還有一個灰撲撲的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反正裴意妍是看不出來。
裴意妍打開信,上面寫著:
吾兒親啟:
見字如晤,然見此信時,父恐已辭世,與你陰陽兩隔矣。
提筆之際,心如刀絞。不知吾兒今夕幾何?容顏何如?可還安泰康寧?每每思及于此,父便痛徹心扉,愧疚難當。為父無能,未盡教養之責,使你稚齡失怙,寄人籬下,飽嘗漂泊離散之苦。此乃父一生至深至痛之憾,每每思之,愧悔交加,淚與墨俱。
父身將殞,別無他愿,唯此數言,望吾兒銘刻于心:
姑母收養之恩重如山,當視如親母,恭順聽訓。莫貪慕富貴,持身以正,清白自處。侯府養育之恩,他日若力之能及,當思回報。
父在泉下,亦當默默護佑吾兒。唯愿你一生平安順遂,無病無災,得遇良人,終身有托。
淚盡墨枯,言不盡意。
父絕筆
裴意妍大學學的是古漢語文學專業,繁體字、文言文都看的懂,看完這封信,裴意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好像穿到了一本書里。
高一的時候,周音音迷上了看小說,不過她也沒影響學習,裴意妍也就沒說什么,后來有一天,周音音突然很生氣地和她說,她再也不看小說了,她要寫小說。原因是她看了一本小說,女主周若音,與她一字之差,女配裴意妍,與她一模一樣,結果她們竟然因為一個男人對立,簡直是要氣死人了。
裴意妍聽了簡直是哭笑不得,不過一本書罷了,不過裴意妍還是抽時間瞧了一眼。時間長了,細節記不太清了,但大概的情節還是有印象的。女主女配都是父母雙亡,寄居在宣平候府,可女主出身高貴,又是縣主,女配只是庶民,二人待遇天差地別,時間久了,女配受到的輕視和不平越來越多,讓女配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妄圖挑撥男女主關系,自己好趁虛而入。可惜不夠狠,那候夫人也不是個簡單角色,最終也沒能如愿,反而落了個遁入空門的下場,連累了姑母與表姐。
其實原書里的女主和周音音的性格挺像的,一樣陽光開朗,熱心善良,倒是女配和裴意妍的性格不太一樣,同樣有著不幸的過去,卻一個自卑隱忍偽裝柔弱,一個清冷疏離萬事隨心。
裴意妍不想去評價原主行為是對是錯,只不過如今她成了她,怎么生活她說了算,不該是她的她不會去爭,只安安穩穩過日子就是了。
裴意妍腦子里胡思亂想著,手里無意識地把玩盒子里的珠子,卻突然被珠子上凸起的刺扎出了血珠兒,裴意妍猛然回神,卻見自己的血消失在珠子上,似是被珠子給吸了一般,還沒等裴意妍反應過來,便覺腦海仁兒一陣刺痛,腦海中似是多了些東西,緊接著手里的珠子也消失不見了。
裴意妍緩了一會兒,才接受了自己有個隨身空間的事實。
裴意妍起身將門插上,這才開始研究自己的金手指。根據認主后得到的信息,這空間原本是修真世界的產物,前主人是個丹修,但資質不太好,在修真界混的不行,只好去凡人界生活,雖說他在正事上不咋樣,但在旁門左道方面倒是頗有些天分,各種稀奇古怪的藥丸藥粉分門別類地擺放著,還有十分詳細的介紹,空間里種了許多珍貴的藥材,除此之外就只有金銀之物。可惜,這些沒法解釋來路的東西裴意妍根本不能拿出來用,真是可惜了那堆金銀珠寶。
裴意妍又熟悉了一下空間的使用方法,便沉沉睡去。
“奴婢素云,見過夫人。”
“起來吧,荷香院那邊如何了?”
“回夫人的話,都收拾妥當了,表小姐正睡著。”
“嗯,好好伺候,我不會虧待你的,你娘在外頭呢,去和她說說話,只別誤了回去的時辰就是。”
“多謝夫人,奴婢告退。”素云歡歡喜喜地退下了。
素云其實是候夫人安插在裴意妍身邊的眼線,為的就是盯著她別生出不好的心思,或是惹出事端。
“娘,我回來啦!”
翠竹見女兒風風火火的樣子,嗔怪道:“都多大了,還這么莽撞,真不讓人省心。”
素云討好地笑了笑,扯著翠竹的袖子撒嬌。
“表小姐如何,可好伺候?”
素云想了想,說:“看著不太愛說話,嗯,還有點兒怪怪的。”
“怪?哪里怪?”
“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和別的小姐們不一樣。”
“你這孩子。”翠竹笑了笑,囑咐道:“夫人讓你去伺候表小姐,是信任你,你切不可辜負了夫人。”
“知道啦。”
母女倆又聊了一會兒,翠竹這才催著素云回去。
素云回到荷香院的時候,已經快要到用晚膳的時候了,幾個小丫頭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呢!看到素云回來,立馬上前喊道:“素云姐姐。”
“你們幾個閑話什么呢?晚膳可領回來了?”
小溪趕忙回答:“晚膳剛領回來,已送去小廚房了。小姐還沒起,素梅姐姐正在里面守著呢!”
“知道了,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素云進了屋,看見素梅正坐在里屋門外。
“素云姐姐。”素梅看見素云趕忙起身。
素云點點頭,猶豫再三還是上前喊道:“小姐,您起了嗎,該用晚膳了。”
裴意妍聽到聲音,眼也沒睜地嗯了一聲,揉揉眼睛,然后才慢吞吞地起床。
素云聽到回應趕忙讓素梅去準備溫水,自己則在門口等著。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裴意妍才開了門。
素云見裴意妍的衣服有些褶皺,顯然是睡覺的時候沒有脫衣服,連忙說:“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裴意妍低頭看了看,這衣裳料子太好了,容易起皺,難怪古人一天換八百遍衣裳。
素梅把水盆放在架子上,預備伺候小姐洗漱,卻被素云吩咐去把整理好的衣服拿進里屋的衣櫥,素梅雖然心里不情愿,但也不敢違背素云,只好躬身退下了。
裴意妍冷眼瞧著兩個丫鬟交鋒,并不做聲,至于最終誰能坐穩第一丫鬟的位置,她并不在意,只要不觸碰她的底線,誰伺候她都一樣,都不會一心為她。
裴意妍這剛洗漱完,裴月就帶人過來了,裴意妍連忙前去迎接。
“姑母,您怎么來啦?”
裴月見飯菜還在桌上擺著,眉頭一皺,裴意妍一瞧就知曉裴月在想什么,搶先開口道:“姑母還未曾用膳吧,我也剛睡醒,不如坐下來一起吃點兒?”
裴月瞧了一眼裴意妍,沒說什么,順著她的意思坐了下來。
“你今天剛搬了院子,我可不得多來幾趟看看。”
裴意妍心里知道裴月是一番好意,可她還有自己的兒女,何況自己不是真的孩子,又獨立慣了,幾日還好,若是時間長了,第一個受不住的一定是自己。
“姑母,往日在家,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您就放心吧。”
裴月想想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自己五歲的時候也是幫著家里洗衣做飯打豬草了,也就放心了許多,以后讓雪兒多跑幾趟也就是了。
“好好好,姑母知道了。對了,明日我同夫人請安,你也一同前去拜謝夫人。”
“好。”
“那你早些歇息,姑母先回去了。”
送走裴月后,裴意妍坐在院子里乘涼,素梅燃了艾草驅蚊,素云在一旁打扇,這么悠閑的日子是裴意妍前世從未想過的。可惜了她剛有起色的公司,也不知道便宜誰了。
“小姐,夜深了。”素云提醒道。
“嗯,收拾收拾睡吧。”
“是。”
彎月高掛,微風吹動荷葉,傳來陣陣荷香,偶有幾個花骨朵兒藏在層層疊疊的荷葉中,似是嬌羞的美人,欲語還休,隱隱中露出幾分行跡,給漆黑的夜色增添了一抹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