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商管事,你們怎么才回來?”
天快黑了下山采買的錢滿樓等人才有消息,錢滿滿帶著人下山接應。
“買的東西太多。”
錢滿樓來不及解釋,指著堆成小山的貨物,“齊老板幫著送來的,都搬上去吧,明日還有一批要送來。”
錢滿滿也不多話,一揮手屈虎就帶著人上前搬東西,錢家人也都一人兩大包,身子最弱的商管事負責牽載滿貨物的騾子。
一群人路上歇息了幾回才將所有的貨物搬上山,這個時候山里的天已經黑透了,廣場上的大火堆已經點燃,路過那滿地的腦袋時將商衛嚇得夠嗆。
得知是錢家人的刑罰面上五味雜陳,搞不清楚是要將人弄死還是弄死?
“別看了,明日就挖出來。”
錢滿滿算著時間,埋的時候有技巧,但再埋下去這些人就廢了。
天上繁星滿天也不會下雨,腦袋周圍還燒著火堆,問題不大。
這么多人回來引起了一陣騷動,娃子們都上前看熱鬧,得知買的大部分都是糧食寨子里的人歡呼了起來,見昨日早上還是光屁股的娃娃現在已經穿上了褲子,錢滿樓很欣慰,這寨子總算有點樣子,不像是野人窩了。
“回去睡了,給你們帶了糖回來,明早吃飯的時候就看見了。”
“糖?”
娃娃們睜大了眼睛,“是甜甜的那種嗎?”
這里的娃娃從未吃過糖。
“是,麥芽糖。”
錢滿樓朝他們擺手,“回去睡了,不睡沒糖吃。”
娃子們頓時化作鳥獸散,歡天喜地的回了大窩棚,興奮的根本就睡不著。
洞寨的人面露渴望,想到了他們寨子里那些老弱婦孺,錢家堡對他們的去留現在還沒個章程,心里實在是不踏實。
“明日要是還這樣我們就走吧,寨子里還是幾十號人,吃什么喝什么,總不能讓他們餓死。”
眾人都沒說話,心里都不好受。
他們都這樣了,地里那些腦袋更難受,這個年頭有糖吃,想都不敢想,這錢家堡真是不錯,怎么才能活下去并且留下來?
眾人心思各異,錢家人可沒空管他們,將所有貨物搬到了議事堂,錢滿滿也沒著急問話,招呼著王氏和劉氏給這些人開飯,路上就聽他們肚子餓的震天響。
王氏妯娌動作本就麻利,現在又有人幫忙,幾乎是話音剛落飯就準備好了,“早上逮了兩頭野豬,中午咱們打牙祭,特意給你們留的。”
中午的菜晚上更入味,錢滿樓等人也不客氣,端著碗就開始吃,這兩日他們在山下都是吃饃饃就白水,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何況飯菜還這么香,連最斯文的商衛都悶頭大口吃飯。
吃飽后才說起了他們下山的事,他們先是去見那些首飾脫手,“價錢壓的太狠,幸虧商管事有門路,那一堆金銀玉器賣了二千三百兩,有了這些錢我們找到了齊老板,齊老板幫我們弄到了各色糧食五千斤,今天帶回來兩千斤,還有三千斤明日送來。”
“布料我們也買了一車,都是粗布,另外買了點石灰,怕寨子里的鹽反潮。”
“另外就是一些干活用家伙事,又找了鐵匠鋪打了幾十把鋤頭砍刀,針線這些也都買了不少,因為買得太多還引起了衙門的注意,幸虧有吳縣丞......”
當吳縣丞得知他們霸占了土龍寨時,驚訝下巴都要掉了,隨后就是一臉的激動,錢滿樓知道他在激動什么,因為他也是那樣想的,兩人約好了以后要常聯系。
“以后去云水縣遇到麻煩就找吳縣丞,此事可以交給商管事去聯絡,要不定期給吳縣丞送點功勞。”
錢滿滿和錢飽飽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功勞的意思。
錢常歡笑道:“這事簡單,我們手里現在就有三個功勞,還都是自己送上門的。”
“歡啊。”
錢滿樓朝她豎起了大拇指,“有你在三叔就能放心去赴任了。”
“都是三叔教的好。”
叔侄兩人都笑了起來,這個時候錢滿滿和錢飽飽也都明白了功勞的意思,曹公公也有了更多的想法,寨子里養不起那么多人,錢滿樓想要當好父母官治下就少不得百姓。
一個嫌人多,一個需要人,豈不是一拍即合?
這一家子,已經有了成大事的本錢。
接下來錢滿樓將整理好的賬本和剩下的銀子給了王氏,別看買了那么多東西,但并沒有花太多錢,絕大部分的糧食都是粗糧,十二文到十八文一斤,五千斤的糧食也就花了不到一百五十兩,其他雜七雜八加起來這一趟下去沒花到三百兩,其中還包括給吳縣丞送禮。
他們下山就帶了七百多兩銀子,五十多件金銀玉器不可能只值兩千三,著實被壓得狠,但本就是白得的也能想得通。
王氏在心里一算,若是加上朝廷給錢常歡的聘禮銀子,她手里現在有白銀四千兩多兩,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娘你怎么了?”
錢常歡聽到了她的吸氣聲,王氏扭頭看著她,好想說:閨女我們跑路吧,寨子不要了,帶著四千兩都能找個村子當地主了。
話到嘴邊就成了,“牙疼。”
錢滿滿朝她道:“給商管事拿一百兩銀子。”
“沒有商管事我們也不能這么順暢,那些東西也賣不了這個價錢,該要多謝商管事。”
王氏忙打開了裹著銀子的包袱,商管事起身拱手,“堡主客氣了,鄙人既然決定留在堡里,便是決定將這里當成自己的家,為自己家辦事點,何須言謝?”
他怎么都沒想到錢家在云水縣都有熟人,還是吃官家飯的,又得知了錢滿樓的身份更加堅定了要留在這里的決心。
商人和官家打交道和官家和官家打交道是不一樣的,何況錢家堡能和官家產生的那些關系,不客氣的說,只要運作得當能為他商家帶去莫大的好處。
別說給他銀子,他倒給錢也愿意。
錢滿滿擺手,“一碼歸一碼,你立了功,就該得到獎賞。”
轉頭看向王氏,“你怎么還沒把銀子拿出來?”
王氏很尷尬,她不知道一百兩是多少。
天可憐見,在京城賣豆腐一塊兩文錢,她連碎銀都見的少,唯一一次見大錢就是官媒給的聘禮,那銀子是元寶,一個五十兩,她認得。
可眼前的這一堆銀餅子,她不知道一百兩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