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說到艾葉,就不得不從救治賴中華之前說起。
艾葉,芳齡今年二十三,出身于衡山明心門,精藥理,明醫道,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曠世奇才。
明心門世代行醫,傳到她手里,已經是十八代了。
明心門的宗旨,取意于明心見性!世代門人行醫遵旨,不為名利,只為救死扶傷。
前掌門人沈去病,收了三個徒弟,大弟子曾茯苓,二弟子賈芍藥,三弟子就是艾葉了。
沈去病有個師妹,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蜜里砒霜’——霍毒秀!
沈去病在院里整理生了蟲的藥書,“唉!現在連書蟲都賴藥性了,殺都殺不死。”他用鴨毛輕掃滿地書蟲,掃到石縫里。
艾葉在煎藥,抬頭一看,舒展娥眉笑道:“是師父不想殺生!不忍心殺生!要是存了心,哪有殺不死的蟲?”
沈去病慈眉善目的笑道:“你師姑就常這么說。還說我濫好人。”
霍毒秀與沈去病是對頭,但是又不是深仇大恨,只是她心高氣傲,看不慣沈去病的懦弱,更看不慣他的濫好人。
衡山的山巔有人在唱歌,渾厚的歌聲飛越山間,引得群山共鳴。
“這歌真好聽!”艾葉起身,“也不知道是誰在唱歌。”
“絕頂一覽眾山小,江湖任逍遙!”那歌聲里有這么一句詞傳了過來。
“呂友山這個野小子的歌喉豪邁高亢,唱的還不錯,有英雄氣魄!”沈去病道:“這樣的年輕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他要是能做我徒兒的女婿,就好了。”
艾葉聞言很害羞,俏臉蛋兒紅得猶若柿子一般,都快要滴水了,但是她并不認識呂友山,他是何方人士?“師父,怎么又拿徒兒開玩笑。”
沈去病道:“哈哈哈,害羞了!心思活了!是呀,女兒已經大了,該有婆家了。”這個神仙一般的人物,也吃人間煙火,也有七情六欲,除了醫道冠絕江湖,武功領袖群倫之外,性情與常人無二。
但見他一邊理著胡須,笑得如雪一般的長眉飛揚不已。迎風玉立,像要飛仙而去似的。一派豪氣干云,群山都為之動容。
“師父,我們回來了。”曾茯苓是一位高挑的女子,模樣雖說不怎么俏麗,但是整體氣質比較嫻靜,怎么看,她還是一位美女。人無完人,不漂亮的女人,就該這樣修心。
賈芍藥就與大師姐來了一個反差,飛揚跳脫,沒有氣質不說,脾氣還古里古怪,就算她模樣美麗又怎么樣?沒有明心見性,就是一個妄人。“師父,我們回來了。”
沈去病道:“義軍與鄉鄰都安頓好了嗎?”
曾茯苓道:“按照小師妹的計劃,都安排好了。”
艾葉道:“大師姐,二師姐,你們辛苦了。”
賈芍藥有些不歡喜小師妹,總認為小師妹依仗師父寵愛,根本就沒有把她這個師姐當一回事,還經常指使自己這樣那樣,儼然一副掌門人派頭。“哼!”
艾葉道:“經過與元兵這一仗,義軍傷亡著實不小。所以我們一定要保住元氣,以便東山再起!”
沈去病道:“到了深山,元兵就奈何不了我們。我們正好憑借衡山的天險,與他們周旋到底。”
艾葉道:“對!我們熟悉衡山的一草一木,在山中游擊元兵,正是我們義軍的特長。”
曾茯苓接著道:“已經飛鴿傳書給青蓮幫。期望她們能早日趕來相助我們一臂之力。”
艾葉道:“從鷹潭坊城到衡山,路程遙遠,青蓮幫不會這么快的。再等等吧!在等的同時,我們一定不能掉以輕心,暗哨機關一個都不能馬虎,要一一到位才好。只要發現一個元兵,能活捉最好,不能活捉,就格殺勿論。”
山上又有人在唱歌,這回是一位清涼的女聲,柔美的女聲。
沈去病精神一震,道:“你們師姑來了,徒兒們都進屋去吧!無論發生任何事,你們都不要出來。為師與她敘舊,不希望有晚輩在旁邊打擾。”
曾茯苓挽著艾葉進屋去。賈芍藥雖不喜,也無法違背師命,隨著二人進了屋,還反手關了門。
霍毒秀唱的是嶺南小調。
沈去病走到屋外大樹下,向對面的峭壁仰望,道:“師妹,你來了嗎?”
霍毒秀回話道:“師兄,別來無恙!”
沈去病道:“托福,還好!”
霍毒秀得意的笑道:“師兄,你們出行要注意了,山下的道路上,師妹我已經布下了‘問君能有幾多愁’的毒陣。”
沈去病眉頭一抖,“師妹,你這是為何?”
霍毒秀道:“我不想有外人來打擾師兄清修。”
沈去病知道師妹用心良苦!只是她的性子有些牛掰,又不大服人,還死要面子,硬得軟不下。“元兵勢力大,眼下只有這樣了。”
霍毒秀飛身縱下,飄羽似的來到沈去病面前,道:“聽說青蓮幫那谷老太婆只派了十二個女娃娃來。哼哼!這些初出茅廬的雛兒,就不信,她們有何能耐敢與元兵抗衡?”
沈去病道:“青蓮幫派十二朵花來,一定有她們的道理。師妹……師妹……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中毒了嗎?”但見她的臉色碧青,完全沒有了正常人的膚色,慘幽幽的,讓人看著都覺得詭異。
霍毒秀笑笑道:“師兄,你猜,我中的是什么毒?猜中了,我就服了你。”
沈去病道:“你這個傻女人,都這么大年紀了,還胡鬧。”幾步奔到她的身邊,抓住手腕就搭脈,一雙白眉緊皺做一起,“為了贏我,損傷自己的身體,值得嗎!”
霍毒秀的臉色碧幽幽,慘慘的叫人看了毛骨悚然,但是她卻不以為意。老太婆雖然已到古稀年紀,奇怪得很,她的笑容卻似少女無二。但聽她嘻嘻道:“我知道不值得。但是我就是看不慣你濫好人。我的仇敵來求你,你照救不誤,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
沈去病道:“我……我不忍心見著有人死在面前……唉!你這個傻女人,你知道我的性子,難道就不能原諒?趕快……吞下這藥丸……保住元氣,我再給你配解藥。”
霍毒秀中毒已深,努力的嘻嘻笑道:“你沒有猜中,真好……不必了……也許是我的報應,練毒過多……再服毒藥……才有今日禍……端。”
沈去病的性子也是一樣的牛起來了,“有我在,我就不允許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眼見霍毒秀真死了……他不由悲憤至極,從霍毒秀的百寶囊里拿出一些物事來,見著毒藥瓶子,就一口吞了。
霍毒秀突然醒來,跳起來,“師兄,你怎么這樣傻,我……我是逗你玩兒,又不是真要死……這龜息散……又不是致命毒藥……你這是何苦?”
沈去病道:“我活著,師妹不喜歡,我死了,你也不必傷心……今后我再也不和你斗氣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個陰邪的笑聲突然響起,在山中回蕩連連,驚得宿鳥撲棱棱的亂飛。黑壓壓的鳥群飛過之后,一個人,一個猥瑣的人出現在山巔,“二師姐,別來無恙?”
霍毒秀起身道:“王巴丹,你來做什么?”
這個猥瑣的老爺們兒,迎風樹立,山風吹得斗篷獵獵作響,“我來給你們收尸可以嗎?”
沈去病一見此人,努力的抬起頭,說得最后一個字,“你……”突然頭一歪就斷氣了。
霍毒秀道:“你……”同門學醫,她知道自己所下的毒,根本就為難不了這個王巴丹。除了閉嘴,她無話可說。
“問君能有幾多愁?這個毒陣可愁了,花了我一炷香的時間才破解,師姐你的本事很好啊!”王巴丹緩步到了霍毒秀的身后,情緒有些波動,道:“你以為你們這些年勤練武功,精研醫毒兩道,就可以自以為是目中無人,霸道無理。嘿嘿,可知道師弟這些年也不敢偷懶,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重回師門,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包括沈老頭的掌門之位。”
霍毒秀道:“你投靠元人,賣祖求榮,屠戮我大宋遺民,泯滅良知,還有臉重回師門?”
王巴丹道:“宋朝已經作古百年了,你們還在這里如喪考妣,真是迂腐至極。要以我說,就自己打江山稱王,何必為他人做嫁衣?祖宗?一邊涼快去。成王敗寇,自古名言,道理淺顯易懂!”
“師兄,師兄……你不能死啊!師兄……師兄你快醒醒啊……師兄,你不能丟下我們不管,丟下明心門不管啊!”無論霍毒秀如何想辦法,都是回天乏力,沈去病還是死了。“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原來是情毒呀……原來是情毒!”霍毒秀也癡狂了,“是你,一定是你暗中做了手腳。”
“哈哈哈……想當年,我那么的喜歡你,那么的愛慕你,你卻以貌取人,嫌我丑陋,棄我如履,愛上了英俊瀟灑的大師兄,結果是這個老東西……不知惜福……哈哈哈……你們爭斗十幾年來,你又得到什么好的了?”
“師父!”三個弟子出來,圍在沈去病身邊。“師父!”“師父!”“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