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長安城外的煙火:百人的圍獵與火種
深秋的渭水河畔飄著細雨,一百多個衣衫襤褸的身影蜷縮在終南山的背風坡。雅格望著遠處長安城高聳的城墻,朱紅色的城樓在雨霧中若隱若現,腰間僅存的半塊碎銀硌得她生疼——這是他們從新民巷帶來的全部家當,連換一頓熱飯都不夠。
“都怪我。“零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沙啞,液態金屬凝成的皮膚在冷雨中泛起霜白。自從穿越時空,他胸口的反物質核心徹底休眠,曾經能操縱能量的雙手,如今連一只野兔都抓不住。王嬸嘆了口氣,將懷里最后半塊硬餅掰成碎屑,分給躲在茅草堆里的孩子們。
張叔握著生銹的鐵錘,望著山坡下的密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打獵。“他的話讓眾人沉默——他們中大多是鐵匠、裁縫、老學究,從未摸過獵具。但當寒風卷起李奶奶單薄的衣裳,當小柱餓得直哭時,所有人還是抄起了樹枝、石塊,跟著張叔往山林深處走去。
第一次圍獵以慘敗告終。受驚的野鹿輕易甩開了他們,而王嬸被荊棘劃破了小腿,鮮血滲進泥土。暮色降臨時,眾人只帶回幾只田鼠。零突然跪在溪邊,液態金屬的手掌深深扎進淤泥,再抽出時竟捏出幾只青灰色的田螺:“煮了...能充饑。“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在山坡上搭起簡陋的窩棚。李奶奶用樹皮編起陷阱,老中醫教大家辨認可食用的野菜。零的液態金屬特性意外派上用場——他能變成細長的金屬絲,纏繞在樹枝間做成捕鳥網;或是化作尖銳的矛頭,協助張叔制作標槍。當第一只野山羊被陷阱捕獲時,整個營地都沸騰了。
“不能全吃了。“雅格攔住正要分割羊肉的眾人,“留些內臟,做誘餌。“她想起在新民巷時,巷口的老獵戶教過她的法子。果然,第二天陷阱里又多了兩只野兔。張叔將獸骨磨成箭頭,王嬸用獸皮縫制御寒的衣物,就連最文弱的教書先生,也在研究如何用草藥配制麻醉獵物的汁液。
深秋轉冬的夜里,山坡上升起了第一簇穩定的篝火。零將液態金屬延展成薄片,架在火上烤肉,油脂滴在火焰里,濺起細碎的金光。李奶奶哼起了老家的民謠,孩子們圍著篝火追逐打鬧,笑聲驚飛了枝頭的夜梟。遠處,長安城的燈火依舊輝煌,但此刻屬于他們的小小營地,卻有著別樣的溫暖。
村長帶著村民們來查看這群“外來者“時,正撞見雅格教孩子們用黏土燒制陶罐。火光映著她的側臉,將手中的陶胚照得通紅。“我們不占村里的地。“雅格將剛烤好的獸肉遞過去,“但如果需要幫忙打獵、采藥,我們可以出力。“
老村長望著營地整齊排列的陷阱,看著張叔鍛造的鋒利獵刀,最終點了點頭。臨走時,他留下半袋粟米:“山腳下的地,你們隨便種些蘿卜吧。“
雪落長安的那日,山坡上的窩棚已變成了幾排土坯房。零站在新挖的地窖前,液態金屬的手指輕輕拂過儲存的獸肉和干菜。他抬頭望向星空,那里曾是他逃亡的起點,而現在,這片陌生時空的土地,卻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家“的重量。雅格抱著陶罐從他身邊走過,罐子里的野菜湯冒著熱氣,香氣混著雪的清冽,在寒風中久久不散。
第二十二章長安城外的煙火:百人的圍獵與火種(續)
寒風裹挾著細雪掠過終南山,營地角落傳來小鐵匠的驚呼。原來是新制的捕獸夾意外夾住了一只通體赤紅的狐貍,那畜生皮毛油亮如緞,眼神卻透著人類般的哀怨。李奶奶顫巍巍地伸手解開繩索,“造孽喲,這么俊的生靈...“話音未落,狐貍突然口吐人言:“謝過阿婆救命之恩!“
眾人頓時如臨大敵,張叔握緊了腰間的骨刀。狐貍卻不慌不忙抖了抖毛發,化作一名紅衣少年,腰間玉佩刻著“驪山“二字。“我乃山中狐仙,特來答謝。“少年指尖輕點,雪地上立刻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獸徑圖,“循著這些蹤跡,三日之內必有大收獲。“
這意外的機緣徹底改變了圍獵的格局。雅格帶著二十人組成偵查隊,依照狐仙的指引在山林間穿梭。他們發現了隱蔽的野豬巢穴,利用零變形而成的金屬絆索,成功捕獲了三頭壯碩的野豬。王嬸指揮婦女們將豬皮硝制晾干,肉則分成三份:一份煙熏保存,一份腌制入味,最后一份熬成濃稠的肉醬。
夜幕降臨時,營地中央架起了三丈高的木架。零化作巨型鐵鍋懸于火上,張叔不斷往灶膛里添加干透的櫟木,火苗舔舐鍋底發出噼啪聲響。當滾燙的豬骨湯翻滾時,整個山坡都飄滿了誘人的香氣。隔壁村落的孩童循著味道扒著籬笆張望,雅格盛了幾碗遞給他們,奶白色的湯汁里漂浮著野蔥和蘑菇。
“這般做法倒是新奇。“老村長不知何時到來,盯著鐵鍋中不斷翻涌的濃湯。他身后跟著幾個村民,抬著剛磨好的玉米面。雅格順勢邀請眾人圍坐,講述起新民巷里“百家宴“的傳統。那晚,鐵鍋周圍擺滿了陶碗,獵戶帶來風干的兔肉,農婦端出自家腌菜,就連過路的貨郎也被香氣吸引,用兩匹粗布換了碗熱湯。
隨著寒冬加劇,營地與村落的聯系愈發緊密。教書先生在破廟里辦起學堂,教村里孩童識字算術;老中醫的草廬前總排著長隊,他用星際醫學知識結合中醫理論,治好了不少頑疾。零則在村西頭建起冶煉爐,將星際合金鍛造技術與大唐冶鐵術融合,打造出的農具既輕便又耐用。
某夜,長安城方向突然騰起沖天火光。原來是西市突發大火,火勢借著風勢迅速蔓延。雅格帶領眾人星夜馳援,零化作云梯架在高墻之上,張叔揮舞著特制的金屬斧頭劈開著火的梁柱。李奶奶帶著婦女們用浸了井水的獸皮撲火,教書先生則組織人手搭建臨時醫棚。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亮滿目瘡痍的街道時,他們又默默返回終南山,只留下長安百姓口口相傳的“終南義士“傳說。
春雪消融那日,山坡上的土坯房已連成一片村落。新開辟的田地里,粟米苗在風中輕輕搖曳。雅格站在最高處的瞭望臺上,看著零教孩子們用液態金屬制作精巧的小物件,聽著遠處傳來的打鐵聲與讀書聲交織。山腳下,老村長正帶著村民們抬著新釀的米酒走來,酒壇上還系著紅綢——那是邀請他們參加春耕祭典的信物。
暮色漸濃時,營地升起了百盞燈籠。這些用竹筒和獸皮制成的燈具,在晚風中明明滅滅,宛如天上繁星墜入人間。李奶奶哼著新編的歌謠,王嬸的鐵鏟在石板上敲出節奏,張叔則往篝火里添了塊帶著松脂的木頭,頓時火星四濺,照亮了每個人臉上滿足的笑容。而在不遠處的山路上,那只紅衣狐仙倚著樹杈輕笑,身后跟著幾只銜著野果的小狐貍,仿佛在見證這場跨越時空的人間煙火,如何在異鄉的土地上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