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啊,我看著樓下黃黃的路燈,凌晨三點的仲夏夜總讓我感到心安。
但此時此刻,心的跳動聲卻挑逗著耳朵。
今晚我夢見了余頌——赤誠的身體,“赤誠”是字面意思。
夢里的余頌,赤著身子和我……
真是瘋了,我怎么會做這種夢。
后面我就睡著了,再沒驚醒過。再后來,我就聽見王可齡女士的聲音。真不想起床,我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安漾!今天什么日子!不去學校報到了?!”
“媽!”我抱怨道,磨磨蹭蹭起了床。
王可齡女士告訴我,從今天開始,她要給我做早餐。我不知是福是禍,上初中的時候,我拿著零花錢吃著永遠也吃不厭的煎餅果子,但愿以后也能吃不厭我媽的。
“媽!我出門啦!”我背起書包,奶白色的,暑假拉著挽歌挑了一整天,我非常喜歡它。
“不等余頌嗎?”
我愣了愣,昨晚的夢實在無法讓我能像以前一樣對他毫不客氣了。
坐在公交上,我暢想著高中的美好生活——會交到怎樣的朋友呢,能不能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校園戀愛。
我的臉不知不覺笑成了一副傻樣子,這是后來和我做同桌的秦賦告訴我的。
巧合或許是蓄意,也或許是天意吧。當時的他,因為沒座位,只能拉著公交車上的環手。當然,我當時并沒有注意到他,只顧做著自己的千秋大夢。
告示欄周圍被圍得水泄不通,我160的個子就算拼盡全力也無法擠進去。
“安漾!”
是余頌,我被嚇了一激靈。“余頌,你能不能——”
話被打斷,“今天為什么不等我?”他笑道。
我盯著他深邃的眼眸,陽光被他的酒窩吸了進去,我覺得自己好像也被吸進了他深深的酒窩里。
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說新學期新氣象,想早起,實在等不住他,便先走了。
余頌說讓我接著編,我翻了個白眼,推了他一把,向某個地方走去,我不知道去哪,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一中的樹很多,她們被栽在教學樓周圍。我稍微抬頭往上望,日光被繁茂的樹遮了個七七八八,反而沒有那么惹人厭煩了。
“砰”的一聲——是玻璃碎掉了,我朝著那方向走去,是告示欄的護層玻璃碎了。
大家都因此散了,我趁機看到了自己的班級,順便看了看挽歌的,劉瞿的,余頌的。
我和余頌都被分到了九班,幸好挽歌離我們班不遠——8班,但劉瞿在20班。
我按通知去班級報到,等進去時,才發現自己來得最遲,但
幸好和我一起的還有一個男生。
班主任先讓我們坐下,我走進去故意別過臉不看余頌,和剛進來的男生坐到了一起。
我沒敢回頭去看余頌的眼神,但我知道他的。抱歉,余頌,我現在因為莫名其妙的心緒無法坦率地像以前和你拌嘴,和你打鬧了。
再給我點時間吧。
我們班主任叫馬虎,教的是歷史。但后面的經歷告訴我,他一點也不馬虎。
興奮導致的最近的失眠讓我上課昏昏欲睡,尤其是歷史課。馬虎的嘴一張,我就已經進入睡眠狀態了。
“安漾,起來答一下我剛才提到的這個問題。”
“什么問題?!”我心里著急的要死。
聽到余頌幸災樂禍的笑聲,我終于敢回頭看他了——只不過是惡狠狠的瞪他。
小手臂被人觸碰到,我回過神——是我同桌秦賦。他用骨節分明的手往課本上指了指,才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一下課就急忙向秦賦道謝,秦賦露出淺淺的笑容。我這幾天和他做同桌,發現他面對的無論是追他的女生,還是想叫他打籃球的男生,他也總是用淡淡的笑容去回應他們。
秦賦的長相不像余頌一樣具有些許的攻擊性,他長得十分周正,桃花般的眸子,挺立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構成了讓人捉摸不透的秦賦。我平常不敢長時間看他,但昨天他做題的時候,他的專注才給我這個機會。
他把上課的筆記往我桌子上推了推,“你應該需要它。”
道完謝之后,我才將目光投向筆記。我一邊懊惱上課的打盹,一邊又贊嘆秦賦的能力。
不行,明天絕對不能上課睡覺了,我心想。
“安漾,回家。”余頌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我加快了收拾書包的速度,嘴里嚷著要去找陳挽歌之類的話。
“放屁!咱們四個不都一直一起走嗎。”說完提起我的書包,往門外直走。
今晚我終于見到了挽歌,她原本就很瘦,出了一趟遠門,回來之后,愈發瘦了。我捏了捏她的大臂,嘴里替她叫不平。
陳挽歌的父母離婚,各自有了家室后,便把她丟給奶奶養了。
“你們在自己班里都能適應嗎?”劉瞿隨口問道。
我一頓抱怨,真的,我真的一點都適應不了,上了高中,天空都灰蒙蒙的。
“你們就聽她編吧,她現在可有一個好同桌幫扶,有什么適應不了的。”
我看著余頌帶有一絲嘲諷的笑,一點也笑不出來,便回了他一個白眼。
我聽著蟬鳴空桑林的喜悅,聽著好朋友的打鬧聲,覺得灰蒙蒙的天空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時候的晚霞正在歡送太陽,我們的青春恰好,肆意也恰好。
劉瞿和挽歌走后,隨行的只有余頌了。
我余光掃到余頌直勾勾的眼神,加快了腳步,余頌也跟得很緊。
“沒看出來啊,安漾你竟然還在競走方面有如此的天賦。”
“余頌,你有必要這么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嘛!”
“那你告訴我,最近為什么疏遠我,我就住口。”
真的要說嗎,余頌應該不會放心上的。
“你的壞習慣真應該改改。你洗澡能不能把門關上。”這句話我說得既理直氣壯,又帶有著一絲心虛的意味。
我沒敢直視余頌,畢竟這事是我的問題。我繼續加快了腳步這次余頌沒跟上來。我有些懊惱,應該隨便找個理由的。
“這么屁大的點事,你至于嗎?”余頌又追了上來,對著我腦門彈了一下。
我們又恢復了往日的嬉戲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