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結束后,我獨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柏宇的背影還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他變得越來越沉默,眼神里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被什么壓得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一早,小美就拉著我八卦:“你知道嗎?今天下午有場籃球友誼賽,柏宇和云澤都會出場!”
“……是嘛。”我低聲應著,心里卻莫名有些不安。
“這下可熱鬧了!”她興奮地拍手,“聽說兩人都是校隊主力,肯定要正面交鋒!”
我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只覺得這場球賽不會太平靜。
午休時,我在食堂門口又看見柏宇。他正低頭吃飯,神情冷淡,仿佛對即將到來的比賽毫無興趣。
“柏宇。”我輕聲叫他。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個笑,但那笑意沒進眼睛:“嗯。”
我坐下,在他對面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你……還好吧?”
他頓了頓,放下筷子:“我沒事。”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比賽加油。”
他輕輕點頭,沒再說話。
下午的籃球場邊圍滿了人,歡呼聲此起彼伏。我站在觀眾席前,看著球場上奔跑的身影。柏宇穿著白色球衣,動作利落,投籃精準,依舊耀眼。
而云澤,則像一只蟄伏已久的獵豹,目光始終鎖定在柏宇身上。
比賽進行到第三節,比分膠著。柏宇持球突破,步伐穩健,眼看就要上籃得分。就在他躍起的一瞬間,云澤忽然橫跨一步,腳悄悄伸出——
砰!
柏宇重重摔在地上,膝蓋擦破了一大塊皮,鮮血滲了出來。
全場嘩然。
我猛地站起身,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裁判立刻吹哨,跑過去查看情況。柏宇咬著牙撐起身子,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掃了云澤一眼。
“你沒事吧?”裁判問。
柏宇搖搖頭,抹了把汗,低聲道:“繼續。”
我沖到場邊,焦急地看著他:“你的腿……要不要去醫務室?”
他轉頭看向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沒事,還能打。”
我不敢再說什么,只能站在場外,眼睜睜看著他一瘸一拐地重新加入比賽。
下半場,柏宇明顯動作受限,但他依舊拼盡全力。最終,球隊贏了比賽,可沒人注意到他膝蓋上的傷有多重。
賽后,大家圍著柏宇慶祝勝利,我卻被擠在人群之外。直到人群散開,我才走到他身邊。
“你真的要去醫務室。”我急切地說。
他笑了笑,聲音溫柔:“陪你去。”
我們并肩走向醫務室,一路上誰都沒說話。陽光灑在他側臉,照出他眉宇間的疲憊。
“柏宇……”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你為什么不生氣?”
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我:“生氣有用嗎?”
我一時語塞。
“我只是想贏。”他說,“不管用什么方式。”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顫。
到了醫務室,護士給他清理傷口,涂了藥,又包扎好。整個過程,他一聲沒吭。
我坐在旁邊,看他緊繃的表情,心里一陣揪痛。
“以后別這么拼命了。”我說。
他轉頭看我,眼里閃過一絲柔軟:“你不希望我輸。”
我咬住嘴唇,點了點頭:“我不想你受傷。”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你真可愛。”
我紅了臉,低下頭不敢看他。
走出醫務室時,天已經快黑了。晚風吹過,帶著些許涼意。
“曉悠。”他忽然開口。
“嗯?”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夜色。
我怔了一下,然后輕聲說:“我一直都在。”
他點點頭,眼神認真:“我知道。”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全是柏宇摔倒的畫面,還有他強忍疼痛的樣子。
我開始擔心,這樣下去,他會變成什么樣?
第二天早上,我在教室門口碰見了云澤。他靠在墻邊,手里拿著一本書,看起來心情不錯。
“早啊。”他瞥了我一眼,語氣輕松。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挑眉:“什么意思?”
“柏宇對你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我直視著他,“你為什么要一次次打壓他?”
他輕笑了一聲,合上手中的書:“你以為我只是為了贏?”
我皺眉:“難道不是?”
他靠近一步,聲音低沉:“柏宇曾經是我仰望的人。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少年,而我……只是一個被遺忘的名字。”
我愣住了。
“可是現在,我可以站在他面前,甚至超越他。”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不是很好嗎?”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在一點點崩潰。”我咬牙道。
他盯著我,眼神銳利:“崩潰?那是他自己不夠強大。”
我攥緊拳頭,胸口堵得慌:“你根本不了解他。”
他聳聳肩,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讓他變得更強大。”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
放學后,我又去找柏宇。他一個人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手里握著一瓶水,眼神空洞。
“柏宇。”我走過去坐下。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我見過云澤了。”
他微微一怔:“他說了什么?”
“他說……你是他曾經仰望的人。”我緩緩開口,“但現在,他已經可以站在你面前了。”
柏宇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他終于做到了。”
我著急地看著他:“可你呢?你還好嗎?”
他轉頭看我,眼神復雜:“你覺得我該怎樣?”
“你應該憤怒,應該反擊,而不是一味隱忍!”我脫口而出。
他愣了一下,隨即輕輕搖頭:“我已經試過了,可無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
“你不用追別人。”我握住他的手,“你只要做你自己。”
他低頭看著我們的手,眼神慢慢柔和下來:“你說得對。”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眼底的光亮了些許。
遠處傳來鈴聲,提醒我們該回教室了。
我們并肩走回教學樓,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什么,但至少這一刻,我想讓他知道——我不是旁觀者,我會陪著他,一起走下去。
風從走廊盡頭吹來,掀起柏宇的衣角。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我:“曉悠。”
“嗯?”
“如果有一天……我也變成了你不喜歡的樣子,你會離開我嗎?”
我怔住,隨即堅定地搖頭:“不會。”
他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誰都沒發現,身后某個角落,一雙冰冷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