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上午，慕寒北突然出現(xiàn)在夏晚星的房間門口。他穿著深藍色的休閑西裝，看起來比平時少了些嚴肅，多了些親和力。

“準備一下，我們出去。“他靠在門框上，聲音很平靜。

夏晚星正在整理衣帽間，聽到聲音回過頭：“去哪里？“

“給你買些適合的衣服。“慕寒北看了看她身上的家居服，“明晚的慈善晚會，你需要一套禮服。“

夏晚星的心跳快了一拍。她從來沒有去過高級商場，更別說買什么禮服了。她在醫(yī)院工作的時候，偶爾路過那些奢侈品店，但從來不敢進去，覺得自己不屬于那個世界。

“我可以在網(wǎng)上買。“她小聲說。

“網(wǎng)上買？“慕寒北挑了挑眉，“慕家的少夫人穿網(wǎng)購的禮服？“

夏晚星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當然知道慕家少夫人不能穿便宜貨，但那些動輒幾萬幾十萬的衣服，對她來說就像天文數(shù)字。

“十分鐘后在樓下等我。“慕寒北說完就離開了，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夏晚星換上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對著鏡子檢查了好幾遍。這件裙子是衣帽間里最便宜的一件，但標簽上的價格還是讓她心疼了很久。

下樓的時候，慕寒北已經(jīng)在客廳等著了。他看到她的裝扮，眼中閃過一絲認可。

“林叔，備車。“他對管家說。

車子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yè)區(qū)停下，夏晚星透過車窗看到外面高聳的建筑和川流不息的人群。這里的每一棟大樓都散發(fā)著奢華的氣息，連路上的行人都穿得很體面。

“這里是金融街最高端的購物中心。“慕寒北下車后說，“國際一線品牌都在這里有專柜。“

夏晚星跟在他身后走進商場，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鏡，水晶吊燈璀璨奪目，每個店鋪都裝修得像藝術(shù)品一樣。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香水味，讓人覺得這里的氧氣都是昂貴的。

“慕先生，歡迎光臨。“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經(jīng)理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職業(yè)性的笑容，“今天是要為夫人挑選服裝嗎？“

“嗯，晚禮服。“慕寒北點點頭，“要最好的。“

女經(jīng)理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請這邊走，我們剛到了幾件新款，都是巴黎直接空運過來的。“

她帶著兩人走向電梯，夏晚星注意到周圍的顧客都在偷偷看他們。有幾個女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眼神里有羨慕，也有好奇。

“你看那個女人，好像很眼熟。“一個穿著香奈兒外套的中年女人小聲說。

“是慕家的新少夫人吧，我在雜志上看過照片。“另一個女人回答，“長得確實漂亮，但穿著好像...“

夏晚星聽到了這些議論，手心開始出汗。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雖然質(zhì)地不錯，但在這個地方確實顯得太普通了。

電梯到了頂層，這里是VIP專區(qū)。裝修更加奢華，連地毯都是手工編織的波斯地毯。女經(jīng)理帶他們走進一個單獨的試衣間，里面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各種顏色的晚禮服。

“這幾件都是我們的主推款。“女經(jīng)理介紹著，“這件黑色的是意大利設(shè)計師的作品，這件紅色的剛在巴黎時裝周亮相過...“

夏晚星看著這些美麗的禮服，每一件都像藝術(shù)品一樣精致。但當她看到標簽上的價格時，腿差點軟了。

八萬八，十二萬，十五萬...

這些數(shù)字對她來說太不真實了，她在醫(yī)院工作一年的工資都買不起其中任何一件。

“夫人，您可以先試試這件。“女經(jīng)理拿起一件深藍色的禮服，“這個顏色很適合您的膚色。“

夏晚星接過禮服，手有些發(fā)抖。面料很輕很軟，像是云朵一樣，但她知道這片“云朵“價值十八萬。

“你怎么了？“慕寒北注意到她的異常，“不喜歡這個顏色？“

“沒有，很漂亮。“夏晚星勉強笑了笑，“只是...“

就在這時，試衣間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不好意思，請問慕先生在嗎？“

女經(jīng)理走出去，很快又回來了：“慕先生，外面有位程先生想見您。“

慕寒北皺了皺眉：“程墨軒？“

“是的。“女經(jīng)理點點頭。

慕寒北看了夏晚星一眼：“你先試衣服，我出去一下。“

等慕寒北走出去，夏晚星才長舒了一口氣。女經(jīng)理很專業(yè)地幫她量尺寸，介紹各種面料和設(shè)計，但夏晚星的注意力全在外面的談話聲上。

“寒北，好久不見。“一個溫和的男聲傳了進來，“聽說你結(jié)婚了，特意來恭喜。“

“謝謝。“慕寒北的聲音很淡，“你今天也來買東西？“

“陪我妹妹挑禮服，她下周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晚會。“男人笑了笑，“對了，能見見嫂子嗎？我很好奇什么樣的女人能降服你這個工作狂。“

夏晚星透過試衣間的縫隙往外看，看到一個穿著淺灰色西裝的男人。他長得很英俊，有種儒雅的氣質(zhì)，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

“她在試衣服。“慕寒北說。

“那我等等吧，不介意的話。“程墨軒在沙發(fā)上坐下，“其實我挺好奇的，淺音現(xiàn)在變了很多吧？“

夏晚星的心一緊，這個程墨軒也認識夏淺音？

“人總是會變的。“慕寒北的回答很簡短。

“是啊，我聽說她現(xiàn)在溫柔了很多，也懂事了。“程墨軒的語氣里有種說不出的意味，“以前的淺音可是個小辣椒，誰也不放在眼里。“

夏晚星在試衣間里換好了禮服，深藍色的絲綢貼身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線。女經(jīng)理在一旁贊不絕口：“夫人，您穿這件真是太美了，簡直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

夏晚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件禮服確實很美，讓她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名門淑女。但她知道，脫下這件衣服，她還是那個在醫(yī)院里跑來跑去的護工。

“夫人，您可以出去給先生看看效果。“女經(jīng)理提議。

夏晚星深吸了一口氣，推開試衣間的門走了出去。

慕寒北和程墨軒同時轉(zhuǎn)過頭看她，兩個男人的表情都有些驚艷。

“真美。“程墨軒率先開口，站起來向她走來，“果然人靠衣裝，淺音穿上這件禮服簡直像個公主。“

夏晚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禮貌地點點頭：“程先生好。“

“你還記得我？“程墨軒看起來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這又是一個陷阱。夏晚星不知道夏淺音和程墨軒以前是什么關(guān)系，只能模糊地回答：“當然記得，只是有些意外在這里遇到你。“

“是啊，緣分真是奇妙。“程墨軒笑著說，“不過我更意外的是，你現(xiàn)在說話這么客氣。以前你可是直接叫我的名字的。“

夏晚星感覺到慕寒北在看著她，目光很銳利。她努力保持鎮(zhèn)定：“人總是會成長的，以前如果有什么不禮貌的地方，我道歉。“

程墨軒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開心了：“有意思，看來婚姻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寒北，你很幸運，娶到了一個這么好的妻子。“

慕寒北走過來，站在夏晚星身邊。他的動作很自然，但夏晚星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保護。

“這件禮服很適合你。“他對夏晚星說，然后轉(zhuǎn)向女經(jīng)理，“還有其他款式嗎？“

“當然，我們還有...“女經(jīng)理正要介紹，程墨軒突然開口了。

“寒北，不如讓我來挑選吧。“程墨軒看著夏晚星，眼中有種特殊的光芒，“我對女性的品味一向不錯，而且我了解淺音的喜好。“

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夏晚星站在兩個男人中間，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張力。

慕寒北的表情變冷了：“不用，我會為我的妻子挑選合適的禮服。“

“妻子？“程墨軒重復了這個詞，“聽起來真有些不習慣。以前你可從來不承認淺音是你的未婚妻。“

這句話讓試衣間里的氣氛更加緊張了。夏晚星看到慕寒北的下頜線繃得很緊，顯然被觸到了痛處。

“那是以前。“慕寒北的聲音很冷，“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

“確實不一樣了。“程墨軒看了看夏晚星，又看了看慕寒北，“我能感覺到你們之間的...化學反應。以前可沒有這種感覺。“

夏晚星的臉紅了，她不知道程墨軒是什么意思，但她感覺到慕寒北在看著她，眼神很復雜。

“墨軒哥哥，你在這里啊！“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快步走過來，穿著粉色的連衣裙，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她有著和程墨軒相似的眉眼，但更加活潑靈動。

“小雅，你怎么跑這么快？“程墨軒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不是說在樓下等我嗎？“

“我等得無聊就上來了。“程小雅停在他們面前，好奇地看著夏晚星，“哇，這位姐姐好漂亮！“

程墨軒介紹道：“這是我妹妹程小雅，剛從國外回來。小雅，這位是慕寒北，還有他的妻子夏淺音。“

程小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就是傳說中的慕總？還有慕夫人？“她看著夏晚星，“姐姐，你比照片里還要美！“

夏晚星被她的熱情感染了，不由得笑了起來：“謝謝你，你也很可愛。“

“姐姐，你這件禮服太美了！“程小雅圍著夏晚星轉(zhuǎn)了一圈，“這個顏色特別適合你，顯得皮膚很白。“

女經(jīng)理在一旁適時地介紹：“這是我們今季的主推款，全球限量版。“

“限量版？“程小雅的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那一定很貴吧？“

“十八萬。“女經(jīng)理報出價格。

程小雅倒吸了一口氣，然后看向自己哥哥：“哥，我突然覺得我看中的那件禮服也沒那么喜歡了。“

程墨軒笑了：“放心，哥哥不會讓你穿地攤貨的。“

“但是十八萬...“程小雅咂咂嘴，“我爸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夏晚星聽到這個價格，手下意識地撫摸著禮服的面料。十八萬，這個數(shù)字對她來說太不真實了。她想起媽媽的手術(shù)費，想起爸爸欠下的債務，心情突然變得復雜起來。

“怎么了？“慕寒北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不喜歡這件？“

“沒有，很漂亮。“夏晚星勉強笑了笑，“只是覺得有些...“

“有些什么？“慕寒北皺了皺眉。

夏晚星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有些太昂貴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程墨軒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程小雅更是直接問道：“姐姐，你在開玩笑嗎？十八萬對慕總來說不是小錢嗎？“

慕寒北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他盯著夏晚星看了好久。

“以前的你從來不會考慮價格。“程墨軒突然開口，“記得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一口氣買了五件禮服，每件都比這個貴。“

夏晚星的心一緊，她又說錯話了。但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人總是會變的，現(xiàn)在我覺得適合最重要，價格是其次的。“

“變得這么懂事，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程墨軒的語氣有些玩味，“不過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便宜沒好貨，女人就應該穿最貴的衣服。“

夏晚星感覺到冷汗順著后背流下來，程墨軒顯然是在試探她。她努力保持鎮(zhèn)定：“那是年輕不懂事時說的話，現(xiàn)在想想挺幼稚的。“

“幼稚？“程墨軒笑了，“倒是很誠實。“

慕寒北突然開口：“既然你喜歡這件，就要了。“他對女經(jīng)理說，“刷卡。“

“慕先生...“夏晚星想要阻止，但慕寒北已經(jīng)掏出了信用卡。

“你是我的妻子，穿最好的是應該的。“他的聲音很平靜，但語氣中有種不容拒絕的強勢。

女經(jīng)理高興地接過信用卡：“好的，馬上為您辦理。“

“等等。“夏晚星突然開口，“我想再看看其他的款式。“

所有人都看著她，女經(jīng)理有些疑惑：“夫人，您剛才不是很喜歡這件嗎？“

“我想...我想選一件更適合慈善晚會的。“夏晚星努力尋找合適的理由，“這件太華麗了，我覺得參加慈善活動應該低調(diào)一些。“

程墨軒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說得有道理，慈善晚會確實不適合太過張揚。“

慕寒北看著她，眼神很復雜：“你確定？“

“確定。“夏晚星點點頭，“能看看其他的款式嗎？“

女經(jīng)理有些失落，但還是職業(yè)性地笑了：“當然可以，我們還有很多選擇。“

她帶著夏晚星看了幾件相對簡單的禮服，價格從三萬到八萬不等。夏晚星最終選擇了一件五萬八的黑色禮服，設(shè)計簡約大方，沒有過多的裝飾。

“這件確實更適合慈善晚會。“程墨軒點點頭，“簡約而不失優(yōu)雅，很有品味。“

慕寒北刷卡的時候，夏晚星站在一旁，心情五味雜陳。五萬八對她來說仍然是個天文數(shù)字，但比起十八萬，她的心理負擔稍微輕了一些。

“小雅，你不是也要挑禮服嗎？“夏晚星主動和程小雅聊天，想要轉(zhuǎn)移話題，“什么樣的晚會？“

“就是一個朋友的生日派對，比較正式的那種。“程小雅說，“不過預算有限，只能看看三萬以下的。“

“三萬以下也有很漂亮的禮服。“夏晚星安慰她，“主要是看適不適合，不一定要最貴的。“

程小雅點點頭：“姐姐說得對，我哥總是說價格不重要，但我覺得還是要量力而行。“

程墨軒看了夏晚星一眼：“淺音現(xiàn)在的想法倒是很實際。“

辦完手續(xù)，女經(jīng)理把禮服裝進精美的包裝盒里。慕寒北提著盒子，夏晚星跟在他身邊。

“姐姐，明天的慈善晚會我們也會參加，到時候見。“程小雅揮手告別。

“好的，到時候見。“夏晚星笑著回應。

走出商場的時候，夏晚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建筑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來來往往的人群都穿得光鮮亮麗。這個世界很精彩，但也很遙遠。

“在想什么？“慕寒北問。

“沒什么。“夏晚星搖搖頭，“就是覺得這里很美。“

慕寒北看著她，沒有說話。上車后，他突然開口：“為什么不要那件十八萬的？“

夏晚星愣了一下：“我說了，太華麗了。“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慕寒北的眼神很銳利，“你以前從來不會考慮價格，也不會在意是否適合場合。“

夏晚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是看著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

“是因為覺得太貴了嗎？“慕寒北繼續(xù)問。

“有一點。“夏晚星小聲承認，“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算什么，但對我來說...“

她沒有說完，但慕寒北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變了很多。“他說，“以前的你會理所當然地接受一切，現(xiàn)在卻會考慮這些。“

“這樣不好嗎？“夏晚星問。

慕寒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著她看了很久。

“不知道。“他最終說，“但我覺得...現(xiàn)在的你更真實。“

這句話讓夏晚星的心跳快了幾拍。她偷偷看了慕寒北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著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

車子在慕家門前停下，夏晚星提著禮服盒子下車。五萬八的禮服，這是她這輩子穿過的最貴的衣服。

但更讓她在意的是，慕寒北今天的表現(xiàn)。他會在程墨軒面前維護她，會因為她的話而思考，會說她比以前更真實。

這些細節(jié)讓她覺得，也許他們之間真的在發(fā)生什么微妙的變化。

走進房間的時候，夏晚星把禮服掛在衣帽間里。黑色的絲綢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很美，但也很沉重。

明天的慈善晚會，她會穿著這件禮服以慕家少夫人的身份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她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樣的挑戰(zhàn)，但她知道，她必須做好準備。

夏晚星摸了摸胸前的小鏡子，心里默默說：媽媽，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