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后鉆進樹洞,里面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條蜿蜒向下的甬道,墻壁上嵌著無數發光的晶石,照得甬道如同白晝。
晶石里封存著模糊的人影,有穿紅嫁衣的沈秀娥,有抱嬰兒的沈秀蘭,還有個穿軍裝的年輕男人——洛言認出那是外婆的丈夫,她從未見過的外公。
“這些都是被銀淵吞噬的魂魄。”沈聿白的聲音在甬道里回蕩,“他們的執念太強,無法投胎,就被封存在晶石里,成了封印的一部分。”
他停在一塊最大的晶石前,里面的人影穿著沈家的族長服飾,正是當年害死沈秀娥的沈承宇,“連他也被困在這里。”
洛言湊近看,發現沈承的人影正被無數根須纏繞,那些根須來自晶石底部的“牽魂槐”,原來這邪物的本體,一直藏在銀淵深處。
甬道盡頭突然傳來沈聿明的狂笑:“來得正好!就等你們的血,給混沌裂隙當祭品了!”
兩人沖出去,眼前豁然開朗——是個巨大的溶洞,洞中央懸浮著一道旋轉的黑縫,正是混沌裂隙。
沈聿明站在裂隙前,手里舉著那半塊沈秀娥的玉佩,張婆婆被鎖在裂隙邊緣的石柱上,臉色慘白。
“把洛家的玉佩交出來!”
沈聿明猛地將玉佩砸向裂隙,黑縫瞬間擴大,無數怨煞從里面涌出。
“否則我就把這老太婆推下去!”
洛言剛要掏玉佩,卻被沈聿白按住。他沖她搖頭,指尖悄悄指向裂隙底部——那里有個微弱的光點,正隨著裂隙的擴大而閃爍,像是有人在底下用靈力支撐著什么。
“是我爹!”沈聿白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的魂魄沒散,一直在用金鱗血加固封印!”
洛言的鬼瞳驟然亮起,果然在光點里看到個模糊的身影,正用身體堵住裂隙的擴大處。
她突然明白,外婆為什么要去蓉城——不是銷毀煉魂爐,是去取能喚醒沈父殘魂的信物!
“沈聿明,你以為你能掌控混沌裂隙?”洛言突然笑了,銀匕首劃出銀弧,“你不過是被它利用的棋子!”她將外婆的手帕拋向空中,銀線在怨煞中織成結界,“沈秀蘭的靈力,沈秀娥的玉佩,還有我外公的魂魄,早就布好了局,就等你自投羅網!”
話音剛落,溶洞頂部突然落下無數光點,是那些封存著魂魄的晶石碎裂了。
沈秀娥的虛影從光點中走出,手里握著另一半玉佩,與沈聿明手里的那塊在空中合二為一。
沈秀蘭的靈力化作藍光,纏繞住裂隙邊緣的怨煞,外公的虛影則沖向沈父的光點,兩股靈力匯合,發出耀眼的金光。
“不——!”
沈聿明看著合攏的玉佩,看著被凈化的怨煞,終于意識到自己輸得徹底。
裂隙突然收縮,將他的慘叫吞入其中,只留下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張婆婆身上的鎖鏈應聲而斷,沈聿白趕緊沖過去將她救下。
洛言看著緩緩閉合的混沌裂隙,沈父和外公的虛影在光中朝她揮手,然后漸漸消散,化作漫天光點,融入銀淵的封印。
溶洞開始震動,甬道的晶石紛紛熄滅。沈聿白拉起洛言的手。
“快走!封印修復后,這里會坍塌!”
兩人跑出樹洞時,老槐樹突然劇烈搖晃,然后緩緩倒下,掀起漫天塵土。
塵土落盡后,原地長出一棵新的小槐樹,嫩綠的枝葉在陽光下舒展,再無半分陰煞之氣。
村口傳來警笛聲,是第九處的人過來后續事情。
陳林帶著第九處對我人匆匆趕來,看到洛言和沈聿白他立馬快步走了上來,手里還拎著一個保溫桶。
“沈處,可算找到你們了!”
看著洛言的肩頭,那里的銀璃血脈終于徹底平靜下來。心里也跟著松快了不少。
“第九處的信息提示,銀淵的封印穩固了。”
緊接著又遞過一個保溫桶,“這是食堂李嬸,讓我給你們帶的,說是補氣血的。”
洛言打開保溫桶,里面是熱氣騰騰的紅棗蓮子羹,甜香在空氣中彌漫。
她看向沈聿白,他正望著那棵新長的小槐樹,眼底的冰霜漸漸融化。
遠處的山風吹來,帶著槐花香。洛言知道,這場跨越百年的恩怨,終于在銀淵深處畫上了句號。
那些藏在玉佩里的秘密,那些鎖在銅鈴里的執念,都化作了滋養新生命的養分。
“回去吧。”洛言輕輕碰了碰沈聿白的手臂,“下午茶該涼了。”
沈聿白轉頭看她,陽光落在他眼底,映出細碎的光,像極了照片里那個會笑的少年。他點點頭,嘴角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好。”
兩人并肩往村口走,身后的小槐樹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說再見。
雖然槐樹坳的風波停息,但千里之外的蓉城,在蘇婆婆的到來,正悄然張開一張詭譎多變的神秘大網!
車子剛駛離槐樹坳,洛言就靠在副駕上睡著了。
連日的緊繃讓她徹底脫力,呼吸均勻地落在肩頭的紗布上,幾縷碎發被風吹得貼在臉頰,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沈聿白放慢車速,從后座抽了條薄毯蓋在她身上。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像觸到溫熱的玉,他猛地縮回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紅。
后視鏡里,新栽的小槐樹越來越遠,樹影在夕陽里拉得很長,像極了他此刻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跳。
等洛言醒來時,車正停在大學后街的奶茶店門口。
沈聿白趴在方向盤上看手機,側臉的線條被路燈描得柔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這讓她不禁想起,張教授照片里那個遞水的少年,突然覺得,此刻的沈聿白,比照片里的影像更加生動。
“醒了?”
他抬頭時眼里還帶著點剛睡醒的迷茫,指了指副駕的杯架。
“買了你上次說的四季奶青,三分糖加椰果。”
洛言拿起奶茶,杯壁的溫度正好,不燙也不涼。
她吸了口,椰果的甜混著茶味漫開,突然想起在槐樹坳喝的那杯冷掉的奶茶,心里某個角落突然軟了下來。
“沈教授,”她戳了戳杯壁上的水珠,“你是不是偷偷記了我的喜好?”
他發動車子的手頓了頓,目視前方:“你們張教授說,照顧好同學是作為師長基本素養。”可耳尖的紅卻出賣了他。
洛言分明看見,他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奶茶店的訂單頁面,備注欄里寫著“洛言:三分糖加椰果,不要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