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把孩兒的人品看得太低了!”秦賢嘆息道:“時逢亂世,人命卑賤猶如螻蟻,這怎么能夠怪責于你!何況,師妹人品高雅,我娶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世俗所謂的貞操。”切!說的真像那么一回事。
左小青聽他如此說,心里就有些不確定了,“這是真的么?還是安慰我?還是逗我開心?”
“傻瓜,我的小傻瓜,我逗你開心?我有毛病不是?”秦賢的心情非常矛盾,接不接受,總得有個考慮的時間吧。聽她如此說,惱怒道。“你究竟要我怎樣?你才能相信?”
左小青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
秦賢道:“好,那么,我給你時間,來證明我有沒有欺騙你。”
左小青偎依在秦賢的懷抱里,“不需要證明什么,我相信就是了,不要惱我,保護我,好不好!”
秦賢一個激動,抱起左小青就進了洞房。
“不要脫掉我的衣服。”左小青溫柔的懇求道。
“為什么?”秦賢茫然不解,“不脫衣服,怎么能夠?”
“我怕看見你看見我身上惡心的傷痕。”左小青低聲說。
“好!好!”秦賢百般的遷就,“你怕看見……惡心……有了。”拿了一塊手絹兒給她蒙上眼睛。然后替她寬衣解帶,“啊!”發現她原來不僅僅失了清白,身上還有許多斑斕傷疤。細細的傷疤,顯然是尖銳之極的兵刃所致。
他顫抖著手,輕輕的撫摩著這些疤痕,憐惜,喉嚨苦澀難以形容。
左小青每經他一撫摩,受到感染,整個身子也顫抖不已。
左小青,字紅鶯,也可以喚左紅鶯。她本是孤女,父母來歷無法考證。苗疆戰亂,散花宮主偶然遇見時,她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孩,就收養回來。跟自己姓左,本取名紅鶯,可是她歷來喜歡穿青衣,于是乎大家便都叫她小青,所以漸漸地她就叫左小青了,紅鶯就成了她的字號。
古代取名,一般有好幾個,除了本名,還有字和號。常見情況是,你哪個名字響亮,大家就叫哪個。比如諸葛亮,字孔明。諸葛亮大名鼎鼎,如雷貫耳,但是諸葛孔明,就稍微差了點,要不是歷史解釋了一下,大家還不知道諸葛孔明與諸葛亮是一個人呢。
秦賢過慣了自由散漫的日子,與鄉下野小子們混,可是多么肆意!如今在散花宮,轉眼就呆了一年,因為他是小主人,老宮主自有一套行為規范安排他……所以這不能干,那不能做的,約束得如同坐牢獄,使他脾氣越來越壞了,還沒有地方發泄。想想也是,從小就與外婆生活,老人家溺愛外孫,這是不能避免的。散花宮的戒律,條條款款多達百條,他能忍受一年已經是奇跡,這很了不起了。
要想改變留守兒童所衍生的后遺癥,老夫人煞費苦心,依舊徒勞無功,性格已經決定了,不是人力就能回天的。
典型的留守兒童,典型的富二代,老媽明白后果如此嚴重,悔之晚矣!所以說在創建江湖基業的時候,再苦再累,孩子一定要帶在身邊自己養,假手于人是不明智的,說忙那都是借口。
秦賢逃跑了,老夫人大發雷霆,就派左小青出山去找。結果左小青離開天女散花宮后,就與秦賢到秦淮河隱居,不再回散花宮了。
老夫人得知消息后,頹廢的嘆氣,“算了,老身有這不孝子,都是我當年的錯,認命了。”吩咐弟子,把鳳凰琴給少主送去,并囑咐他們夫妻,好好的照顧外婆終老。
鳳凰琴,上古樂器。琴音既可以悅耳,陶冶情操。
琴音同樣也可殺人于無形,懲惡揚善。
好在壞人得之無用,只有心底純良,悲天憫人的人才能當它的主人。
琴音之所以能傷人,全靠音波攻擊人的聽力神經。古代人不知道什么是超聲波,便以內功解釋了之。
此琴乃是漢朝肖正元所制,送給夫人梁鳳的。夫人不容于母親,一紙休書,趕出肖府。肖正元無可奈何,在依依臨別之際,便做制此琴贈送,取名曰:鳳凰!
有詩曰:夫君孝為先,辜負娘子情。來日許白首,今做鳳凰琴。
愿景是好的,但是謠言的攻擊卻是很厲害,梁鳳被休,名聲隕落,又不容于娘家,在西苑病故。肖正元得知噩耗,最后一氣之下,就出家做了和尚。
老母親苦苦哀求,再也不為所動,鐵石心腸的說:“母親,肖家大族,你不只有我一個兒子,放手吧!我已經無情無義了,再背一個不孝的罵名也無不可。孩兒本想著日子久了,母親會回心轉意,終究會接納鳳兒,然后接她回肖家,結果——母親一意孤行,害鳳兒郁郁而終。我真是愚孝啊!”
鳳凰琴是一把豎琴,鳳頭、凰尾彎曲如一張弓,卻又不是弓。有十二弦,最長三尺,最短一尺。由鳳凰木做弓,嶗山蟒蛇筋裹以馬尾做弦。聲音清越,里許可聞。
……
秦淮河畔,左家經過左小青一年時間的打理,如今也算是一個大家了,雖說與散花宮這樣的江湖大派,不能相提并論,出入卻也有十幾號人。
秦賢外婆,左苗氏,眼睛不明,行動不便,出行皆是左小青扶持。只是第二年開春,左小青就為秦賢生育一子,取名秦堅。左小青不方便出門了,外婆才由丫鬟照顧,
左家莊,少夫人生了孩兒,皆大歡喜,大擺筵席。
夜間,嬰兒在搖籃里啼哭。
鳳凰琴就擺在書案上。
兩丫鬟掌燈,左小青開門進來,從搖籃里抱起孩兒,輕輕的安撫。
在燈光的照耀下,居然有一只隱隱約約的七色大鳥,在鳳凰琴的弦上躍躍欲飛,聲音凄婉,催人淚下。
左小青回頭看看,心下疑惑不解。“我在坐月子,難道這也有關系?”吩咐丫鬟把鳳凰琴搬離,另外找房間擺放。
正當兩名丫鬟小心翼翼的搬離鳳凰琴時,秦堅的小腹上卻突然生長了一個胎記來——一只翱翔九天的小鳳凰。
“啊!”左小青大吃一驚,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小家伙卻嘻嘻的笑了起來,眼淚還沒有干呢。
兩個丫鬟還以為這鳳凰琴是精怪呢。
左邊丫鬟小心翼翼問道:“少夫人,沒有事吧?”
左小青卻明白這絕對不是精怪,而是鳳凰琴認主的一種表現。神兵利器多有認主的嗜好,她是江湖兒女,懂得自然比丫鬟多。“沒事,沒事,小少爺是餓了,我這就喂奶。”
右邊丫鬟道:“少夫人,剛才那是什么?”
左小青回頭道:“不管你們看見了什么,都給我記住,少說話,多做事,對你們是有好處的。”
丫鬟們垂首道:“是,少夫人!”
左小青見她們這樣,滿意的笑了,“你們休息去吧!”自己的貼身丫鬟都搞不定,她就不是左小青了。在散花宮那一段日子,她就是這樣威嚴。只有遇見秦賢后,才冰山一笑。
……
富豪家的大少爺都有一個通病,喜歡遛狗斗雞。
秦賢也不能免俗,一朝得意,擺譜起來,跟大少爺一般無二。怎么也不想想,好生活是誰經營起來的。
秦賢在街上晃悠,完全不像一個當爹的人。他本性不壞,就是少爺有病,嬌貴病,以前的種種苦難完全不記得了。連欺負過他的混混戰三、王五,都可以回來做朋友了。
大街上,秦賢的舅舅,舅媽來左家串門,碰上了秦賢出門。“喲!賢兒,這是去哪兒?”
秦賢翻了翻白眼,只顧逗鳥兒,懶得搭理。
舅媽不識趣的道:“香芹昨兒還念叨,表哥怎么不去家里玩?賢兒有空,就去我家找香芹玩去。”
舅舅見這臭小子愛答不理的,臉上掛不住,拉了一把自己婆娘,“你說這么多干啥?自己找沒趣嗎?回家去。”
舅母一把打脫了男人的拉扯,“干嘛?好好跟賢兒說道說道不行。一家人非要老死不相往來嗎?”
秦賢道:“舅老爺,舅母,我們夫妻已經答應照顧外婆終老了,你們就消停吧!別再過來做作了。小青對你們忍讓,尊重你們是長輩。但是你們當年如何嫌棄外婆,怎樣為難我母親,我可是清楚著呢。對我壞一點也就罷了,我也不與你們一般見識。現在我們家好了,你又回來攀這關系,是何道理?”
舅舅兩口子,當年可是威風霸道,貪得無厭,寡恩無義的。
左苗氏在丫鬟扶著下,走出大門口,聽聞了兒子兒媳與秦賢的對話,便知道怎么回事,激動道:“你們來做什么?老婆子還沒有死,休想欺負賢兒夫妻。是的,這些都是你妹妹送來的,賢兒的媳婦在打理的。你們見到好的了,就眼紅了?早知今日,當初何必那么的刻薄寡義?”
舅舅尷尬不已,舅母卻不以為意,仔細打量這巍峨的大門,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也不知道妹妹在外邊發了什么橫財,要是能關照關照我們家,就皆大歡喜了,“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你老人家何必那樣。香芹是真的想她表哥了,我不過是來傳個話罷了。”
秦賢獨自走了,眼不見為凈。
左苗氏道:“明知道秦賢已經娶了媳婦了,你這樣說是啥意思?為什么早先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