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很簡單,每次每局只能派出一名代表來進行辯論,為了確保效率,每局只能說一句話。然后我做裁判,保留合理的地方,剔除不合理的地方,大家一起努力,把天宮劇院建設得越來越好,把戲劇文化發揚光大。”阿錦揚著一張小臉,神采飛揚。
此言一出,臺下頓時議論紛紛,“每局只能派一個人,還只能說一句話,這規則未免太苛刻了吧。”
“這么一個女娃娃能主持好辯論大會嗎?她不會是對方派來的人吧。”
“機會難得,我們一定要派可靠的人去辯論。”
……
自己的好心好意被別人如此揣測,阿錦豈能甘當箭靶子?她縱身一躍,跳下戲臺,嚇得眾人都閉嘴不言。
阿錦像一只獅子在巡視自己的領地,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有面露不悅的,有明顯不服氣的,有挺直了腰桿子試圖躍躍欲試的……眾生百相,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阿錦邁著步子,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心里在想什么,傳統派與改革派兩派爭論不休,不正是因為缺少一個溝通的機會嗎?現在機會來了,你們卻不好好珍惜,可見,你們的初衷不是為了做好戲劇,而是為了自己的私利。”
這話說得臺下的大部分人面紅耳赤,此時的戲臺周圍靜悄悄的,連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周觀棋聽聞阿錦的發言,內心大為贊同,不由得拍手叫好。
“唰——”眾人齊刷刷地向在場唯一的聲音源看去,周觀棋尷尬,只能悻悻地收了手,專心地剝起了栗子。
阿錦一個翻身跳上了戲臺,在老位置坐下,“如果你們不愿意溝通,我也不強求諸位,大不了我走就是,這是天宮劇院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如果大家愿意溝通,也請大家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的初心,切勿忘了自己作為戲劇人的本心。”
臺下一位中年男人朝阿錦行了一禮,“請姑娘為天宮劇院主持公道。”
眾人附和道:“請姑娘為天宮劇院主持公道。”
阿錦點點頭,“那么,我宣布,天宮劇院第一屆辯論大會,正式開始!”
首先發表攻擊的是傳統派,一位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站起來率先發言:“齊慧是歷史的罪人,貪贓枉法、謀害忠臣,改革派竟然將少年時的齊慧塑造成一個聰慧機敏、樂于好學、尊師重道之人,青年的齊慧更是意氣風發、為國獻策。這是對忠臣的不公、對受齊慧剝削壓迫的百姓的不尊重!”
改革派另一中年男子反駁道:“人是有多面性的,我們力圖還原真實立體的齊慧形象,反映人性的復雜,另外,從國之棟梁到遺臭萬年的大奸臣,也可以為世人提供警示作用。”
阿錦小手伸,“把你們的戲本子承上來我看看。”
阿錦仔細翻看戲本子,“歷史上有那么多忠臣良將可以塑造,改革派偏偏寫了《齊慧傳》,九分好一分壞,與真實情況不符合,警示效果不足。我宣布第一回合傳統派勝利。創作戲本子不能脫離現實、更不能不能脫離歷史。”
拿了個開門紅,傳統派欣喜不已,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滿懷欣喜地準備第二回合。
對面的改革派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三五人圍成一團,商量對策。
一位中氣十足的女子站了出來,“古往今來,對女子的束縛頗多,往往講究三從四德,要求女子在家從父、嫁人從夫,夫死從子。我們認為這是對女性的壓迫,因此創作了一本《女將軍傳》,鼓勵女子打破枷鎖、尋找自我。”
傳統派站出一個肥頭大耳的胖男人、眼神飄忽不定,說道:“三從四德延續了那么多年,我們理應遵守。況且,女子是弱者,弱者應該服從強者。”
阿錦翻看戲本子,“只有動物才講究弱肉強食,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就彰顯在對弱者的關懷上,如果如傳統派所言,我們豈不是與才狼虎豹無異?況且,三從四德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人也可以打破。第二回合,改革派勝利。”
改革派歡呼,甚至還有不少女子激動得當場落淚。
傳統派見一勝一負,豈能善罷甘休?又派出代表發起了攻擊,“當下的不少戲劇都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改革派只是把角色名字一換,情節順序一改,就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原創作者,簡直是戲劇界的奇恥大辱。”
改革派中有人站了出來,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姓孔的!你別欺人太甚,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傳統派又站出來一個人,“姓劉的,你擅自更改我老祖宗的戲本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今天竟然敢鬧到姑娘面前了,真是不知羞恥。”
“姓柳的,你竟然敢含血噴人,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姓劉的脫下了自己的鞋子,朝姓柳的砸去。
姓柳的不甘示弱,拿出剛買的青菜就朝姓劉的扔去。
兩派人員見此亂象,紛紛拿出白菜幫子、鞋子、雞蛋朝對方砸去。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等到雙方沒有“彈藥”了,阿錦拍拍身上的塵土,跳下戲臺走到姓劉的身邊,用手指直戳他的心窩,“你抄了嗎?”
“寫本子的時候,借,借鑒了一點。”那人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阿錦挑了挑眉毛,“只是一點嗎?”
姓劉的回答道:“不是全部。”
阿錦把人逼到墻角,“抄襲就算了,還搞了個借鑒;大部分都是抄的就罷了,還說不是全部;壞事干了就算了,還死鴨子嘴硬。你可真是個偽君子。”
“行了行了,既然雙方沒有溝通的誠意,咱就別搞友好協商了,我說你們做。你們有意見嗎?”
眾人搖頭。
阿錦背著手說道:“第一條,建立互相監督機制,嚴禁抄襲不正之風,本子抄襲內容超過一成不到兩成,罰款十兩白銀;抄襲內容超過兩成不到三成,罰款白銀二十兩……”
在阿錦的帶領下,傳統派與改革派簽訂了《守正創新、互相監督,共同打造優秀戲劇》協定,此時,已經日落西山了。
周觀棋把剝好的栗子送到阿錦面前,向阿錦比了個大拇指,“阿錦,你真厲害。”
阿錦往周觀棋嘴里塞了一個栗子,自己還沒吃上呢,一人跑了過來,“不好了,不好了,礦場那邊突然挖出來好多尸體,大家快去看看啊。”
阿錦攔住仵作,“什么情況?”
仵作眼睛里滿是淚花,哽咽道:“這是一群孩子,大的也就二十歲,小的也就八九歲,根據傷口來看,應該是受刀、劍、槍之類的銳器擊中要害死亡。”
太陽的余暉已經完全消失,月亮還沒露出腦袋,只有滿天星斗。
阿錦感覺這里陰森森的,她拽了拽周觀棋的袖口,“周觀棋你不是有笛子嗎?吹吹看,看看是否能讓他們現身?”
周觀棋伸開右手,綠光一閃,玉笛出現,吹奏一曲招魂曲后,鬼魂現身,果不其然,都是一群孩子。
“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會在天宮劇院?”阿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