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的巷口還浸在薄霧里，顧北冥掐著表下樓時，正看見蕭雪踩著高跟鞋搖搖晃晃地拐進胡同。她昨晚的酒氣還沒散干凈，廉價的香水味混著嘔吐物的酸腐氣，在潮濕的空氣里飄出老遠。顧北冥皺了皺眉，卻在她膝蓋一軟往前栽時，伸手撈住了她的腰。

“喲，帥哥......“蕭雪瞇著眼抬頭，艷紅的唇線暈開一道歪歪扭扭的笑，“扶我上樓啊？“她的手順勢搭上顧北冥的肩膀，指尖劃過他襯衫領口的紐扣。

這一幕恰好被巷口走來的陸迎暖看個正著。她看見顧北冥半扶半抱著蕭雪，眉頭立刻蹙成了小揪揪。“你是誰？“她快步走過來，像只護崽的小老虎，“跟她什么關系？“

顧北冥下意識想抽手，蕭雪卻突然往他身上一沉，整個人掛在了他胳膊上。“我......“他剛開口，就被陸迎暖警惕的眼神刺得說不下去，這姑娘眼里的刺，扎得他心口發疼。

“迎暖？“門里傳來蕭寒的聲音，手里還拎著半塊啃了一半的饅頭，“你怎么來了......“話說到一半，他看清了顧北冥的臉，“哎？你不是咖啡店老板嗎？“

陸迎暖愣了一下，仔細打量顧北冥：“你是那天給我做小熊拉花的老板？“她的警惕立刻卸了大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卷毛，“對不起啊，剛才看你......我還以為......“

“沒事。“顧北冥聲音發啞，想把蕭雪遞給蕭寒，“她喝多了。“

“誰說我喝多了！“蕭雪突然攥緊顧北冥的領口，把臉埋進他的臂膀，“帥哥送我回房......不然我不走......“她的手緊抓著顧北冥的后頸，帶著不容拒絕的狠勁。

蕭寒尷尬地笑了笑，側身讓出路：“那......麻煩你了。“

顧北冥扶著蕭雪進門時，眼角余光掃過蕭寒臥室的門。門縫里露出的墻壁上，貼滿了陸迎暖的照片——畫速寫的、爬山的、甚至還有張偷拍的背影。他的腳步頓了頓，心臟像被一只手攥緊了。

“迎暖你先等等！“蕭寒突然搶在陸迎暖前面擋住臥室門，“我房間亂得跟狗窩似的，別進去了！“他把手里的饅頭塞給陸迎暖，“你不是說想去看畫展嗎？走走走，我這就帶你去，假期難得，別浪費時間！“

陸迎暖咬著饅頭，疑惑地看著他：“你慌什么呀？我就想看看你新買的球鞋......“

“球鞋在客廳呢！“蕭寒不由分說把她往門外推，“快走快走，晚了畫展人多！“他回頭沖顧北冥使了個眼色，那眼神里既有尷尬，又藏著點不易察覺的慌張。

顧北冥扶著蕭雪往她房間走，聽見身后蕭寒壓低聲音哄著陸迎暖：“小太陽乖，我帶你去吃冰淇淋......“

蕭雪的房間彌漫著廉價香水和煙味，顧北冥把她扔到床上時，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神清明得不像醉酒的人：“看見那些照片了？“她扯著嘴角笑，“我哥啊，跟個變態似的。“

顧北冥猛地甩開她的手，后退兩步靠在衣柜上。衣柜門沒關嚴，里面掛著幾件蕭雪的衣服，輕薄的面料溢出，耷拉在他腦袋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蕭雪深深地盯著顧北冥的眼睛，聲音柔情似水，見久久沒有回復，隨即打了個哈欠，踢掉高跟鞋蜷到床上。

巷口傳來蕭寒哄陸迎暖的笑聲，顧北冥走到窗邊，看見蕭寒正半蹲在地上給陸迎暖系鞋帶，陽光漸漸落在他們身上，像幅暖色調的畫。此刻他想起莫途說的“捷徑“，指節慢慢攥緊。

靈貓不知何時蹲在了隔壁的窗臺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顧北冥知道，從他扶住蕭雪的那一刻起，這場用算計織成的網，已經把所有人都纏了進去。