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得遠遠的啐著唾沫罵道:“白天不是那么丑么?有本事你一直丑下去啊!怎么這會兒又恢復原樣了?果然是有預謀的!心腸這么狠毒!我娘好歹也白白養(yǎng)了你幾年沒想到你恩將仇報!真是豬狗不如!將來你一定會遭報應的!不得好死!”
沈惜玖也不惱她一邊用巾子擦拭著額前的水珠一邊道:“白天不是臉過敏么?這會兒當然又好了。”她擦干了水珠后才側身看向李翠翠瞇著眼笑了一笑道“你呢?脖子又癢了?”
李翠翠發(fā)現(xiàn),沈惜玖笑得越是平和,那雙眼里深藏的寒意便越是讓人毛骨悚然。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那冰冷的觸感還留在上面,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不敢再看沈惜玖的眼睛,轉頭就往屋里躲。
這兩天,村子里鬧得沸沸揚揚,都說廢茅屋里鬧鬼。那廢茅屋就在村子的一角,常年無人問津,破舊不堪。有幾個膽大的孩童玩捉迷藏時躲進了茅屋里,哪知竟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影子,嚇得他們面無人色,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哭爹喊娘地回家找媽媽。
家里的大人們聽聞此事,紛紛趕來查看。可茅屋里卻什么都沒有,只有幾堆破舊的稻草和一些廢棄的雜物。
渾身是血?說來是有點夸張,但村里人不知道,那廢茅屋里確實曾經(jīng)住過一個渾身是傷的人。他的傷口還沁出了血,看起來十分嚇人。
沈惜玖早就提醒過他,讓他盡早離開這個地方,可他卻偏偏不聽。
現(xiàn)在倒好,好好的人不做,倒做起鬼來了。村里的大人們商議了一番,決定把廢茅屋和土墻一起推了。一來可以消除安全隱患,二來也能驅驅邪。時間就定在明天正午日頭最盛的時候,到時候大家一起動手,把廢茅屋給拆了。
夜里,沈惜玖躺在自己簡陋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外頭的月光如水般灑落在窗臺上,瑩潤又柔和。想起白天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孩童們說那茅屋里有個血衣鬼,說明那男子一直沒離開。大抵在他沒有恢復獨自行動的實力之前,他是不會冒險離開這里的。
可后來又有村民到那茅屋里去過,卻沒能發(fā)現(xiàn)他。那么他到底去哪兒了?是已經(jīng)離開了村子?還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沈惜玖雙手枕在腦后,仰望著窗外的月色。那銀盤般的月亮高懸夜空,灑下柔和而神秘的光輝,仿佛能穿透她內(nèi)心的紛擾。
她郁悶地挺身坐起來,揉了揉額頭,煩躁地嘀咕道:“嘁,真是中了邪。”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于是,她決定出去走一走,或許能讓心情稍微平靜一些。她伸腿到床邊,趿上鞋子,然后輕輕地打開房門。夜色中,小院顯得靜謐而安詳,只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吠聲。
李婆子和李翠翠都已經(jīng)各自回房睡覺了,從她們的房間里不時傳出幾聲呼嚕響,更增添了幾分夜晚的寧靜。沈惜玖輕輕地穿過小院,打開院門,走了出去。
月色下,田野上的小路清晰可見,兩旁的莊稼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色光澤。她獨自走過田埂,感受著夜晚的清涼和寧靜。遠處,廢茅屋的輪廓在月色中若隱若現(xiàn),透出一絲絲陰森感。
沈惜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走到廢茅屋前。她穿過破敗的土墻,走進了茅屋里。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透過屋頂?shù)钠贫礊⑾碌脑鹿饽芴峁┮唤z微弱的光亮。
她拿出火折子打開,微微照亮了這個地方。四下一看,卻發(fā)現(xiàn)之前那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她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或許他已經(jīng)走了。這樣最好,她不想再看見他,不想再被卷入這個奇怪的漩渦之中。
然而,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她猛地轉身,抬頭之際冷不防就看見幾步開外的墻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他渾身血跡斑斑,臉色慘白如紙,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詭異可怖。
沈惜玖被嚇了一跳,心跳瞬間加速。這副鬼樣子突然出現(xiàn),在夜里足夠把任何人嚇得魂飛魄散。她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冷冷地問道:“你怎么還沒走?”
他輕柔地道,“走了的話,你去哪里找我呢。”他的聲音雖然微弱但異常清晰,仿佛有一種魔力能穿透她的心靈。
沈惜玖皺了皺眉,走到他面前。她伸手拿起他的手腕,手指輕輕地搭在他的脈搏上。他的脈搏微弱而紊亂,顯然情況很不妙。她抬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把頭低下來。”她命令道。
面前的這個男子,身材頎長,宛如春日的翠竹,透著一股子不屈的韌勁。沈惜玖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肩頭,她雖是個瘦弱的小丫頭,但那雙眸子里卻閃爍著異于常人的堅定與聰慧。
夜色朦朧,微風輕拂,田間的蛙鳴和蟲叫交織成一首寧靜的夜曲。男子聞言,就像一只被馴服的大狗,溫順地低下了頭,他的發(fā)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帶著幾分柔和。
沈惜玖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他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她不禁皺眉,“再發(fā)燒兩天,你就真的可以做個鬼了。”她的話語里帶著幾分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切。
她環(huán)顧四周,夜色已深,只有遠處幾點微弱的燈火在閃爍。她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趁著夜色,攙扶這個重傷未愈的男子回到李婆子的小院。
田間小路上,沈惜玖攙扶著男子,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長長的。男子的身體雖然虛弱,但心情卻異常愉悅,他輕聲道:“終于肯帶我回去見家人了嗎?”
沈惜玖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大晚上的出來尋你,本來就夠郁悶的了,現(xiàn)在你還說風涼話消遣我。”她的話語里帶著幾分嗔怪,卻又不失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