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還會有感覺……”

床上的小山丘蛄蛹著，緩緩地伸出一條白皙的胳膊在床頭柜上摸來摸去，摸到一塊板磚似東西，手指順上兩側，將手機按掉。

嗓音解決，繼續睡。

還沒過多久、那噪音又響起來了。

何桉“嘖”了一聲，撈過手機，憑肌肉記憶接聽放在耳邊全程眼睛都沒睜一下，聲音夾帶著被打擾睡覺的不滿，“喂？”

黃梅芝聽這聲音。就來了火：“何桉，你怎么還沒起床？今天你時間你知道嗎？今天你高考！這也敢賴床，以后哭都沒地去哭……”

何桉皺著眉頭把手機拿開了些，覺得她說完了才說：“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嘛。我定鬧鐘的。”

“是還沒到開考時間，但人都進考點了！你到底定沒定鬧鐘？”

“我真定了七點五十的。”

黃梅芝罵道：“你怎么不定八點的？”八點是開考時間。

“開考十五分鐘就不讓進了，你要是錯過了……”

何桉不想聽她嘮叨，開口打斷。“好了好了，我現在就起來，五分鐘。”

這還真不是何桉夸張，何桉家就在她學校后邊，走兩步就到了。

正起了她分到的考點就在本校，這里和十九中都是物化政考點，這個組合的老師也就來送考了，應屆畢業生老師需要避嫌。

何桉還有個路口就到了，看見門口圍的國家長，考生都進去了。

黃梅芝大老遠就看到她了，喊著：“何桉，你別走行嗎？”

這是繼體育老師后，第一個和她說這句話的人。

“跑兩步快點的，一會兒進不去了！”

“……”

何桉也老遠就注意到她，還有各科老師，想認不出都難。

女老師都穿紅色旗袍，男老師都是灰T恤配黃褲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中老年腰鼓隊呢！”何按精準吐槽。

“……”

何桉又何：“柯柯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不眼。”

黎柯。何桉的物理老師。兩人是老伙計了。

只有高二那年沒有分到一起，黎柯十分配合地眨巴了兩只眼睛。

黃梅芝也就是她的班主任這次“腰鼓活動”的始作俑者，“唉”了聲，“少貧！快進去！”

何桉“哦”了一聲，要從檢測門進去。

又被黃梅芝叫住。

“芝芝。你又怎么了，我要去考試了。一會兒不讓進了。”

何桉調皮搗蛋，就愛給人起一些惡心人的昵稱，連五六十歲的黃梅芝都沒逃過去。

黃梅芝罵道：“這會兒你倒是急了？”

“……”我不急的時候你要催，我急的時候你又給我攔下。

“別廢話。手伸出來。”

何桉雖然不明所以，但還真沒有一點廢話地把手伸了過去。

只見黃梅芝從他黑色小挎包里拿出來一包……

數字餅干？

何桉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都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她是怎么找到的，又要用來干嘛？

何桉的疑惑并沒有得到解答，卻從黃梅芝死動作中漸漸明白了過來，黃梅芝在小袋里扒揚了老半天。放在在了她手上計數字、“1，5、0”。

黃梅芝說：“快吃了它，語文考150。”

“……”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你這樣自欺欺人的人。

“快點，磨嘰什么呢？”黃梅芝催促道，何桉一口悶了黃梅芝才放她走，還想交代的卻聽見了廣播聲：“各位考生現在開始答題。”

何桉不緊不慢，還是龜速行駛到自己的考場，還慵懶地打個哈欠，給她的三個監考老師看看得一愣愣的，她張開雙臂說：“不掃我嗎？”

老師們聚集在一起最喜歡的就是就學生討論。還是何桉這種兩極分化的學生。

黃梅芝更是有苦難言，都不知道該怎么教導，倒顯得她這幾十年的班主任白干了。

何桉學習是真好。但什么調皮搗蛋都有她的參與，你說是說她好還是不說她好。

人家的成績就是兔死金牌。

說起成績，黎柯是最有話語權的：“何桉他高一來成績爛到沒邊，我曾幾度認為她是花錢進來了，一問她班主任我才知道他是擦邊進來的。”

“說白了就是愛玩，想著好不容易考上高中，不放松一下都覺得虧了。”黃梅芝帶何桉一年，也知道她什么德性，“現在知道學了就行。”

“說起來那個叫嚴悸越的吧，也算是她一個貴人。”黎柯有感而發。

“可人家媽不領情。”黃梅芝邊說邊嘆氣：“這就算了，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關心，誰家家長就不都專門來送孩子了，這都快遲到了也不在意。”

“我看來必，很大可能是何校要求的，畢竟……”

畢竟那事當時鬧的挺大的，沒誰不知道的，所以沒有人詳說只是點到為止。

常年墊底的何桉在高二下半學期一躍成為了一匹黑馬。

只用三個月的時間沖進了年級第一，獲得了開學典禮，作為學生代表上臺演講的機會，第一次她沒經驗就講了學習方法，說是學習方法，她實際講了她和嚴悸越之間她單相思的故事。

何桉站在發言臺上，鄭重開始。

沒有稿子，全靠臨場發揮。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新學期快樂!“何桉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弓，又繼續說:“我是何桉，很高興我能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臺發言，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從年級倒數在期末一下子就干到了年級第一的那頭黑馬，我今天就給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獨家逆襲秘笈。”

何桉給觀眾做了一個提醒:“前情提要，我這個獨家秘笈是根據我個人私人訂制的，而且可能不那么正規，有點反套路，請謹慎聆聽和模仿。”

何桉停了一下，呼了一口氣，又說：“第一，你得先有一個crush，crush是什么意思呢，說的通俗易懂一點就是你喜歡的人，把他當做目標繼續前進，沒有的話，我這套秘笈可能對你沒什么作用，請另謀高就。”

“第二，為他學習，你要想自己得發光得讓crush注意到自己啊，說白了，要想跟crush有結果，還得讓自己變得優秀，能跟TA站在同一個水平面上，德不配位可不行啊，問你們一個問題啊，當你們成績考的不太理想時，是不是常常聽到‘你學習又不是給我學的，是給你自己學的?’這樣的話，不管老師還是父母，還有那些愛管閑事的親戚?”

臺下一陣轟動，引起了共鳴。

何桉笑了一下，又說：“對啊，我們都聽到過，還不止一次兩次，我耳朵都起繭子了，而我每次都會說‘對啊，我又不是給你學的，我都沒生氣你氣什么？’把問題拋還給他們，每次都被他們氣的無話可說，甩臉子離開，這里溫馨提示一下，對老師慎用啊，小心他們以你頂撞老師而給你處分或開除。”

底下觀眾席上又是一片笑聲，不只是何桉說話太搞笑了還是怎么滴，叫前排領導班子都笑的合不攏嘴。

“當然，給你們舉著個例子，并不是教你們怎么懟人，也不是為了告訴你們學習是為了自己，更不是為了反駁這個一直如此‘學習是為了自己’的觀點，而是……我想說的是我個人不認同這個觀點而已，我就不是為了自己學的，因為我覺得我學不學習影響的是我自己，而且我又能接受平庸又碌碌無為的自己，我不要求自己出人頭地，我只希望我不做我不喜歡的是，就比如學習，我一點也不喜歡，逼我學習一點用都沒有，還會適得其反，因為我的crush我才去學習的，我才能成為這一匹逆襲的黑馬，為什么呢？想不想聽？”

觀眾席又是一片喧囂，但還是能夠清楚地聽見“想”這個聲音。

何桉摘了話筒，走到臺子中間，說：“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也就是第二次會考，我遇見了我的crush，他就在我旁邊，我盯了他兩天，才敢要他聯系方式，過程有點曲折，但還是成功的要到了，可悲的是，我回家加他，他根本就不同意！而且我還是換了三個號，都是一樣的結果，后來我想了想，他肯定是覺得我會影響他，畢竟是一高的嘛，即便是沒談戀愛，光追他就能讓他分神，因為我才開始問他要聯系方式的時候，他以他高中還不想談戀愛為理由拒絕的，后來還是給我了，所以我就想提高我自己，讓他看見我的優秀，高中不談就不談嘛，反正學校也不讓，我畢業了跟他考一起再光明正大的追他，期間我還把他周邊玩得好的兄弟們都加了一遍監視他，了解他，再后來，沒后來了，我你逆襲后還沒有再加他，不知道他看到我逆襲沒，有后續了我下次再給你們說，前提是，領導下次得再給我一次站著上面的機會啊！”

這次臺下的笑聲更是猖狂，還有人直接大聲cue校長呢，但還是被淹沒了。

“第三，學習吧，不為自己，也得為了得到crush，因為沒壞處，百益無一害，等TA看到發光的你，說不定你倆就會修得正果，再不濟，你沒得到TA，到你得到了學業啊，你成績上來了，各大名校的offer那不是手到擒來嘛，未來的事業不就蒸蒸日上了嘛，換個角度來說，有事業了，愛情算什么？說難聽點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的到處都是，就咱們這個自身條件啊，什么比他好的找不到啊，他不同意自己，就只能成為自己找更好的墊腳石，他后悔去吧！”

何桉又回到了發言臺上，做了最后的結束語：“謝謝大家，我的分享結束！”

這個機會的人不只她一個。但她的學習方法卻是僅此一件，后來還被校長親自叫去辦公室喝茶了。

她都把校長說服了。又一次獲得了百日誓師的代表生名額，又講了他倆有進展的后續，給各位學生聽得激情澎湃的，這不比那項湯了換藥的雞湯好使多了。

卻令何母一人黑了臉，讓她和嚴悸越斷干凈，談判不成何桉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一模考試故意控制分數，回到原始的墊底位置，惹得何母直接來了學校和老師們“了解情況”。

何桉見著面就挨了一巴掌，她頂著發紅的臉。氣勢卻一點不輸，面色冷靜，聲音毫無起伏地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想要我好成績就別管我是怎么是用了什么方法。”

何桉做題速度向來快，從來不會出現時間不夠的情況，也不會有利用剩余時間再檢查一的動作，她向來自信，這次也不意外，管它大考小考都一樣。

她一只手撐著自己的腦殼，另一只手把玩著那塊橡皮，看著這間熟悉的教室，這個熟悉的座位，她想起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天天沒有下雪確實很冷，何桉一直戴著帽子，跟襖子是連著的。

從早上5:30起取消.到吃飯到見辛童再到現在一直戴著，就沒有摘掉過。

眼看就馬上到自己過金屬檢測儀，何桉這才摘掉帽子，以證明自己沒有舞弊以及準備舞弊的嫌疑，掃個臉就到自己的座位號坐下，又帶上了帽子。

社恐，勿擾！

何桉她不穿校服，整個225考場都是清一色的校服，不同學校的校服，除了何桉和個別鋒學職高的學生，職高學校的學生不穿校服正常，學校不怎么管。

而何桉不穿校服也正常。

因為今天是周六，寅市實驗高中規定:學生周一到周五必須穿校服，周六和周日可以不穿，畢竟穿個一星期了需要清洗。

距離開考還有一段時間，坐在這里干等著還不如趁機睡會覺。

天天起床那么早，困得要死，可不就是趁考試補覺的嘛。

說干就干，拒絕精神內耗自己。

何桉剛趴下，還沒睡著就被廣播里念的考生須知給吵醒了。

何桉幽怨地抬起頭，下巴壓在胳膊上無神地看著前方。

突然見兩條長腿從眼前走過，何桉的眼神隨著長腿的移動而移動，最終落座于她旁邊的座位。

何桉盯著這兩條長腿入了神，這雙長腿把凳子坐滿還能伸出去多遠，直起身看看自己的，同樣是坐滿凳子，為什么自己還能蕩兩下?

差距!

這就是差距!

長腿與短腿之間的差距!

再順著腿往上看臉—一不帥，不是理想型。

何桉就無聊地轉回了頭，自己沒事兒找事兒干，一會兒扣個手，一會兒扣個頭發，甚至無聊地把鞋帶解開又重新給它綁上，反反復復的。

可以很明顯地看得出她是真挺無聊的。

無聊了一陣子，終于熬到了發卷子。

開考信號一發出，何桉就拿起答開始不緊不慢地答題，會的都做了，不會的也不空著，隨便蒙幾個上去。

整張卷子答完了還有四十分鐘，何桉又不知道自己該干嘛了，然后她物理老師柏賀凱的話回蕩在腦海里：“會考會考，會了就能考，不會也能考，所以我們不用擔心，這會考簡單得很，寫完還能睡覺呢!”

寫完?睡覺？

OK!

何桉筆一摞，檢查都不帶檢查一遍的，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覺了。

何桉挺愛自己的，睡前還知道給自己戴上毛絨絨手套，剛剛寫了那么長時間的字，手都凍紅了，淺保護一下吧!

柏賀凱:我只是例子！讓你們不要擔心會考不過，你TM直接來一個我慫愿你睡?!

求柏賀凱內心陰影面積。

不得不說，何桉提取關鍵的能力

牛得一批。

何桉睡得正香，桌子被敲響了，她從睡覺中醒來，看到了監考老師。

何桉戴著帽子的緣故，視野受限，還沒看清監考老師的表情，她就走了。

表情估計不太好吧!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老師會和藹可親地對待一個在考場睡覺的學生。

何桉也不敢再睡了，要是惹怒了監考老師，這一科成績作廢就得不償失了，自己也白白坐這里八十分鐘了。

不劃算!不劃算!

何桉就側著身子右手時支在桌子上，手掌撐著頭，正好看向了那個長腿的擁有者。

整個考場就30個人，何桉是28號，靠墻，她又沒犯什么實質性錯誤，沒必要面壁吧!

只有他的那個方向可側身。

何桉數了一下，他好像是18號。

何桉還是盯著他的腿垂涎，眼神不自覺地順著那雙長腿往上移，又看到了那張臉，是側臉。

嗯？怎么變帥了?

怎么這一眼比上一眼要帥?!

還有……

他的側臉怎么越看越帥？

越看越熟悉?

梁靖康！

何桉沒忍住在心里爆了個粗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何桉垂涎了好一會兒，這聽到廣播響起:“本次考場到此結束，考生請停止答題，把筆放下，全體起立，如若繼續答題者，將按違紀處理!”

第一場物理考試結束，何桉遵循廣播的警告站了起來。

全體同學都站了起來。

何桉趁機瞄了一眼，他桌子右上角的考生信息——嚴，悸，越。

考試信息發出，她站起來等待著收卷一出大門就看到了那個“腰鼓隊”。

說實話。這么顯眼有點過分丟人了。她想假裝看不見擦身而過。卻沒逃過黃梅芝的去眼，“何桉這兒往年去呢。考場試給你考迷糊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故意的？

“伸手！”黃梅芝部令道。

“干嘛？”何桉口嫌體正直，還沒搞明白怎么了又，就見黃梅芝晃了兩下那包剛開的餅干對出了個“150”放她手上。

“……”何桉真心吐槽：“不是芝芝你到能多少啊？”

“你別管多多益善。”

“……”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了第三天下午四點多。何桉都形成肌肉記憶了，一出門就朝她伸了手。

黃梅芝找了半天。找到政治滿分的數字“100”放她手上還沒完，又放了“750”？

這是總分。

算是一個儀式，何桉倒是沒說什么。吃了。

黎柯這才把手里死花來遞給她。這本不應該他送的但她不當別都有而何桉沒有。就暫時充當了這個角色。

何桉“謝謝”過后。就開始不說人話。

看著面前的姹紫嫣紅，扯下嘴角：“你們又是紅的又是綠的，這是為進白要鼓隊準備？”

“……”黃梅芝罵罵咧咧的開口！“你懂個屁，穿高開叉旗袍是旗開得勝，第一天紅色是開門紅，第二天綠色是一路綠燈，第三天還是紅色是一炮而紅”

“………”

“那我親愛的語文化學政治老師呢？”這三位是男士三天如一的黃衣灰褲。

“輝煌！”

“……“諧音梗配還行？

看著這對歡喜冤家的師生，再高冷嚴肅的人都會忍不住笑，黎柯叉開話題目：“感覺考的怎么樣？”

“還行。”

“題難不難！”

“不知道。”

黃梅芝這暴脾氣聽見這話文來了，“嘿”了一聲：“你沒考啊，還是睡過去了？”

“考了，沒睡。”

“那你不知道題難不難？”

“我覺得得分人吧，”何桉說道：“每個人的思維不一樣，當然對題難易程度的感知就不一樣，一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呢！”

語文老師附和，“這確實。”

“……”

“所以說，等題公開了，自己看。”

“……”何桉見他們不說話了就又說：“我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接嚴悸越下考呢！”何桉又看了看自己懷里的花束，“柯柯你這花送還挺及時。正好我也不用買了。”

何桉留下得意還有瀟灑的背影。

“……”黎柯無語了半天，才問語文老師：“這是不是叫做借花獻佛？”

“嗯。”但是這對嗎？

嚴悸越是純理，還有最后一場生物。

新高考。新改革。恰巧就讓他們這一屆趕上了，原定兩天時間也變為了三天。語數英主科各分半天。剩下六個副種兩兩組，分完了剩下的一天半。

政治生物就在最后一天下午，政治先考。

何桉有足夠的時間在接到嚴悸越。

嚴慘越和何桉都是有點幸運在身上的，都分到了自己的本校，先不說別的一地理優勢就給人很大的安全感。

何桉不是寅市一高的人卻把會一高的路摸得門清。

不為別的，只為接嚴悸越放學，一改當初的愚蠢。

不要可以拒絕的QQ號，只要電話，打他被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