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吧!一個寒門書生,還是一個江湖上的浪子,他能給你什么好日子過了?”父親官威大發(fā),“這婚事由不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要綁著你上花轎。在這個家里,還讓你一個女子翻天了不成?”
母親是個逆來順受的老婦人,封建禮教的推動者,對于子女的婚事,她哪能有什么主見?在她心里,丈夫就是天,說什么都是對的,她照做就是了。
經(jīng)不住父親威逼利誘,姐姐真的和洛陽王的兒子定了親,卻在內(nèi)心里一直忘不了能給她寫詩賦文的教書先生。
乖巧的怡琳知道姐姐的心思,姐姐清高,浪漫,特別喜歡看一些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在她內(nèi)心里,愛情就是很純粹的,不參雜一絲一毫凡俗氣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豈能與生活中的一飯一蔬等東西淪為一物?
在古代,禮教約束之下,這些書都是閨房里禁止有的,但是古家的家風(fēng)開放,完全無法禁止。
實際上,在怡琳的心里,她同樣不喜歡權(quán)貴。教書先生雖然出生寒門,卻是淮南大俠,比那個權(quán)貴少一些勢力,但肯拼搏能吃苦。而且,更難能可貴地的是他處世豁達,每一次來家里舉止言談都特別的務(wù)實隨和。比起那個只知道憤世嫉俗的什么王的兒子,真的是讓人感到說不出的陽光服帖。
怡琳也曾碰到過,姐姐背著那個什么洛陽王的兒子,悄悄的和教書先生幽會,回來后,就低頭不語,暗自垂淚。一個人黯然的坐在閨房里,一筆一劃的勾勒著那個先生的名字。怡琳心想,看起來,這愛情真的取決于一個人內(nèi)心的感覺,如若一個女人不愛一個人時,任別人磨破嘴皮也是無濟于事的。
那段時日,怡琳的父母也在暗暗留意著大女兒的動向,母親一直說姐姐嫁過了龔家門,夫妻之間磨合一下就好了。不料,姐姐卻在臨出嫁的那天夜里,突然有了一種非凡的勇氣,她竟和那個教書先生離開了淮南府,甚至絕情的沒有留下任何只語片言。
在那種情況下,洛陽王府迎親的花轎到了家門口,沒有法子了,怡琳只得穿上姐姐的嫁衣,成了姐夫臨時救急的妻子。父母本想找到大女兒后,就完璧歸趙。下人們在那個教書先生的村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三天,都沒有瞧到姐姐怡然的身影。
而在這幾天里,怡琳與龔金龍姐夫相處,卻產(chǎn)生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因為龔金龍也是一代大俠,奇男子,并非外面?zhèn)髀勀菢硬缓谩>驮阝障爰賾蛘娉c他做對甜蜜幸福的伉儷時,姐姐卻鬼使神差的回來了。
飽嘗了現(xiàn)實的辛酸與漂泊的無奈,怡然不知道從哪個村里,失魂落魄的回來了。現(xiàn)實情況是,怡琳已經(jīng)將龔金龍曾經(jīng)傾注在姐姐身上的愛,一點一滴的轉(zhuǎn)移到了自己身上。
接下來的故事是,姐姐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當(dāng)怡琳蘇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暈,根本就不知道身在何處。
卜士仁在照顧她,繼而說起事情的始末,原來姐姐過慣了大小姐生活,無法忍受漂白的江湖生涯。一個獨行俠在江湖上討生活,無權(quán)無勢,居無定所還不說,還有擔(dān)驚受怕的生命危險。
怡琳是被姐姐下了藥,準(zhǔn)備毀尸滅跡的,幸好卜士仁趕到,將其救下來,安置在湖中船上。洛陽王府是回不去了,卜士仁對她又很好,難道真的是命運另有安排?
在古代,女人的命運,永遠都掌握在男人的手里。武則天的成功是個偶然性的例外。能干如武則天,霸氣如武則天,強權(quán)如武則天,到了晚年,還不是一樣的被一幫男人殘酷的拉下馬來了!
如今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得真是紅紅火火,感情更是甜蜜溫馨。怡琳回憶往昔曾有的苦難,高興的看著那幅幸福畫卷,父女其樂融融的打鬧一塊兒。
卜士仁嘆息一聲,從思緒中回到現(xiàn)實,妻子古怡琳已經(jīng)去世好幾年了,姐姐古怡然也同樣的去世好幾年了。
當(dāng)年,卜士仁與龔金龍打過一架,二人都是當(dāng)世豪杰,不打不相識,最后惺惺相惜結(jié)成知交,一同組織義軍反抗暴元朝廷,直到失敗后,就隱居洞庭湖以擺渡為生。
卜旭嬌,頗有幾分怡琳的影子。
關(guān)于娘親的去世,卜旭嬌追問過卜士仁,他都說撤退不及,是死在亂軍中的。真實情況卻是怡然在背后安排人,乘亂放冷箭。知道真相又如何?怡琳已經(jīng)不在了。
連怡然也逃不過命運,在她高興沒有多久,也被叛軍亂箭射殺而死。
人一旦妒忌起來,真可怕!女人一旦妒忌起來,更可怕!更可怕的是,她還沒有自知之明,居然蠢到與狼共舞。
卜旭嬌回頭看著父親,“爹爹您怎么了?”
“八卦門有了呂友山支撐大旗,我對龔金龍的諾言也就不必再守了。”卜士仁遙望君山,笑笑,感嘆道:“賢弟選的繼承人不錯,呂友山果是一代俊杰,八卦門在他手上,定會有所作為,想來不會辱沒你的威名,你可以瞑目了。”
卜旭嬌溫柔一笑,道:“爹爹說過,呂友山是什么驚天一箭呂大俠的后人,我還不信呢。可是經(jīng)過昨天一戰(zhàn),方才見識了乾坤弓和射日箭的威力,果然是名不虛傳!有他保護表姐,表姐這輩子該幸福至極了!”
“那是你表姐的命好!”卜士仁點頭道:“只是丫頭,爹爹本不希望你涉足江湖,可是你爹爹卻是江湖中人,這都是命!該給你說說江湖中的事了。”
卜旭嬌嘻嘻一笑,挽著老父親,“小時候,爹爹給女兒講的故事,都是江湖上發(fā)生的吧!”
卜士仁道:“機靈的孩兒,這也知道了。”嘆息,“是呀!”
路上曉行夜宿,卜旭嬌與卜士仁尾隨艾葉等人到了桂林,一路無事。父女打聽著義軍總部設(shè)在楊家,就準(zhǔn)備了拜帖,上楊家門房投遞。
艾葉三姐妹,黃圣依夫婦被楊家熱情的迎接到了大院內(nèi)。這父女到楊府,不過前后腳的事。
谷靈芝見到卜士仁這個多年未見的小弟弟,爽朗的笑著迎接進楊家客庭,“卜小兄弟,別來無恙!”
許懷善也隨后迎接出來,“賢弟!”
卜士仁見著許懷善夫婦,亦是老淚縱橫,“大哥大嫂,淮南府一別,這二十年來,你們可好!”
許懷善行動不便,以拐杖支撐腳力,他心高氣傲,也不能老是依賴旁人照顧。“能吃能睡,我們好得很!”
谷靈芝讓弟子給卜士仁看茶,“很好!我們這老骨頭還能折騰幾年。只是義軍的事情不是很順利,沒有幾個人來投奔。今天見你們父女來了,我們就看得到希望了。”
卜士仁笑著把女兒介紹給這老夫妻,“這是我女兒旭嬌。孩子,這二位便是為父常提起的南海大俠,許伯伯和許伯母。”
卜旭嬌雖然有些靦腆,卻還是給二位老人見禮了。
許懷善呵呵道:“都這么大了,當(dāng)年我見著這孩子的時候,才滿月吧!”
谷靈芝呵呵笑道:“日子過得真快!小的長大了,我們也老了。”
老一輩敘舊,晚輩們又插不上話,黃圣依和梁羅思,艾葉、李鄰麗、林小玲只好推著蘇謹去見戴蕓嬌了。打聽著戴蕓嬌在校場訓(xùn)練弟子們,便浩浩蕩蕩的出了山莊大門,趕了過去。
楊睿剛好外出歸來,街上見到艾葉與林小玲等人,一一問候,然后就一同去南門校場。
黃圣依和梁羅思一路行來,所見所聞,都是俊彥小輩,內(nèi)心觸動很大,“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卜旭嬌眼見這里也沒自己什么事,便與父親說也要出去玩兒。
谷靈芝道:“你們小輩去玩吧!多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
卜旭嬌笑著出了客庭,自然是偷偷的尾隨蘇謹去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姑娘,第一次芳心暗許,真是既奇妙又膽怯。
卜世仁笑道:“女兒長大了,性子不由爹了。我這次來,一是聽到你在準(zhǔn)備義軍起事的消息,我來投靠,一展當(dāng)年未完成的抱負;二是指望你這老婆子做個大媒,給我這女找個兒郎做夫婿。”
許懷善道:“不知道賢弟相中了誰?”他知道卜世仁的性子,一定是有了主意才這么說。
谷靈芝微笑道:“是不是蘇謹?”
卜士仁道:“真是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許懷善搖頭道:“我說卜賢弟,把你這想法可要打住了。別亂點鴛鴦譜。”
卜士仁道:“難道蘇謹已有家室?”
谷靈芝道:“正是我那徒弟戴蕓嬌。”
卜士仁懊惱的拍大腿,“這么好的兒郎,又被你這老婆子的徒弟搶先了,可惜!我就納悶,怎么我每回遇見好的,都是要被你勝一籌,何道理?”
谷靈芝哈哈大笑,很是得意:“是不是看見這娃子書呆子脾氣,很對你的胃口?可是你現(xiàn)在也不是當(dāng)年的書呆子模樣了啊。”
卜士仁笑道:“你知道我的脾氣,就得意吧!”當(dāng)年的自己確實是一個書呆子的脾氣,他不可否認。
許懷善道:“小輩的兒女情長,我們最好不要去理會,否則鬧了隔閡,反而不好。”
他們說說笑笑,又談了一些義軍的籌備事務(wù)。
……
軍中的校場這邊。
戴蕓嬌正在給百十號人訓(xùn)示,講解戰(zhàn)場上的攻防策略,十二朵花跟隨在一旁。說實話她也沒有經(jīng)歷過大場面的戰(zhàn)爭,都是看了三國志,學(xué)習(xí)得來的。
十二朵花看見艾葉等人,便看見了蘇謹,米小茹忍不住拉拉戴蕓嬌的衣袖。“姐姐你看那邊,蘇謹哥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