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語遲緩緩睜開雙眼,一股刺鼻的腐臭和血腥味撲面而來,讓她的胃里一陣翻涌。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坍塌的破廟之中,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幾縷微弱的陽光從頂部的縫隙中艱難地透進來,形成了幾道慘白的光柱,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破廟內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地面上布滿了破碎的瓦礫和銹蝕的金屬,仿佛這里已經荒廢了很久。
謝語遲試圖挪動一下身體,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她的背上,讓她無法動彈。
仿佛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只有深入骨髓的劇痛和窒息感。她艱難地扭動了一下脖頸,看到一張布滿皺紋和血污的老臉緊貼著自己。老者名喚墨翁,頭發和胡須本都是雪白,此刻卻散亂如枯草。深陷的眼窩中,眼神渾濁卻帶著一絲急迫的清醒。他穿著破爛不堪的布袍,衣服中間有一個詭麗的符號,更加凸顯出胸口被刺出傷口的血紅。
“我在哪呢?他是誰?好痛…好熟悉…像每一次…不會的……”
謝語遲的意識像沉船般緩慢上浮,記憶碎片混雜著劇痛翻滾。長期的痛苦轉移已讓她對疼痛的閾值極高,但此刻的傷顯然超出了承受能力的范疇,是真實的、瀕死的創傷。
墨翁的嘴唇翕動,聲音嘶啞微弱,帶著鐵銹味:“…孩子…醒了?好…好…”他艱難地喘著氣,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謝語遲。
“聽…聽著…‘他們’…追來了…嗅著你血的腥味…快…跑!別回頭…跑得越遠越好…”他每說一個字,嘴角都溢出暗紅的血沫。
墨翁用盡最后力氣,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用最粗糙的麻布縫制的、沾滿血污的小袋子,塞進謝語遲的手里,觸手冰涼沉重。
“…錦囊…不到…萬不得已…死絕之地…千萬…別…打開!”
他的眼神充滿了警告、希冀和一種謝語遲那時候無法理解的復雜情緒?!盎钕氯ァ灰涝谶@里……”話語未盡,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身體軟倒滑落,壓在謝語遲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卻在謝語遲的心里留下更沉重的無形之物。
謝語遲握著那個冰冷的粗布袋,粗糙的質感在手里,下意識狠狠的握緊,使得手骨上的血滴落在上面,暈染成一朵赤色的花。
墨翁臨終的警告如同烙印刻在腦海,但更大的恐懼襲來——遠處,碎石滾落的聲音,還有…靴子踩踏瓦礫的、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不止一個!謝語遲的瞳孔因恐懼而放大,身體在求生本能下爆發出最后的力量。
她掙扎著從碎瓦礫中爬出,顧不上查看腹部的撕裂傷口,也顧不上掩埋墨翁,憑著野獸般的直覺和對死亡的恐懼,一頭扎進廢墟更深處曲折的通道……
腳步聲和呼喝聲在身后逼近,如同索命的鼓點。謝語遲用盡力氣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的景象因失血和劇痛而模糊晃動。不知跑了多久,穿過了多少荒蕪之地,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巨大城池的巍峨城門洞開,喧鬧的人聲和明亮的燈火如同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