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姒適當的露出了自己水霧瀲滟的眸子,女子的脆弱暴露無遺:“多謝公子,只求能見陸大公子一面,容我講述哥哥冤情,其余的,再沒有了。”
陸玨心中感嘆面前女子居然不讓自己求情,果真自己沒有看錯人,立馬點頭回應:“好,我哥哥現在正在府上,我把你帶過去。”
舒姒心中松了口氣,沒想到居然如此容易就能見到陸慎。她微微屈膝,說道:“多謝公子,日后舒姒定有重謝。”
她一晚上沒睡覺,一大早就開始四處尋找陸玨,已經累到了極致,但強撐著自己前行。
陸玨發覺她有些疲憊,便差人找了轎子,從后門帶了進去。舒姒沒有拒絕,她必須得養好精神,才能和陸慎商量籌碼。
轎子停在一處僻靜院落外。陸玨親自引她下來,壓低聲音道:“哥哥就在書房,你……自己進去吧。他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你說話小心些。”他語氣帶著擔憂,但更多的是愛莫能助。
“多謝陸公子。”舒姒深吸一口氣,對陸玨深深一禮。前世她多少懷揣著對陸玨的算計,如今倒是情真意切了幾分。
陸玨點點頭,示意守在院門的小廝通傳一聲,自己便退到一旁,沒有再跟進去的意思。
小廝進去片刻便出來,對舒姒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舒姒挺直脊背,邁步走進這方有些熟悉的院落。她一步步走近,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重重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終于,她停在門口,微微垂首,清晰地喚道:“民女舒姒,求見陸大公子。”
書房內很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輕微聲響。過了片刻,一個聽不出什么情緒的聲音才從里面傳來:“進來。”
舒姒抬腳邁過門檻,巨大的紫檀木書案后,他穿著家常的月白錦袍,側臉線條冷硬,周身散發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忽而,他緩慢的抬起頭來,神色晦暗不明:“舒小姐,好久不見。”
她走到書案前幾步遠的地方,跪了下去,額頭幾乎觸到冰涼的地磚,聲音沙啞顫抖:“求陸大公子,救我兄長一命!”
陸慎自然知道是陸玨將舒姒帶進來的,狹長的眸子瞇了瞇,果然,面前的這個女子心思深沉,居然勾搭上了陸玨。
空氣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幾乎能聽得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半晌,陸慎開口說道:“救?可詩會上議論國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舒姑娘,我可沒有那么大的能力。”
舒姒心猛地一沉,但沒退縮。她挺直背,聲音不高卻異常堅定:“我哥哥酒量不好,早早醉下,是被牽連的,公子與他同窗多年,難道不清楚他的人品嗎?”
“我清楚不要緊,主要的是他人不清楚。”陸慎向后仰去,靠著椅背,居高臨下的看著舒姒。
舒姒咬了咬牙說道:“旁人相信的只有權勢和銀錢罷了,如果公子想要置身事外,舒姒也只當做哥哥看錯了人。”這話說得尖銳,近乎指責。空氣瞬間凝滯。
陸慎的眼神終于冷了下來,帶著審視:“你膽子不小。”
“民女只求一個讓哥哥活命的機會!”舒姒豁出去了,她重重叩首,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大公子,我知此事兇險,旁人不敢輕易沾上身,可若您愿意相助,舒姒愿意告知您一些事情。”
她抬起臉,臉色蒼白如紙,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直直看向陸慎。
陸慎盯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終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波瀾。他冷笑一聲,一個深閨女子,如何能說出讓他心動的籌碼。
不過是小女子之間的要挾罷了。
見陸慎眼神中的輕蔑,舒姒的唇色發白,說道:“江州細鹽失竊案,兇手至今未落網,公子不如向東去尋附近司馬的糧倉。”
陸慎身形一僵,神色多了幾分重視,這件案子很少有人知道,自己也是臨危受命,查到了齊司馬的頭上,她一個女子居然如此清楚?
陸慎的眼神多了幾分肅殺,他甚至懷疑有人刻意告密,起身抬起舒姒的下巴,和她對視,語氣帶著無形的威壓:“你如何得知?”
舒姒的下巴被握的生疼,但眼眸絲毫不慌亂,低聲說道:“我說過,我手里有公子想要的東西,只要您愿意救我哥哥。”
“你是在威脅我?”陸慎緊緊盯著這幅嬌媚的面容,心中泛不起一絲漣漪,甚至有些想要摧毀的沖動。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將舒姒放開,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有條件。”
舒姒見陸慎松了口,自然顧不得是什么苛刻的條件,只要能救出舒崢,她做什么都愿意:“只要我舒姒能做到,都可以。”
“我要你留在這兒。”陸慎說道。
舒姒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似乎不明白陸慎為什么這樣說。
“等舒崢赴任之后,你要想辦法說服他自己留在陸府,其余的事情我會幫你。”陸慎從舒姒口中得到了這樣的消息,怎么可能放任一個潛在的危險離開,讓她留在身邊,看看舒姒還能折騰出什么,才是萬全之策。
舒姒只能答應下來:“只要我哥哥能平安出來,舒姒自然會說服他。”
陸慎聞言在書案上寫了封信,交給了青竹,對舒姒說道:“你今日自然會見到舒崢,希望舒姑娘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舒姒仿佛劫后余生的出了院中,陸玨早已不見身影,想來是被陸慎手下的人支走的。
她的手心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舒姒絲毫未察覺,只一味的向前走。
前世她嬌縱跋扈,即使見了陸慎有幾分打怵,但靠著太子那座大山,硬是有幾分趾高氣揚的味道,自然恃寵而驕,頤指氣使。
可如今她并無身份依仗,只能夾緊尾巴做人,面對陸慎的時候心中沒有底氣,只能靠著前世的記憶和他勉強打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