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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星際美神落凡塵

第二章面湯里的星塵:從選美皇后到灶臺學徒

第二章面湯里的星塵:從選美皇后到灶臺學徒

(一)王記面館的“外星人”雇員

新民巷的晨光帶著股潮濕的霉味。雅格裹緊撿來的舊外套,踩著露水走向巷口。昨晚那盞昏黃路燈下的“王記面館”此刻已透出光亮,竹制門簾被熱氣頂得微微顫動,“滋啦”的油炸聲和蒸騰的白霧從門縫里溢出來。

“喲,姑娘你還真來了?”系著靛藍圍裙的中年女人正往煤爐里添煤,看見雅格時鐵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是王嬸,昨晚少年口中“人挺好”的面館老板娘,此刻額角沾著煤灰,圍裙上油星斑駁,手里還捏著半把蔥花。

雅格站在門口,指尖無意識地絞著洗得發白的衣角。星際禮儀課教過她如何在萬人矚目下保持優雅,卻沒教過她如何開口討要一份“活兒”。她觀察著面館:三張小方桌歪歪扭扭擺著,墻皮剝落處用報紙糊著,墻角堆著煤塊和液化氣罐,空氣中彌漫著骨湯、堿面和煤煙混合的味道——這比“極光號”的清潔艙差了至少200萬年的科技水平,卻意外地讓人感到一種踏實的“存在”。

“我……”雅格剛開口,王嬸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你這孩子,昨晚沒地方去?看你臉色青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她不等雅格回答,拽著她的手腕就往屋里拉,“快進來暖和暖和,灶膛火正旺呢!”

王嬸的手很粗糙,掌心有厚厚的繭,卻帶著滾燙的溫度。雅格被按在灶臺邊的小馬扎上,面前立刻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雪白的湯面上飄著金黃的油花,臥著兩枚糖心煎蛋,翠綠的蔥花和香菜碎點綴其間——這比聯邦營養艙合成的流體食物復雜百倍,卻散發著讓她胃部瘋狂叫囂的香氣。

“快吃快吃,吃完了跟我說說咋回事。”王嬸塞給她一雙竹筷,自己則轉身去揉面,面團在她手下發出“嘭嘭”的悶響。

雅格猶豫了一下,用筷子夾起一綹面條。面條根根分明,帶著堿水的獨特韌性,吸飽了骨湯的鮮美,入口的瞬間,味蕾像被點燃的星塵,炸開一片溫暖的漣漪。她從未體驗過如此“具象化”的美味——在聯邦,食物是精準的能量輸入,而在這里,食物是帶著煙火氣的慰藉。

“好吃吧?我這湯熬了八個小時呢!”王嬸回頭看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跟你說,我這面館開了十五年,就靠這鍋湯撐著。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愛去什么連鎖店里吃調料包兌的湯,哪有這真材實料的香!”

雅格咽下嘴里的面,鼓起勇氣開口:“王嬸,我……我想找份工作。”她斟酌著詞句,盡量讓自己的表達符合地球人的習慣,“我什么都能做,擦桌子、洗碗、揉面……”其實她連“揉面”是什么都不太清楚,但星際生存訓練里提過,在低等文明中,“表現出可用性”是獲得生存資源的第一步。

王嬸揉面的手頓了頓,上下打量著她:“姑娘,不是我說你,你這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沒干過粗活。揉面可是力氣活,你這小身板……”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雅格心里一緊。在聯邦,她的身體經過基因優化,體能遠超普通地球人,但這具“細皮嫩肉”的外殼確實容易讓人低估。她站起身,走到和面的大盆前,學著王嬸的樣子伸出手——指尖剛觸到黏膩的面團,就被那股潮濕的、帶著麥香的質感驚得縮回手。這和星織禮服的順滑觸感截然不同,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的粘稠。

“我可以學。”雅格看著王嬸,眼神里帶著一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堅定,“我很能吃苦。”為了在選美中保持體型,她曾連續三個月只攝入流質營養劑,這點“粗活”算得了什么?

王嬸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行!看你這眼神,跟我年輕時候似的。我這兒正好缺個幫手,前幾天那小工嫌累跑了。工錢嘛……一個月兩千,包吃住,咋樣?”

兩千?雅格快速在腦海里檢索關于“貨幣”的信息。昨天那個煎餅是五塊,昨晚的饅頭加榨菜大概幾塊錢,兩千塊似乎足夠支付她的基本生存需求。她用力點頭:“謝謝王嬸!”

“謝啥,先別急著謝。”王嬸把一團面團甩在案板上,“從今天起,你就叫小雅吧,總不能‘姑娘姑娘’地喊。先去把那堆碗洗了,記住,要用熱水加洗潔精,里里外外都得刷干凈!”

(二)洗潔精與量子力學的碰撞

洗碗池在面館后院,是個水泥砌成的簡易池子,水龍頭流出的水帶著鐵銹味。雅格看著堆成小山的碗碟,第一次感到了“生存”的具體重量。在聯邦,餐具都是一次性的能量容器,使用后自動分解,哪里需要親手清洗?

她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濺在手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學著王嬸的樣子,她往海綿上擠了點綠色的膏體——標簽上寫著“高效去油洗潔精”。剛抹在碗上,一股濃烈的香味就嗆得她咳嗽起來。這味道讓她想起聯邦實驗室里的化學試劑,卻又多了幾分廉價的甜膩。

“喂,小雅!洗潔精別擠那么多!”王嬸探出頭來喊道,“那玩意兒貴著呢!”

雅格趕緊住手,看著碗碟上豐富的泡沫,突然覺得有些荒謬。她可是能背誦聯邦量子物理全本教材的高材生,現在卻在為“洗潔精用量”這種小事發愁。她拿起一個碗,用海綿笨拙地擦拭著,碗沿的油漬頑固地附著在瓷面上,需要反復摩擦才能去掉。

“用力啊!沒吃飯嗎?”王嬸走過來,搶過她手里的碗,“看好了,順著紋路擦,別瞎使勁!”她的動作又快又穩,海綿在碗上劃過,油漬瞬間消失,露出潔白的瓷面。

雅格默默地看著,把每個動作都記在心里。她發現,王嬸的手法里蘊含著一種樸素的“效率美學”,和聯邦科技的精密計算異曲同工。比如擦桌子時,王嬸會從左上角開始,呈對角線擦拭,這樣既能覆蓋全部面積,又能避免重復勞動;比如切蔥花時,王嬸握刀的姿勢讓手腕發力最均勻,切出來的蔥花粗細一致。

“看到沒?干活兒也要動腦子。”王嬸把擦干凈的碗摞起來,“你這姑娘,看著挺機靈,就是沒沾過人間煙火氣。是不是家里出啥事兒了?”

雅格正在刷一個沾滿辣椒油的盤子,聞言手一頓。怎么解釋呢?說自己來自200萬年后的星際聯邦,是意外墜落的選美冠軍?恐怕會被當成瘋子送進“精神病院”——她在聯邦數據庫里見過這種低等文明處理“異常個體”的方式。

“我……我跟家里人吵架,跑出來了。”雅格低下頭,用海綿用力scrubbing(擦拭)盤子,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悲傷又可信,“暫時不想回去。”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王嬸嘆了口氣,沒再追問,“行了,碗洗完了去幫我擇菜。那邊有把小凳子,坐著擇,別累著。”

后院墻角堆著一堆新鮮的青菜,葉子上還掛著水珠。雅格搬來小凳子,學著王嬸的樣子,把發黃的菜葉摘掉,把根部切齊。她的手指修長纖細,曾在選美舞臺上優雅地舉起獎杯,此刻卻笨拙地捏著沾滿泥土的菜根。泥土弄臟了她的指甲,一種陌生的、混雜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縈繞在指尖。

“王嬸,”雅格突然開口,“為什么……要開面館呢?”在聯邦,食物獲取如此簡單,她無法理解這種“親手制作”的意義。

王嬸正在剁肉,聞言停下刀:“為什么?因為要吃飯啊!”她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齊的牙,“我男人走得早,我帶著兒子總得活下去吧?剛開始在路邊支個攤,后來攢了點錢,就盤下這破店面。你看這湯,看著簡單,得半夜起來熬;這面,得親手和,才有嚼勁。客人吃得香,我這心里就踏實。”

踏實。

這個詞像一顆小石子,投入雅格心湖,漾開一圈圈漣漪。在聯邦,她擁有一切——財富、美貌、榮譽,卻從未體會過這種“踏實”。那是一種通過雙手勞動,換取生存資源的、最原始也最牢固的安全感。

(三)巷口的“美麗”與“異類”

雅格在王記面館安頓下來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新民巷。

“哎,王嬸家新來的那個姑娘,長得可真俊啊!”

“俊有啥用?聽說連洗碗都不會,一看就是城里嬌生慣養的。”

“噓……別瞎說,人家說不定有啥難處呢。”

議論聲隨著油煙飄進面館,雅格聽得真切。她知道自己的外貌在這里有多“突兀”——即使穿著王嬸給的舊衣服,即使臉上沾著煤灰,她的五官輪廓、皮膚質感,依舊帶著星際審美下的“完美”烙印,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第一天端面就出了洋相。她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按照聯邦禮儀中“平衡重心”的技巧行走,卻沒料到地球的地面如此不平,一個踉蹌,湯汁灑在了客人的褲腿上。

“你這姑娘怎么回事!”客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刻跳了起來,“我這褲子剛買的!”

雅格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想啟動手腕上的“污漬清理器”——那里本該有一個微型能量發射器,能瞬間分解任何污漬。但她摸到的只有粗糙的布料,這才想起自己早已不是星際美神。

“對不起對不起!”王嬸趕緊跑過來,一邊用毛巾幫客人擦褲子,一邊賠笑臉,“孩子剛來,手生,您多擔待!這碗面算我的,再送您個鹵蛋!”

客人還算通情達理,嘟囔了幾句也就算了。王嬸把雅格拉到后廚,沒罵她,只是嘆了口氣:“小雅啊,端碗不是走貓步,得穩當!你看你這走路輕飄飄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雅格咬著唇,沒說話。在聯邦,她接受過最嚴格的儀態訓練,走路時重心永遠在腳尖,步伐輕盈如飛,那是“優雅”的標準。但在這里,“穩當”比“優雅”更重要。

她開始觀察巷子里的人。賣水果的張叔走路時腳步沉穩,腳底像生了根;王嬸端碗時胳膊微彎,手腕用力,碗在手中紋絲不動;就連那個追貓的小女孩,跑起來也腳踏實地,充滿了生命力。

她開始模仿。去掉那些程式化的優雅,讓腳步變得沉重,讓手腕學會用力。端碗時,她不再想著“儀態”,而是想著“別灑了”。漸漸地,她端碗越來越穩,甚至能同時端起三碗面。

但外貌的“異類感”卻無法輕易改變。一天下午,幾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孩走進面館,看到雅格時立刻拿出手機拍照。

“哇,老板娘,你這兒還藏著個網紅呢?”

“小姐姐,你長得好像那個明星啊!”

雅格被她們圍在中間,閃光燈晃得她睜不開眼。這種“矚目”和星際選美時的萬眾敬仰截然不同,帶著一種獵奇和審視的意味。她緊張地攥著圍裙,手指冰涼。

“拍啥拍!吃面還是看臉?”王嬸端著面出來,不客氣地瞪了那幾個女孩一眼,“再拍收拍照費了啊!”

女孩們吐了吐舌頭,總算安靜下來。雅格躲回后廚,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王嬸給她找的舊T恤有點大,袖口磨出了毛邊,頭發隨便用皮筋扎著,臉上還沾著一點面粉。但即使這樣,她的眼睛依舊像含著星光,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完美得如同藝術雕刻。

這張臉,曾為她贏得“星河之冠”,現在卻讓她在市井小巷里顯得格格不入。

“別理她們。”王嬸走進來,遞給她一個剛炸好的麻團,“吃點甜的,心情能好些。”

麻團熱乎乎的,外面裹著芝麻,咬一口,香甜的豆沙餡流出來。雅格小口吃著,心里漸漸平靜下來。也許在這里,“美麗”不是資本,而是需要被藏起來的“異類”。她決定,以后干活時把頭發全部包起來,臉上多抹點煤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普通一點。

(四)面湯里的“星塵”密碼

雅格的學習能力讓王嬸大吃一驚。

她很快學會了揉面——雖然剛開始時,面團總是粘得滿手都是,但她記得王嬸說的技巧,一遍遍地練習,直到面團在她手中變得光滑而有韌性。她的基因優化體能在此刻顯現出優勢,揉面時的力氣一點不輸男人,甚至比王嬸的兒子小王還利落。

她學會了熬湯——凌晨四點就起床,把洗凈的豬骨和牛棒骨放進大鍋里,用文火慢慢熬煮。她發現,熬湯和星際實驗室里的“能量聚合”有某種奇妙的相似之處——都需要控制溫度,都需要時間沉淀,都需要耐心等待“質變”的那一刻。當湯熬成奶白色,散發出濃郁的香氣時,她會有一種類似于“實驗成功”的成就感。

她還學會了記賬——用王嬸給的一個舊筆記本,工工整整地記錄每天的收支。收入多少,支出多少,買了多少斤面粉,用了多少液化氣。這些瑣碎的數字,讓她第一次對“生存成本”有了具體的概念。在聯邦,她的所有需求都由中央光腦自動滿足,從未想過“一塊錢”需要付出多少勞動。

一天晚上,面館打烊后,王嬸教她包餃子。餃子皮在王嬸手里像變魔術一樣,一捏就是一個漂亮的褶子。雅格試了幾次,包出來的餃子不是露餡就是歪歪扭扭。

“你這手啊,適合彈鋼琴,不適合包餃子。”王嬸笑著說。

雅格看著自己的手,心里有些失落。在聯邦,這雙手確實受過專業的“儀態訓練”,能做出最優美的手勢。但在這里,它們卻連一個簡單的餃子都包不好。

“王嬸,”雅格突然問,“你覺得……我是不是很笨?”

王嬸停下手里的動作,認真地看著她:“笨?你不笨。你就是……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你看東西的眼神不一樣,說話的語氣也不一樣。我猜啊,你家里肯定很有錢,受過很好的教育。”

雅格的心猛地一跳。王嬸雖然沒讀過什么書,卻有著生活賦予的敏銳洞察力。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低下頭,假裝專注地包餃子。

“但這有啥關系呢?”王嬸突然笑了,“誰還沒個過去呢?你看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離開這破巷子,去大城市闖蕩。后來生了病,男人又走了,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她拍了拍雅格的肩膀,“小雅啊,人這輩子,在哪不是活呢?只要吃得飽,睡得著,心里踏實,比啥都強。”

平平淡淡才是真。

踏實。

這些簡單的詞匯,像一顆顆星塵,落入雅格的心里。她想起在聯邦時,每天穿著華麗的禮服,出席各種盛大的宴會,身邊圍繞著無數贊美和羨慕的目光,但她的內心卻常常感到空虛。那種空虛,是即使擁有整個宇宙的財富,也無法填補的。

而在這里,在這個破舊的面館里,在彌漫著面湯香氣的廚房里,在和王嬸一起揉面、熬湯、包餃子的時光里,她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

“王嬸,”雅格抬起頭,眼里閃著光,“我想跟你學做牛肉面。”

“傻孩子,你不是早就會了嗎?”

“不,”雅格搖搖頭,“我想學的,是那種……能讓客人吃了之后,心里覺得暖和的牛肉面。”就像昨晚那個淋雨的學生,吃完面后,臉上露出的那種滿足的笑容。

王嬸看著她,看了很久,然后點了點頭:“好啊,我教你。”

第二章面湯里的星塵:從選美皇后到灶臺學徒(續)

(五)第一份“星際”工資

雅格接過錢,手心微微出汗。這是她在地球上賺到的第一筆“合法收入”,不是聯邦的能量幣,而是一張張印著人像的、帶著油墨味的紙幣。她數了數,一共二十張,每張一百元。

她小心翼翼地把錢放進王嬸給她的舊布包,指尖觸到紙幣粗糙的紋路——上面印著銀行的字樣,人像的眼神溫和而堅定。在聯邦,貨幣早已虛擬化,能量幣以量子態存儲在個人光腦中,而這些紙質鈔票卻帶著體溫般的觸感,讓“財富”有了沉甸甸的實體感。

“王嬸,”雅格突然想起什么,從布包里抽出五張鈔票,“上個月的房租……”她記得王嬸說過,兩千塊包含吃住,但她堅持要付一半房租,這是星際社會“等價交換”的基本準則。

王嬸一把按住她的手:“啥房租不房租的!你這孩子咋這么見外?”她把錢塞回布包,“你吃那點飯、住那小隔間,能花幾個錢?留著錢給自己買點好的,看你瘦的,跟個麻稈似的。”

雅格看著王嬸皴裂的手指,喉嚨突然發緊。在聯邦,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像精密的齒輪,遵循著嚴格的利益計算,從未有人會這樣不容置疑地拒絕“等價交換”。她想起逃生艙墜落時,那些瞬間熄滅的星織光鱗,而此刻,這五張百元鈔票的溫度,卻比任何星際財富都更讓她感到安心。

當晚收攤后,雅格偷偷跑到巷口的小賣鋪,用十塊錢買了包紅糖。她記得王嬸說過,兒子小王最近備考,需要補補。回到面館,她把紅糖悄悄放進王嬸的搪瓷杯,又用剩下的錢買了雙厚襪子——王嬸的棉鞋總是露著腳趾。

第二天清晨,王嬸喝到甜絲絲的紅糖水時,愣了很久。她看著雅格假裝忙碌的背影,突然扯著嗓子喊:“小雅!你這糖哪兒來的?是不是偷拿我的錢買的?”

雅格嚇得手一抖,面杖差點掉在地上:“我……我用工資買的。”

王嬸放下杯子,走到她身邊,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這個動作自然得像對待自家女兒。“傻孩子,”她的聲音有點啞,“以后別亂花錢,阿姨這兒啥都不缺。”

雅格低著頭,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涌上眼眶。在聯邦,她是被供奉的“美麗標本”,從未有人這樣隨意地揉亂她的頭發,也從未有人叫她“傻孩子”。

(六)巷口的“美麗”與“異類”

雅格的“特殊”很快成了新民巷的隱形話題。

穿校服的少年會偷偷在作業本上畫她端面的樣子,被母親發現后紅著臉撕碎;賣水果的張叔每次給她稱蘋果,都會多塞兩個;就連總來收垃圾的李大爺,也會特意把她丟的廢紙盒單獨捆好,說“給小雅換點零花錢”。

但異樣的目光從未消失。幾個染著黃毛的青年曾堵在面館門口,吹著口哨喊“美女”,被王嬸抄著搟面杖罵跑;還有人在她洗盤子時,故意把煙頭彈進水里,看她蹙眉的樣子取樂。

“別理他們,”王嬸把她拉到身后,像護崽的母雞,“一群沒正經的!”

雅格看著王嬸寬厚的背影,突然想起聯邦博物館里的“母星守護獸”標本——同樣有著粗糙的皮毛和鋒利的爪牙,卻在幼崽面前溫順如貓。她第一次意識到,地球人的“保護”如此直接而滾燙,不像聯邦的能量屏障那樣冰冷而高效。

改變是從一雙膠鞋開始的。雅格用工資買了雙深藍色的橡膠雨鞋,鞋面印著笨拙的卡通圖案。穿上它,踩在油膩的地面上不再打滑,濺起的污水也不會弄濕褲腳。王嬸看著她的新鞋,笑得前仰后合:“喲,我們小雅也知道接地氣了!”

她開始主動和鄰居打招呼。幫張叔看一會兒水果攤,替肉鋪老板娘遞個塑料袋,給追貓的小女孩梳個漂亮的辮子。她發現,當她放下星際禮儀中“疏離的優雅”,用笨拙的地球方式微笑時,那些原本陌生的面孔會回饋給她更真實的善意。

一天傍晚,她幫王嬸去菜市場買蔥,路過一家裁縫鋪時,被櫥窗里的布料吸引了。一塊藍底白花的粗棉布,上面印著細碎的小雛菊,像極了聯邦“春日星系”的星群分布。她鬼使神差地走進去,用一百塊錢買下了半米布料。

晚上,她躲在小隔間里,用王嬸的舊縫紉機(一臺需要腳踩的老式機器)笨拙地縫制圍裙。針腳歪歪扭扭,好幾次扎到手指,但當藍底白花的圍裙穿在身上時,她在鏡子里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自己——不再是星際舞臺上光芒萬丈的美神,而是一個沾著面粉、系著土布圍裙的面館學徒,眼睛里卻閃著前所未有的光亮。

“喲,這圍裙哪兒來的?”王嬸第二天看到時,眼睛都亮了,“真好看!比我這破圍裙強多了!”

雅格紅著臉說:“王嬸,我給你也做了一條。”她拿出另一塊同樣布料的圍裙,上面還特意縫了個放零錢的小口袋。

王嬸接過圍裙,摸了摸上面的小雛菊,突然轉過身去擦眼睛:“這孩子……手真巧。”

(七)面湯里的“星塵”密碼

雅格開始研究“味道”。

在聯邦,食物的“味道”由營養艙精準調控,追求的是能量攝入的最大化。而在地球,“味道”是一門復雜的藝術——同樣的面條,不同的人做出來有天壤之別。她偷偷觀察王嬸的每一個動作:熬湯時什么時候加鹽,煮面時用冷水還是熱水,澆頭里的牛肉該切多厚。

她發現王嬸切牛肉的手法很特別,總是逆著紋理切,這樣牛肉會更嫩。這讓她想起聯邦“分子切割技術”,雖然原理不同,卻同樣蘊含著對物質結構的理解。她開始用星際邏輯解析地球烹飪:面粉的蛋白質含量相當于某種能量纖維,油脂的煙點類似物質的相變溫度,而調味料的搭配,則像不同能量場的共振組合。

“王嬸,為什么煮面要加堿?”她問。

“加堿面條才有勁啊!”王嬸擦著汗說,“就跟人似的,得有點‘脾氣’才好吃。”

雅格在小本子上記下:“堿面的‘脾氣’——pH值調控對淀粉糊化的影響。”

“王嬸,為什么辣椒要炒一下再放?”

“傻丫頭,生辣椒味沖,炒香了才夠味兒!”

她又記下:“高溫激發辣椒素與芳香物質的化學反應,產生更復雜的風味化合物。”

這些筆記漸漸寫滿了半個本子,左邊是王嬸的“土法經驗”,右邊是她用星際知識做的“科學注解”。當兩者對應起來時,她驚訝地發現,地球人的烹飪智慧,竟然暗合著宇宙間最基本的物理化學法則。

第一個實驗是改良“涼拌黃瓜”。王嬸通常只放醋、鹽和蒜末,雅格卻偷偷加了一點自己熬的花椒油——她發現聯邦“風味增強劑”的原理,和花椒刺激味蕾的“麻”異曲同工。

“喲,這黃瓜咋這么香?”第一個吃到的張叔眼睛一亮,“比平時多了點啥味兒!”

王嬸嘗了一口,皺著眉想了半天:“嗯……好像是花椒油?你這孩子,哪兒學的?”

雅格不好意思地笑了:“看您熬辣椒油的時候想到的。”

那天下午,涼拌黃瓜的銷量比平時多了三倍。雅格看著客人滿足的表情,突然明白,原來“創造美味”和“贏得選美”一樣能帶來成就感,但前者的喜悅更加踏實,因為它直接關聯著人們的“幸福感受”。

(八)星際救援信號與煤爐火光

深夜的面館后院,雅格偷偷進行著“星際救援”的最后嘗試。

她從貼身口袋里掏出一枚銀色的戒指——那是用逃生艙殘骸中最穩定的星際合金熔成的,里面藏著微型定位器。她躲在煤堆后面,用從電子垃圾里拆出來的零件,組裝了一個簡陋的信號放大器。這是她用聯邦基礎物理知識能做到的極限。

“滋滋——”放大器接通煤爐發電機時,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聲。戒指表面閃過微弱的藍光,那是定位器最后的能量反應。雅格屏住呼吸,等待著熟悉的聯邦救援信號——通常是一段特定頻率的光脈沖,或者空氣中能量場的細微波動。

然而,只有煤爐里的火星噼啪作響,隔壁傳來王嬸兒子小王的呼嚕聲。夜空依舊漆黑,沒有任何星際飛船的蹤跡。

藍光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了。戒指變得和普通金屬無異。雅格握著冰冷的戒指,慢慢蹲下身。也許,聯邦已經放棄了她,也許,那場空間亂流讓她徹底迷失在了時間的縫隙里。

“小雅?你咋還不睡覺?”王嬸披著外套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暖水袋,“天涼了,別在外面待著。”

雅格趕緊把戒指塞進兜里,擦了擦眼睛:“我……我看看煤夠不夠。”

王嬸把暖水袋塞進她手里:“夠著呢,剛買的。快回屋睡吧,明天還得早起熬湯呢。”

看著王嬸轉身回屋的背影,雅格突然覺得,比起虛無縹緲的星際救援,眼前這個熱乎乎的暖水袋,更能驅散她心里的寒意。她回到狹小的隔間,把戒指藏在枕頭下,然后裹緊被子。隔壁王嬸的呼嚕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構成了她在地球上的“白噪音”。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面館,雅格像往常一樣起床熬湯。她往煤爐里添了新煤,看著火苗“騰”地竄起來,映紅了自己的臉。鍋里的水開始咕嘟咕嘟冒泡,豬骨在沸水中翻滾,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小雅,今天試試新法子?”王嬸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把香菜,“我昨兒聽你說,加點點白醋能讓骨頭里的鈣溶出來?”

雅格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嗯,王嬸,我們試試。”

她往湯里滴了幾滴白醋,看著酸性物質讓骨湯更快地變白。這不是聯邦的高科技,只是一個普通地球主婦對“好湯”的樸素追求,卻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參與感”。

當第一碗牛肉面端出去,客人喝了一口湯,眼睛亮起來時,雅格突然覺得,也許留在地球,并不是一件壞事。這里沒有星際榮耀,沒有萬眾矚目,但有滾燙的面湯,有王嬸的嘮叨,有鄰居們善意的微笑。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因為長期接觸熱水和洗滌劑,變得有些粗糙,但掌心卻因為揉面而長出了薄薄的繭。這雙手不再適合舉起“星河之冠”,卻能穩穩地端起一碗讓客人暖心的牛肉面。

“小雅,發啥呆呢?”王嬸拍了她一下,“快,三號桌要加面!”

“哎,來了!”雅格應了一聲,端起面碗,腳步沉穩地走向前廳。陽光透過蒙著水汽的窗戶,照在她藍底白花的圍裙上,那些小雛菊仿佛真的在面湯的熱氣中輕輕搖曳。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是否還能回到200萬年后的星際聯邦。但此刻,她只想好好熬這鍋湯,好好揉這團面,好好感受這人間煙火里的“星塵”——那些比星際榮耀更溫暖、更真實的存在。

美麗雅閣210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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