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天無星無月,人間無貪無嗔。
溫傾辭坐在沙發上,熟練地對自己的吉他進行護理,在用剛剛買的檫琴布擦拭完下琴枕的木頭后,將吉他恢復原樣。
她并沒有調音的打算,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彈過吉他了,時不時拿出來護理一下,也只是不想讓它在漫長的歲月里蹉跎掉罷了。
將一切收拾完畢,溫傾辭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備注是“五六”的人在五分鐘前發來了這樣一條消息:
“老婆,嘿嘿?!?/p>
那時溫傾辭正在護理吉他,所以沒有理會,如今空閑下來,自然是要拿出來看一看。
“怎么了?”溫傾辭打字問道。
“想你了唄,寶寶”那頭的人在得到溫傾辭的回應后,馬上接了聊天。
溫傾辭沉默了一下,不回話,那頭的人也沒有在意自顧自地又道:“打游戲嗎?”
敲擊屏幕的手指頓了頓,溫傾辭沉吟了一下,轉頭看向正在廚房洗碗的溫希言,問道:“一會你要用電腦嗎?”
廚房里的人并沒有多少猶豫,碗筷與水流接觸的聲音沒有斷續“不用,你玩吧?!?/p>
得到答案的溫傾辭在手機上敲下“嗯”的字樣。
沒開燈的書房又露出一點零星的光亮,同意了組隊申請的溫傾辭才將將戴上耳麥,就聽見的那頭少女清澈的聲音。
“傾辭,你終于來了,我都輸了一天了……”隔著耳麥都能感受到對方沮喪的情緒。
隨意敲擊著鍵盤的溫傾辭聞言輕笑一聲,隨口安慰道:“我來了就行了,別擔心?!?/p>
“嘿嘿,胡桃大王,出擊!”在司霧柳元氣滿滿的呼聲中,二人進入了游戲。
與此同時,洗好碗的溫希言像以往的無數個夜晚一樣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眼前大屏幕里播放著某up主對明朝張居正的講解視頻。
相比上溫傾辭,溫希言是個很合格的觀眾,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溫希言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沒有多余的動作也沒有溫傾辭似的偶爾聲響,有的只是時不時的更換姿勢與蹙眉斂眸。
在視頻的尾聲里,溫希言掐掉了溫希言,整個人攤在沙發,卸去了剛剛認真的姿態,抬起一只胳膊搭在額上,阻止更多的光亮被雙眼采納。
他看上去有一絲的疲倦,一聲不吭地,任憑小電視里視頻自動跳轉,他也不做反應。
在這樣的氛圍里沉溺了約莫五六分鐘,溫希言才直起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打開一個文檔,開始敲敲打打。
小電視里up主的視頻仍在開始滔滔不絕,沙發背后的書房里鍵盤的敲擊聲與沙發上指尖在屏幕跳動的聲響偶有重疊。
沒有人在意電視里在說什么,沙發前后的二人各自進行著各自的事,同一個屋檐下,卻是兩方天地。
……
“啊,剛剛那個大佛真的好煩啊,一堆人就盯著我一個捉!”
司霧柳與溫傾辭剛剛結束一把游戲,時間已經從八點多來到了十點四十三。
二人上一把吃了個大虧,司霧柳剛剛落地沒多久就因為單走被大佛連續幾次捉取,溫傾辭沒能救下隊友,后面由于各種原因只能孤身奮戰,最終還是止步前九。
司霧柳抱怨著,身為房主的她再開了一把對局。
這把匹配的時間異常的長,原本絮絮叨叨抱怨的司霧柳也消了怨氣,開始有一塔沒一塔地與溫傾辭聊了起來。
“誒,傾辭,你在水管修好了嗎?”司霧柳問道。
閑著無聊的溫傾辭仍然敲擊著鍵盤,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嗯——修好了。”她沉吟了一下,“自然是修好了,沒修好我還坐在這陪你打游戲啊。”
凌晨時溫傾辭與司霧柳打游戲時對方就問起為何突然掛機的事情,當時溫傾辭以家里水管爆了的理由搪塞過去,隨后便沒了后續。
如今對方再提起這個事情,倒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好在她反應了一下,又及時回應了對方突如其來的關心。
“你是自己修的還是打電話請物業啊,我看視頻,覺得好多上門的水管工都………”
那邊的司霧柳思維跳躍,不知道把話題扯到了哪個方向,但溫傾辭卻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僅在剛剛的那一瞬,溫傾辭用余光瞥見了今天下午被她放在電腦桌上,用以增加氛圍的,溫希言打算送給林曉暮的,那一枚精致的印章。
耳邊的司霧柳還在城市的另一處滔滔不絕,溫傾辭收起敲擊鍵盤的手,卷曲成拳支起下顎,隨意地問道:
“過幾天就是曉暮的十八歲生日了,五六你要送什么給她?”
“好多人都看見啦,真的……呃…嗯,我當然是送給她一個胡桃大王的閃光吧唧啦?!币驗槭峭蝗粏柶鹚眷F柳一時沒反應過來,大腦中轉了一下,才回答道。
“……”溫傾辭沉默了一下,好在她真正要問的也不是這個,她緊接著又試探著問道:“對了,溫希言跟林曉暮的事,五六你知道嗎?”
不知是回憶的緣故,還是其他什么緣故,那邊的司霧柳大腦好像陷入了死機狀態,過了好一會,她的聲音才被耳麥找回:
“他們啊,聽說以前好像在一起過,曉暮是溫希言初戀來著,不過在一起沒幾天就分了,聽說還是曉暮追的溫希言。”
沒有發生意料之內的事,讓溫傾辭長松一口氣,她之前還一直擔心溫希言與她在眾人的認知里存在什么漏洞,現在經過這一試探,倒讓她放心了不少。
“嗯……曉暮還追過溫希言,不是一直都是別人追她嗎?”
抓住這個話題溫傾辭繼續深入,一方面,她還想繼續試試看在別人的認知中另一個自己是怎么樣的。
另一方面,她真的很好奇,在她印象里那個享受被追求的林曉暮居然也有主動追求別人的情況。
“當初聽到這個事我也很奇怪,但好多人都這么說,怎么渣女為愛收心的戲碼小說里都……”
眼見著司霧柳的思維又要跳到別處,溫傾辭又開口問道:“五六,你覺著溫希言是個怎么樣的人?”
“溫希言啊,最開始覺得挺帥的,就是太陰郁了,整天板著個臉,坐在位置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說不上高冷,反正沒什么存在感,也不知道曉暮怎么想的。”司霧柳說出了自己對于溫希言的看法。
“……”
溫傾辭聽著沒有說話,但支著下顎的手已經放下,轉而搭在鍵盤上,摩挲著空格鍵。
“哦,對了,聽說他和曉暮分手后還是挺曖昧的,曉暮這兩年都沒有過對象也是因為他。”
“……”溫傾辭更加沉默了。
什么狗血小說戲碼。
“說起來這個溫希言好像還挺符合人設的,聽說他小時候家庭不錯,但后面爸媽離了婚,他爸后來還犯了事,不過他爸媽去年出了車禍……”
聽到此處溫傾辭愣了一下,發出了依舊不明意味的鼻音“嗯……”
“對的對的,那時候請假的就只有你們兩個,而且一請就是一個星期,我記得很清楚的?!?/p>
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溫傾辭黛眉微蹙,連摩挲鍵盤的手也停了下來。
言語,真的可以將人帶入回憶之中,好在未待溫傾辭沉溺其中,就被司霧柳的聲音拉回現實。
“誒,開了開了,這把看我胡桃大王的厲害!”
“呃……呵。”溫傾辭自嘲的笑著,轉頭看向了昨晚溫希言看進來的地方,她有預感,此時此刻,溫希言就坐在沙發上,并對她投出的目光有所感應。
二人的目光會隔著一道門扉相見,不約而同的,就像他們不約而同相似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