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座星系的“歌者星球”比星圖記載的更奇妙。這顆被紫色海洋包裹的星球上,所有植物都會隨著意識波動歌唱——喬木的低音像管風琴,苔蘚的顫音似小提琴,連漂浮在海面上的藻類,都能組合成合唱般的和聲。但此刻,這片本該奏響宇宙最美樂章的海洋,卻籠罩著詭異的寂靜。
“聲波頻率降到了危險值。”老張的探測儀上,代表歌聲的綠色波形幾乎成了直線,“探測器穿透海面三千米,發現海底的‘音脈水晶’在褪色,那是歌者文明用來放大意識歌聲的核心,現在表面覆蓋著層灰黑色的物質。”
Shirley楊的吊墜浸入紫色海水,藍光擴散處,沉睡的藻類突然蘇醒,發出細碎的哀鳴。“是‘沉默孢子’。”她撈出吊墜,上面沾著幾粒肉眼難辨的灰點,“深海遺跡的星圖注釋里提過,這是一種能吸收聲波能量的寄生體,專門針對以聲音為生命基礎的文明。更奇怪的是,孢子的基因序列里,有人類與液態金屬文明的DNA片段。”
胖子正用改裝過的聲波槍測試海面,槍身射出的銀藍色音波撞上水面,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漣漪。“合著這玩意兒是量身定做的?”他突然指向遠處的島嶼,“那上面有東西在動!”
島嶼的沙灘上,站著一群半透明的身影——他們是歌者文明的幸存者,身體由聲波凝聚而成,此刻卻像信號不良的影像般不斷閃爍。為首的身影舉起手臂,空氣中傳來斷斷續續的思維波:“是‘回響獵人’干的……他們收集所有文明的聲音,再制成針對性的武器……”
小惠的掌心圖騰突然發燙,意識順著音脈水晶的能量線潛入海底。她在水晶簇的最深處,看到了令人心驚的景象:無數被囚禁的聲波意識在水晶中掙扎,有的是歌者文明的古老歌謠,有的是其他星系的生命嘶吼,甚至還有地球的京劇唱腔和交響樂片段——回響獵人不僅在掠奪聲音,還在“重組”聲音,將不同文明的頻率混合成破壞用的武器。
“他們想讓宇宙變成只有一種聲音的監獄。”小惠的意識體與音脈水晶共振,試圖喚醒沉睡的歌聲,卻發現水晶表面的灰黑色物質正在吸收她的能量,“沉默孢子里的DNA片段,是用來定位不同文明的‘聲紋錨點’。”
胖子突然將量子切割槍與聲波槍對接,槍身的液態金屬紋路與人類的音樂頻率同步閃爍:“老張,把地球上所有的音樂數據庫調出來!從《詩經》到搖滾,越雜越好!”當巴赫的賦格、周杰倫的說唱、陜北的信天游順著能量線涌入海面,紫色海水突然泛起細碎的光泡——那些被孢子吸收的聲波,正在熟悉的旋律中蘇醒。
“多樣性才是聲音的靈魂!”胖子對著海面大喊,聲波槍射出的不再是單一音波,而是交織著無數曲風的“雜音洪流”。灰黑色的孢子在洪流中劇烈震顫,有的因無法解析京劇的假聲而破裂,有的被搖滾的重低音震成粉末,最頑固的那些,則在《詩經》的古樸韻律中,慢慢化作滋養藻類的養分。
Shirley楊的吊墜飛向海底,藍光與音脈水晶碰撞的剎那,所有被囚禁的聲波意識爆發出來。歌者文明的古老歌謠與地球的《茉莉花》交織,液態金屬的詩歌韻律融入交響樂的銅管聲部,連寂靜文明的思維波,都化作了無聲卻震撼的“休止符”——這些截然不同的聲音非但沒有沖突,反而在水晶的放大下,織成了宇宙中最復雜也最和諧的賦格曲。
沙灘上的歌者幸存者們逐漸凝實,他們的身體開始發出七彩的光芒,與海面上的音波洪流共振。為首的身影再次傳遞思維波,這次的頻率清晰而有力:“回響獵人的巢穴在星系中心的‘死寂黑洞’,他們害怕真正的和聲,所以躲在連光都逃不出的地方。”
當最后一粒沉默孢子消散,歌者星球的紫色海洋重新響起歌聲。這次的旋律里,多了無數文明的聲音,連星艦上的通訊器都在自動播放——老張發現,這些歌聲正在修復星艦外殼的損傷,音波的能量竟能轉化為實體的防護層。
“歌者文明說要跟咱們一起去搗毀巢穴。”老張調出星系中心的星圖,死寂黑洞的邊緣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色信號,“他們還說,每個被掠奪聲音的文明,都在黑洞里留下了‘聲紋火種’,只要我們能奏響對應的旋律,就能喚醒他們。”
胖子正抱著聲波槍跟著歌聲晃腦袋,突然一拍大腿:“早說聲音能當武器!那咱到了黑洞,直接給丫放《忐忑》,保管把那幫獵人嚇得魂飛魄散!”
小惠站在甲板上,看著歌者星球的歌聲化作一道紫色光軌,指引著前往星系中心的路。她的掌心,歌者文明的圖騰與其他種族的印記組成了新的圓環,每個圖騰都在發出獨特的頻率,像無數個聲部在合唱。
她知道,回響獵人的恐懼并非沒有道理——當不同的聲音學會彼此傾聽,當差異不再是沖突的理由,任何試圖壟斷“表達”的力量,都終將在和聲中消融。
星艦跟著紫色光軌駛向死寂黑洞時,小惠在日志里寫下:“宇宙最美的法則,是允許每個存在發出自己的聲音,也懂得在別人歌唱時,安靜地傾聽。”
日志的扉頁,自動收錄了歌者星球的新旋律,旋律下方標注著一行小字:“此曲獻給所有敢說、敢唱、敢不同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